第23章 可悲可笑又可怜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看着床上这个长着一张慈善面容的女人，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害我，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收留我，给我煮面条，可转眼间为什么就变了？！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额头上的肿块又大又红，她叹了口气，满眼疲惫的对我道：“我也是为你好啊！他爸说你是刘家的媳妇儿，你说你一个女人，能跑到哪儿去啊！”

“我不是刘家的媳妇儿！我不是！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害我？！”我红着眼，恨不得掐死这个伪善的女人。

她往床边移了移，又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刘家把你娶了来，你就是刘家的人了，就得给刘家传宗接代，这才是你的本分！你现在还年轻，这些道理啊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什么狗屁传宗接代？那是你以为的本分！我是一个人，我不是生孩子的工具！你们今天这样害我，就不怕遭报应么？！”

她脸色一惊，一扫之前那病恹恹的状态，气的直拍床，“你咋还不听劝呢？女人天生就是伺候自己男人的，男人就是你的天！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我气极反笑，“是嘛？男人就是天？可我看你跟你的“天”过得并不好嘛，你那么怕他干什么？你应该每天都觉得幸福，每天都感恩戴德才对呀？！”

她把脸一扬，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却依旧掩饰不住眼底的心虚：“谁说我过得不好？！我娃都给他生了好几个，我过得咋不好了？！”

那一刻我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哀，不仅为自己，也为这个活了大半辈子却依然混混沌沌的女人。

在这种穷困偏远的农村，这样的女人不在少数，她们忍受了一辈子的压迫，折磨，甚至是暴力，可她们不但不觉得不公，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这就是作为女人的命，得认！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我应该称为“妈妈”的女人，在我的印象中，她也一直对那个我所谓的“爸爸”言听计从，不论大事小事，不论是对是错，只要是我爸说的，她绝对无条件顺从，就如同这个大娘说的那般，我爸就是她的“天”。

我记得她唯一一次的反抗，是我刚刚记事的时候，她将家里买给弟弟吃的香蕉偷偷给我拿了一根，我正在吃的时候却被我爸看见了，他拿起鞭子就要抽我，是她跑出来保护了我，结果被我爸打得几天都下不了床。

我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因为就是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不能吃弟弟的东西，不然妈妈会挨打，却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妈看我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温柔。

我瘫坐在地上，头抵着床沿，看着头顶昏暗的灯光，一股无力感不断从心头涌出，我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吗？

我闭着眼，任由眼泪不住的流着，究竟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为什么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我，我的归宿就是嫁人，就是生娃，然后等死？！可我的内心明明有个声音不断的大喊着：“我不要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我不要活成我妈那样！”

许是见我终于消停了，那大娘又摆出了一副真诚的模样，在我耳边不断的劝慰着，还时不时以自己为例子来论证她那些歪理，她那些所谓的“经验”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只从她看似丰富的人生经历中听出了两个字：“可怜”。

……

天渐渐亮了，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汽车的声音，我记得这个声音，就是给我接亲的那辆面包车的声音，车在院子里停了下来，刘春来骂骂咧咧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一进来直接先重重甩了我两个耳光，见我不吭声，他扭曲着面容大声叫嚣着：“咋不骂了？咋不咬了？你不是很能的嘛？啊？！”说着又是几脚踹来。

我强忍着剧痛，转过头看向他，然而当我看着他那只被胡乱包扎的滑稽不堪的耳朵时，终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生笑出了泪，只差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气急败坏的刘春来顺手操起一把椅子就想往我头上砸，被一起来的几个人制止了，他又朝我吐了一口唾沫，才恨恨的道：“绑起来！老子回去再收拾她！”

他身边几个人立马七手八脚的把我绑了，扔进了那面包车里，然后我听见刘春来在后面跟昨晚那个报信的中年男人说：“这两斤猪肉你们拿着，算是你们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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