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吻得短暂又生疏
大G开到小区外停下，陆琰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吩咐她：“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下去买点东西。”
“好。”姜明霜揉揉迷蒙睡眼，见身旁车窗上有细碎雨痕，提醒他，“下雨了，你有伞吗？”
“雨不大，没事。”
说完，陆琰摸摸她的头，拿上手机离开。
家就在眼前，姜明霜也没打算再睡，撑着脑袋靠在窗边，看着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发呆，无聊的开始数起路上的人。
当她默念到三十七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铃声，她慢悠悠的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怔了一下，划下接听键。
陆琰去而复返不过二十分钟，见姜明霜看着窗外出神，以为是等的无聊了，将给她买的热可可递过去，说：“还困吗？”
“没有。”她咬着吸管，把自己陷在皮座椅里，“就是明天不想去上课了。”
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撒娇意味，和局里严谨的姜副组简直判若两人。想到这样的她只有他能看见，陆琰成就感满满的弯了唇角，一边熟练的将车开进车位，一边像哄孩子一般开口：“不想去就不去了，我给你请假。”
姜明霜此时已经从思绪里出来，听他一副“我就是个纵容坏小孩的家长”的语气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气又好笑的先一步进了电梯。
方才去买东西淋了雨，陆琰的外套上还有湿润水痕，头发也被打湿了一些，但他却并不在意，将姜明霜送到家门口，把手上东西递过去，认真嘱咐：“我买了一些常用药和体温计，睡前记得把感冒药吃了，如果复烧立刻给我打电话。还有鸡蛋、面和番茄酱汁，晚上开会没顾得上吃饭，你饿了的话自己煮一下。”
姜明霜没想到他在担心案子进度的时候还能考虑的这么周全，甚至都不是简单叮嘱一句记得吃饭，连材料都直接送到她手上，还有那么多药……她就那么扫了一眼，毫不夸张地说，足够塞满一个中号抽屉了。
她突然觉得，原来啰嗦的人也很可爱。
“好。”
陆琰见她过了许久才回答，猜她是困了反应慢，忍不住揪了揪她脸颊，重复道：“要听话。”
她答应了，陆琰虽然不舍，还是要离开。没想到刚转身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人叫他：“等等。”
“怎么了？”他立刻回身，有些紧张的抬手摸上她额头，“哪里不舒服？”
“外面下雨了。”
陆琰点头点到一半顿住，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你介意穿粉色拖鞋吗？”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听到的话，那次他用行动表明她的测试并不奏效。但这一次不是测试，他也不想沉默。
见他轻笑出声，姜明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双颊瞬间染上红晕，飞快转身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陆琰的声音却不打算放过她：“哎，如果是你的，那我可以不介意。”
“你闭嘴！”
她声音从厨房传来，羞赧意味明显，让陆琰笑意更深，熟门熟路的找到拖鞋换上，反手关了大门。
既然人没走，那下厨煮面的自然就不可能是姜明霜自己。等她洗了个澡收拾好出来的时候，两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恰好落在餐桌上。
“筷子你放哪了？”
仿佛家人一般自然的语气让姜明霜一怔：“啊……噢筷子，我去拿。”
陆琰等了两三分钟，才见到她一边用纸擦着筷子上的水一边走出来，调侃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
“最右边那个柜子里面。”姜明霜递给他一双，在桌前坐下来，看着那碗面，缓缓道，“平时我很少用，用也只需要一双，所以临时洗了洗。”
陆琰拌面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心底忽然有些涩。
母亲死在他三岁那年，父亲又在他中考前去世，只有兄弟两人相依为命，陆珏身为兄长，还要担负起集团的重任，对他的照顾难免有所疏忽，但好在还有陈清，并没有让他觉得生活那么难过。而眼前的这个姑娘，一夜之间失去父母兄长，从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肯定比他有兄嫂照拂的日子艰难。也不知道她哭了多少次才能长成现在这样，又能对着专业运筹帷幄、严谨冷静，还能在亲近的人的面前熟练的撒娇。
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姜明霜低头咬了一口鸡蛋，低声说：“你不用可怜我，世上苦难这么多，我也只是算轻的。”
“我没有可怜你。”他在她要反驳之前补充，“我是心疼。”
姜明霜怔住了。
陆琰喉结动了动，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话题与刚才毫不相干：“好吃吗？”
“挺好的。”姜明霜点头，将神色恢复正常，眸中甚至还带了点笑，和一般女孩子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的神情没什么两样，“陆大组长别是在明光酒店培训过吧，这水平怎么着也得是个厨师长。”
“那你觉不觉得，你家缺个厨师长？”他看似轻松的挑眉，心里却难得有些紧张。
姜明霜夹番茄块的手一抖，番茄重新掉回面里，溅了几点汤汁到她手背上，陆琰眼疾手快的抽了纸想给她擦，姜明霜像抢一般接过来随便在手上蹭了蹭，拿起筷子塞了一口番茄，含含糊糊道：“快吃吧快吃吧，面都化了。”
陆琰看着她和番茄差不多红的脸颊，胸中那点烦闷散去，看她是真的饿了，也不再打趣她，拿起筷子解决自己的晚餐。
简单吃过饭后，陆琰端了碗去厨房，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姜明霜已经将一块白板画满了，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失笑，静静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有引来她侧目，无奈的去浴室找出吹风机，顺便倒了杯热水端过去。
玻璃杯与茶几发出碰撞声，沉思中的人被吓得一颤，懵懂抬头。
“姜半仙这画的什么符？”陆琰在她身旁有样学样的盘腿坐下，忽然明白她在这里放上一大块厚实地毯的好处。
