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落网
凤凰山下，有一个不高的中年男人穿着警服静悄悄的站在土坡旁的阴影里，胸标上的“森林”二字昭示了他的身份。
陆琰下了车，对他敬了个礼，表明身份：“重案组陆琰，您是冯所长？”
冯克点点头，眼角带着岁月的痕迹，开门见山的对他说：“凤凰山是生态保护区，海拔不高，但一般不会有人上山。面前这个是主峰，上面监测设备比较多，我来之前让人查过，没有发现陌生人。这后面是片林地，再后面还有一个海拔一百多的小山包，有护林工人的休息点，摄像头很少，只有路口一个，也不见得有什么异常。”
思考一瞬，陆琰示意他一起上车，绕路去往后面的小山包。
车上，他问冯克：“护林工人是什么来历，每隔多久来一次？”
“是附近县里的贫困户，没什么文化赚不了大钱，县里便把他们安排来巡山，也算是给口饭吃。”冯克想了想，“他们应该是周一周六两天来，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走，若是下了雨第二天也会来看一看。”
梁红英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说：“今天是周三，最近也没有下雨，也就是说这山上没人一天多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道：“停车！”
伸手指着窗外的土路：“组长，有车辙。”
冯克的眼神也亮了亮：“这儿风大，如果是很久以前的车印子肯定存不住，可能是新的。”
陆琰坐在车的另一侧，下了车绕过去，蹲在车辙旁隔空用手比了比大小，手指在一旁没有痕迹的路面上按了按，点了点头：“轮胎宽度大约十八到十九厘米，不是大型车。这里的路面土质松散，沙砾较多，车辙深度超过五毫米，花纹复杂，比较可能的是小型SUV。”
冯克指了指两百米外的电线杆子：“那就是路口唯一一个摄像头，对着上山路拍的。”
“如果不想让监控拍到，那这辆车很有可能就开到此为止了。”陆琰语声平静，脑中飞快闪过线索片段。
学生们有六个人，不同时间被绑架，如果同时带上山且用的是小型SUV的话，车辙印不会这么浅，如果是分批，那么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Boss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即便是要和他们留线索玩游戏也不会在没安排好迷宫之前就把他们吸引过来。陈清倒是有可能作为人质被带过来，但……
陆琰闭了闭眼：“没有意义。”
梁红英听力敏锐，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的低喃：“什么？”
“凤凰山和陆氏没有关系，做局显得毫无意义。”陆琰睁开眼睛，眸色深幽，“开发区在市区远郊，适合调虎离山，西城区附近人流密集，一旦出事，后果难测。调虎离山或许是因为大哥，西城区一旦出现暴恐或者重大刑事案件，而我重案组不在市区内，我们赶回市区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做很多事情。”
“他是要针对陆总和我们？”梁红英皱眉。
“陆氏集团，大哥，我。”陆琰抬眸，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环视山景，“那么这里便是留给明霜的。他知道明霜可以发现老猪的异常，知道我会来这里，也能猜到宋局和我会把明霜保护起来。他要下手，就必须要把明霜从局里叫出来，我是他的诱饵，他要让明霜跟着我来入局。”
梁红英闻言，立刻拨打了局里的电话，连拨几个都是忙音，心底预感有些不妙：“联系不到副组。”
陆琰唇边泛出一丝冷笑，突然问他：“炸山要多少炸药？”
冯克一听就激动起来：“不行啊陆组长，这山可不能炸，上面好多保护的珍稀物种啊。”
梁红英和方波一样，眼里从来只有自己的老大，对冯克的话置若未闻，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回答说：“山体岩石为主，土壤土质松散，只要炸塌的话难度不大。如果要知道精确的最少量的话，我需要一个立面剖析图来计算最佳爆破点。”
陆琰摆摆手：“不用那么准确，你看那边那个房子，够不够放？”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梁红英看见了半坡平地上的一小间仓库，那恰好是监控所能及的半径之外的地方。从外观来估计，里面只要摆上一半体积的炸药就足以平了这个小山头，再利用共振反应影响隔壁的主峰了。
“我上去看看。”
这里只有他一个会拆弹的人，梁红英没有丝毫犹豫。
陆琰抬手一拦：“一起去。”转头对冯克低声道：“冯所长您先回车上去，提醒我的人做好安全措施，但不要后退，更不要下车。”
冯克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无条件相信面前这个比他小上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握了握他的手，转身离开。
陆琰和梁红英并肩朝前走，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组长，最多还有三十米就没有车辙印了，我怀疑那里就是炸弹的范围。”梁红英借着观察车辙印低下头说。
陆琰没说话，手指在口袋里触到了一点金属的凉意。
那是姜明霜那天随手塞进他手里的发卡。
