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杀戮与救赎

梁红英站在走廊无人处，掏出耳机戴上，接通了姜明霜的视频电话。

“副组，刚才没时间，我就把通讯纽扣塞在了被子里，Alen要是发现了会怎么样吗？”

姜明霜笑着摇头：“我还以为你是听懂了他的话才动的手，没想到你这么大胆的？”

“……我想着不能让他们真没人监视了。”梁红英不好意思的摸摸长了一点的寸头，“原来他是故意给我机会啊，我说他怎么好好的要我叠被子呢。对了，他们在说什么？”

姜明霜将视频镜头切换到自己在看的电脑上，汪凌风获取授权后已经把监控转接到了这里，再加上梁红英留在里面的纽扣传出的声音，诊断室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我没有见过boss的真面目，唯一一次见面，他戴着墨镜和口罩，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瘦瘦的，还穿了一身唐装，不过脚上穿的是马丁靴，这实在很异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明显放松下来的周灵瑜还耸了耸肩，“另外，他的头发也是黑色的，不过我能听出来口音是A国的。他和我说了很多心理学的知识，每一句话都高度精炼、直击要点。他说他和那个世界第一心理实验室的掌权人Stan是朋友，我想如果是Stan本人大概会更厉害吧。说实话我很羡慕姜明霜能成为Stan的学生，有他做靠山想做什么不行，要是我能认识Stan，重案组的副组长就应该是我而不是她，你说呢？”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你的诊所，那时候你就已经在为邢薇治疗了吧，用的催眠吗？”

“其实我根本不会催眠。”周灵瑜苦笑，“我那是为了做给霍海看的，boss说要等我帮他把计划都完成之后才会把我引荐给Stan。他要我让霍海相信我会催眠，对姜明霜心有怨怼，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他制造冲突拖延时间。”

按照姜明霜在车上说的，Alen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重案组需要知道的问题，周灵瑜也配合的全都说了出来。监听的两人渐渐放下心来，就在姜明霜觉得差不多可以让Alen结束的时候，他仿佛提前猜到了她的心思，一只手在周灵瑜看不到的身后对着监视器的方向摆了摆，阻止了梁红英来敲门的步伐。

他将周灵瑜安排到床尾坐下，抱了被子过来给她垫在身后，又让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与boss见面时候的细节。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支还不足手指长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传出一个说着英文的男声。

原本以为他要借着这录音问些别的什么话，可梁红英听了几段，发现都是些没有营养的日常对话，Alen也没有再开过口。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姜明霜，只见她同样面色严肃，紧紧盯着监控是，视线似乎还落在了录音笔上。

十几分钟后，Alen开始收拾东西，姜明霜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吩咐梁红英：“去和他吵架把他带出来，别让周灵瑜有机会追问他。”

诊断室里，周灵瑜缓缓睁眼，正准备开口，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刚才那“保安”大步进来，呵斥Alen：“你怎么回事，还没完没了了，做个心理诊断需要这么久吗？”

Alen喏喏：“准确、准确一点。”

“行了别磨蹭了，不行就换人。”

梁红英走到床边，手一晃接过了他的包，将他带出去，真正的鉴定中心的医生与他们错身而入。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里。梁红英握着包带的手松开，掌心里躺着那枚通讯纽扣。

Alen按下扩音键：“我要单独见你，最多再加一个陆琰，就在我的公寓。”

陆琰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支黑色签字笔，语气神态始终不急不缓，一句真一句假的糊弄着E，让他吐口了不少证据，渐渐将话题引到Boss那里去。

“关于城郊开发区的炸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E承认的还算爽快：“我放的，不过那炸弹很好拆的，就两根线，随便剪断一根都能造成短路，又或者说直接整个端起来离开人群让他爆炸就好了。”

“为什么用这样的炸弹？”陆琰挑眉，“从凤凰山那里的火力来看，你们的装备还是挺齐全的。”

“Boss不让我搞死他们，说是不要为了一群没用的人浪费。”E摊手。

陆琰露出一副感兴趣模样：“Boss居然和你说的这么多？我之前审讯那个Alen的时候，boss可什么都没告诉他。”