“这是……”她反应过来，作势要打他，反被人一把揽进怀里，声音瞬间弱下来，结结巴巴道，“这是、是我的推演，写的都是特殊标记，才不是画符。”
“噢？那不如由我来猜猜这都写的是什么。”陆琰随手一指，说的一本正经，“这句话应该是，为什么刚退烧，感冒还没好，就湿着头发在这里破案？”
姜明霜被他说笑了，小声狡辩：“我吹过头发了，只剩一点而已。”
陆琰刚准备开口反驳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大哥……好，我知道了。”
见他眉头皱起，姜明霜没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之前派去查实验室的人属于几个不同的分部。”陆琰也没打算瞒她，“三个小时前，他们同时被各自的老大开除了。”
此言一出，姜明霜想到今天的那个电话，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的抓不住，只留下些隐隐的担忧。
“不用多想，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只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派他们去打听的时候，大哥就已经做好了失去这条线的准备。”陆琰不想让她担心，故意岔开话题，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从来没有家人之外的人给她吹过头发，就连父母的印象也没有几分了。当陆琰的手一放上来，姜明霜的全身都僵硬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故作熟练的陆琰其实满脸的不知所措，没比她轻松多少，手上的动作轻的不行，生怕扯着了她。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选择了开口说话：“你很想知道关于那个实验室的事情吗？”
头顶沉默两秒，传来陆琰平稳的嗓音：“你想说的话我就想知道。”
“其实陆总已经很厉害了，他查到的几乎就是实验室对外公开的所有信息。”姜明霜叹了口气，慢慢解释，“professor Stan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之一，但他常说自己只是个打工的，因为上面还有Boss。他没说过那个Boss是谁，我猜测应该是某个国际组织的负责人，否则实验室不会那么安全，也不会拥有那么多资源。实验室里的核心成员都是professor的学生，涉及心理学的各个领域，研究犯罪心理学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位据说已经出师离开实验室的师兄，我只见过他一次。今天在局里见到的那个Alen是和我最熟悉的一个，他说他这次来国内是为了完成他的一个新课题，好像和L市还有M市都有些关系。对了，他是Y国人来着，你们聊天还挺方便。”
陆琰关了吹风机放在一旁：“Alen会催眠吗？”
姜明霜一愣：“你怀疑他吗？”
“他身份特殊，出现在L市的时间不早不晚。今天在警局，他和楚利他们吵架，见到你之后说不知道你在这里，可他却告诉你他来L市的目的之一是见你。实验室的路子那么多，不会不知道你在L市市局的吧。”
“可据我所知，Alen师兄不会催眠，他是社会学方面的，老师不可能教他。”姜明霜咬唇，很是不解。
陆琰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算了，先别想了，我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些疑点到底是因为真的可疑，还是因为我掺杂了个人情绪。”
“好。”她点了头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个人情绪？”
“没什么。”
他语气淡淡，姜明霜还是听出了异常，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直到陆琰忍不住移开视线，她才含笑开口：“原来高岭之花陆警官闹起别扭来也好像个小孩子。”
“没闹别扭。”陆琰不满的皱眉。
姜明霜“扑哧”一笑，双臂环住他脖颈，眉眼弯弯：“你不用介意Alen师兄的，他和周深一样，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所以呢，你还是留着那缸子醋吃饺子吧。”
“和周深……”陆琰反应过来，抵上她额头，“我没吃醋。”
她一扬眉：“没有吗？”
“没有，”陆琰心虚的干咳一声，续上后半句话，“没有那么明显吧。”
姜明霜把头靠在他肩上，认真告诉他：“今天你去买东西的时候，师兄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其实他来见我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替professor劝说我加入实验室帮忙，好处是除了名誉地位之外，还可以用实验室的人脉帮我查我父母的案子。”
“你拒绝了？那个实验室应该是心理专家都向往的地方，何况还可以帮你做你最想做的事情。”陆琰看着她。
姜明霜瞬间笑开：“你终于承认我是心理专家了!”
“所以为什么？”陆琰无奈的摇头，提醒她注意重点的语气里满是不自知的宠溺。
“因为实验室有规定。”姜明霜顿了顿，收敛笑意，双眸清澈，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无边坚定，“要加入，就要放弃国籍。”
放弃国籍，加入实验室，就意味着必须脱下警服，和过往的人生说再见。之前的她会因为不能成为和父母一样的人、不能再见到宋展和祁玉等亲人好友而犹豫，现在则是害怕再也没有和陆琰并肩而立的机会。不过这些，她不会说，也说不出口。
好在，他什么都明白。
两人对视片刻，陆琰忽然抬手抚上她脸颊，倾身而去，覆上她唇瓣。
这个吻短暂又生疏，却并不妨碍两人都红了耳垂，姜明霜的脸颊则更是明显。
“所有审批都过了，只是这案子来得突然。”两额相抵，陆琰的嗓音低沉喑哑，“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查当年那起车祸了。”
姜明霜没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层层手续办好，拿到了复查许可，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心头微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许久，才轻声道了句谢。
“比起谢谢，我更想你快点好起来。”他看着她，眼里全是小姑娘纠结的样子。
说着，他又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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