“我需要知道他们要对明霜做什么，所以我不能回头。”陆琰淡淡道，“到了车辙印消失的时候你就别走了，回去想办法联系上宋局，他知道该怎么做。”
梁红英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桀骜：“休想。”
陆琰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盯了他几秒，竟笑了笑，道：“行吧，注意安全。”
十米，五米，两米。
两人一脚踏进了梁红英怀疑的爆炸区域，却没有等到猜想中的情况。
脚步只是一顿，两人又像没事一般继续往前走。
眼看离山体越来越近，身后突然传来明显的快速旋转的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陆琰熟悉的喇叭声。
他回头看去，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大G。
会在这时候开着他的车来的只有一个人。
陆琰心底猛地一沉，未及拔枪示警，耳边一声巨响，身体的反应快于思想，飞快的朝前跑了几大步，前扑卧倒在刚才侦查好的路边岩石旁，转瞬被沙尘淹没。
周深将车刹在了特警车旁，还未停稳，姜明霜就已经打开车门跑了下去。旁边车上的特警也反应过来，纷纷追了上去。
烟尘渐渐散去，他们隐约看见有个人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动作里满是嫌弃。
陆琰刚一抬头，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他愣了愣，眉头紧皱：“你怎么来了？”
等看到姜明霜脸上的泪痕，陆琰又忍不住软下语气，摸摸她的头：“我没事，先放开，身上脏。”
姜明霜抽噎的厉害，眼尾泛着红意，手指紧攥陆琰的衣袖不肯松开半分。
陆琰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把人重新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哄。
梁红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有些灰头土脸，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周深很庆幸自己的医药箱没有派上用场，但还是很负责的说了一句：“两位，回去之后还是去一趟医院，免得内伤淤血就不好了。”
陆琰点点头，姜明霜也在此时收拾好了情绪从他怀里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垂，转移话题道：“他们为什么要炸山啊？”
话音刚落，一梭子子弹破空而来，几名离得近的特警反应极快的扑到他们身上将子弹扛了下来。
趁着填弹的空隙，他们滚到了掩体后面。挡子弹的几个人对上陆琰询问的眼神，指了指身上，低声道：“没事儿，我们防弹衣卡住了。”
陆琰点头，朝子弹的射击方向看过去。
远处有一架小型直升机腾空而起，上面的人开了扩音器对他们挑衅：“陆琰，姜明霜，今天我们只能活一个。”
他们说的是有些蹩脚的中文，陆琰听的明白：“D国人。”
观察手悄悄耸起一边肩膀，给狙击手一个架枪的地方，另一只手还拿着望远镜，有些担忧：“射程超出，北风风速14米，影响很大。”
狙击手咬了咬牙：“陆组长，我想试试。”
陆琰点了点头，下一秒，子弹擦过了直升机外体，让它几不可见的颤了颤，毫无作用。
扩音器里传来猖狂的笑声：“喂！打暗枪算什么本事，你出来，我下来，我们一枪定胜负怎么样！”
谁都知道这是句狂言，可谁都没有办法狠狠地打那人的脸。
“不是Boss和我哥哥。”姜明霜紧咬唇瓣。
陆琰垂眸看她，还没开口，又听见一声不小的响动从那边传来，抬眼望去，看见直升机的机翼冒着黑烟，机体剧烈抖动了几下，头朝下栽了下去。
观察手愣了愣，不可思议的说：“火箭筒？！”
火箭筒可不是随便配备的武器，即便是个小型号，它的出现也让众人高度警觉。眼瞧着那边安静下来，他们快速的出了掩体坐上特战车，朝那里开了过去。
到了近前，陆琰把姜明霜留在车上，只和梁红英和几名特警拿了武器小心下车，贴在车旁悄悄观察。
那直升机坠落在一片荒地里，浓烟不断，还有零星火星危险的蹦跃在草上，引起越来越多的火苗。
迷惑间，有几个身穿黑衣，带着面罩的人走出来，手上的小型水枪喷出的水将直升机和附近的地喷了个透，这才钻进残骸里拖出两个人来。
陆琰眯了眯眼，将枪退膛，抬手示意，那几人果然走了过来。
他们将两人丢在他面前，为首一人朝他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梁红英蹲下身看了看，伸手去测颈边脉搏，松了口气：“没死。”
抬头问道：“他们和他们是谁？”
“这是X和E。”陆琰指了指地上的人，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远去的车，“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和我大哥有些关系。”
梁红英挠了挠头，回头看看那个塌了的小山包，又看了看还在冒着烟的直升机，深吸一口气，感受空气中熟悉的硝烟味：“这案子查的，够刺激。”
陆琰拍拍他的肩膀，拉开车门：“把人带回去，就快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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