听到这话，E似乎有些神采飞扬起来，唇角弯起无法被忽视的弧度，漂亮的蓝色眸子里满是得意：“那当然，Boss说我们两兄弟是他救赎人间最重要的人。至于他另外两个助手么，doctor经常跟在他身边，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对他还挺宽容，另外一个Alen就不一样了，Boss总说他执迷不悟，也说他笨的要死。”

“救赎人间也包括二十几年前千里迢迢的来暗杀C国法医吗？”陆琰追问。

事情有些久远，E想了想才回答：“暗杀不是救赎，带走那个小男孩才是，他们给了他最清澈的成长环境。”

姜明霜呼吸一顿，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倾，似乎离监视屏近一些便能听得、看得更真切。

“为什么只带走小男孩不带走女孩？”

这个问题问笑了E：“因为没人会养啊。又小、又是女孩，一群男人多麻烦，把她留在你们国家养大了，Boss自然会再次出手救她的。不过也有可能他本来没觉得姜明霜有什么用，后来才知道那是个心理天才，好在改邪归正不算晚。”

“死到临头了还觉得自己是正？”张楚利不屑，“你带走小男孩之后对他做了什么？”

“当然是把他给Boss，我可没有养孩子的癖好。”E翻了个白眼，“我用那个孩子换了个人情，由他出手帮我离开C国，还给我一笔钱足够我在D国潇洒至少十年。”

二十几年前，在国内检查追踪系统还没有那么完善的时候，要帮助一个人逃离国境并不是难事，可当年姜家的案子是公安厅亲自督办，市局执行，卷宗里还提到L市主干道拉网搜查了将近一个月的部署。在这样的情况下，X和E还能顶着一张通缉犯的脸逃之夭夭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的情报显示你一年在D国花费上千万，十年就要上亿。这两年你投资失败亏损不少，钱也是你答应帮助Boss  的原因吧？”

E神色微动，显然没想到自己在D国的一举一动也被陆琰握在手心里：“你的情报很准确。”

陆琰追问：“Boss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那个小孩会电脑，搞点钱应该没问题。”E翻了个白眼，“其他我就不知道了，他不可能告诉我。”

张楚利在一旁的桌下拿着手机，手指飞快敲字，发了条消息给经侦的同事，那边或许也在加班，没过几分钟就有了回复。他将消息界面拿给陆琰扫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把手机收回口袋，继续记录口供。

“我相信，”陆琰顿了顿，“他一定和你们说了今天的计划。”以Boss  的自负性格，除了安排E自己的任务给他，必定会顺嘴说说其他地方的。

果然，E叹了口气，吐槽一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和X的任务部分老实交代了一番，还提了一句Boss可能落脚的酒店。

事情发生之后还留在酒店的就是傻子，不过陆琰还是派了支队里的人带了几个技术过去检查，希望能有一些线索。

起身离开前，陆琰想起Alen的话，转头对他说：“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不后悔，哪怕你是为了利用他。”

此言一出，E一直没有明显变化的眼神瞬间不同，下意识想站起来，却被手铐束缚，颤抖着声音问道：“他肯定知道真相了，他真的这么说吗？”

陆琰一挑眉：“你没资格问。”

E瞬间泄气，半瘫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出来签字确认后，两人回到监控室，见姜明霜眼眶微红，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姜明霜先起身对他们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亲耳听见他说当年的事情有些意外，没想到除了卷宗里写的还有这么多细节。”

“快了。”陆琰也不顾这里的监控，上前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再过不久，我们就能亲手把当年那些人送进监狱了。”

姜明霜埋在他肩头，将泪痕尽数抹在他外套上，这才从他怀里出来。

“子平说X和那个飞行员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了，医生同意他们出院配合调查，他带了队里的几个人正在送他过来的路上。还有，Alen那边结束了，他说想单独见我一面。”姜明霜抿唇，“我的专攻方向和他并不相同，有些事情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我想他应该是在和周灵瑜的谈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而且是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须要见我。”

“我和你一起去。”陆琰回答的很快。

姜明霜知道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全，但关于实验室那边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才好，她总担心在她不知道的实验室的关系网里有潜伏在L市的人，总有一天会连累到别人。

陆琰明白姜明霜心里在想什么，摸摸她的长发：“这个案子也和我有关，对不对？”

说着，他拿上她的外套就揽着她朝外走，还不忘了安排张楚利：“和子平一起审X，你知道该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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