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平安
和平医院。
手术室外的墙上亮着红灯，光影折在值守干警的警徽上，发出粼粼的光。
“不行，说了不行就不行，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啊，要是还不走我们就按妨碍公务对你进行拘留了，听见没？”一名警察严肃的对着面前的女孩说。
女孩脸上似有泪痕：“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我保证不打扰别人。”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大门紧闭，门前立了更多的人，都穿着特警的制服，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面对警察的警告，女孩只是退缩了一秒钟便再次开口求情，被更大声的怒喝吓的一抖，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轻斥。
“吵什么！”
姜明霜的衬衫染了灰，几缕长发凌乱的卷在肩头，和平时相比多了几分狼狈，不像是警局传闻中冷艳气质心理专家的样子，周身的气场却又不得不让几人信服。
“这里是医院，人家行方便才给我们清场，你们在这里吵像什么样子？”
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拦着女孩的几个警察反应过来她是谁后立刻收了手，抬手敬礼：“姜副组。”
女孩听见这个名字后眼睛都亮了几分，一把攥住她的手臂，语气恳求：“姜警官，你知道梁哥现在怎么样了吗？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姜明霜还未开口，便有警察忍不住汇报：“姜副组，这小姑娘说是什么家属，非要进去手术室。别说那边手术室根本不让进了，就她这样儿哪是什么家属啊。你看看，那记者牌挂着，手上相机拿着，一看就是想来拍照的。”
闻言，姜明霜垂眸扫过去，看清了她的名字和单位。
顺风日报，罗佳。
“你说你是谁的家属？”
“我、我是……”女孩这时候知道害羞了，但面对这唯一可能放她进去的机会，她还是鼓起勇气，“我认识梁红英。我确实是记者，但是不是来抢新闻的。刚才我在楼下拍节目，听到有人说刑侦队的人受了枪伤，我、我怕是他，就追上来了。”
姜明霜沉默一瞬：“他没受伤，但你也不能进去。如果你不想让他因为你没机会穿警服就继续闹，但你要是真的这么在乎他，最好现在就离开，闭紧嘴，就当没来过这里。我会转告红英关于你的事情，他方便的话会联系你的。”
罗佳咬着唇目送姜明霜远去的身影，终究还是没再迈前一步。片刻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快步转身离开，奔向电梯间。
抢救室外，小队队长迎上来：“姜副组。”
他们在回城的路上得到了方波和张楚利在西城区遇到袭击重伤的消息，梁红英的情况瞬间便有些不对，被陆琰打晕了才安静下来。一旁的周深虽然没说话，但凝重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后车还带着昏迷的X和E，几人直接去了医院。确认了张楚利没有大问题后，周深便留在了他的病房里，陆琰要亲自留在手术室外等着X和E，所以只有姜明霜一个人下楼来看方波。
“方哥进去多久了？”
“将近两个小时了。”那队长叹了口气，“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就再也没见过医生或者护士出来，也不知道……”
话没说完，抢救室的感应门缓缓开启，走出来一个全副穿戴的医生，手上和腹部沾染了不少血迹。
医生摘下口罩，自然而然的把视线落到唯一的女性身上：“你是他的家属？”
“我是他同事。”姜明霜有些紧张的看着硅胶手套上的鲜血，“请问他伤势怎么样？”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好在没有引发大出血。胸口中弹还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重症病房肯定是要住几天以防万一的。现在还有一些后续处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医生看着他们的制服，摇了摇头，“他也是警察吧？是的话，我建议以后还是考虑文职方面的工作，不要运动量太大了。”
姜明霜脸色一变，身后的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她低下头沉默两秒，不死心的追问：“他是我们组里非常优秀的警察，文职实在是有些埋没，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几乎没有人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恢复如初的，多少都会受些影响。”
将医生送走后又过了几十分钟，他们才见到方波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特警们纷纷围上去跟着，护送他上楼去病房。
姜明霜走得很慢，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陆琰他们，更不敢想梁红英听见这个消息的反应。
之前她为了帮助梁红英走出心理障碍，曾找方波了解过情况，知道方波曾经是手把手教他打枪的教官，在生活上像一个父亲和兄长一般关照他。这样的情分，梁红英情绪失控实在是太容易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在长椅上坐下来，拿着手机迟疑着要不要给陆琰打个电话。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打开拨号界面，那人的电话却抢先一步打了进来。
姜明霜深吸一口气接起来：“陆琰？”
按照陆琰所说，姜明霜上了十三楼，那里是安排给直升机上那两个人的病房，陆琰刚才一直守在这里看医生给他们做检查，顺便等待汪凌风的查询结果。
姜明霜看向病房里，却发现似乎有第三个人出现在病床上，也是副金发碧眼的样子，右肩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左手被手铐铐在床头。
不解的看向陆琰：“那是谁？”
“直升机上喊话的那个是X，另一个只是替他开飞机的飞行员，这个才是真正的E，大哥刚刚送过来的。”陆琰看着躺在病床上还不忘了给小护士抛媚眼的E，皱了皱眉，“按照楚利所说，狙击手就在对面小区的楼顶瞄着绑架了大嫂的房间，只要有人去营救就会进入他的射击范围。方波中了一枪之后反应极快的还回去，为了保护大嫂和楚利没躲开第二枪，这才被打中了胸口。大哥那边的人一直奉命追查X和E，恰好遇到了中弹的E准备逃跑，就抓了送过来。”
听她说起方波，姜明霜的情绪瞬间沉了下去。
陆琰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头看她：“方波怎么样了？”
“医生说以后可能要考虑文职。”姜明霜声音低弱，“他的身体经不起大运动量的工作了。”
陆琰默了默，抬手将她额前稍显凌乱的刘海拨正，轻声道：“这件事先别告诉别人，我来处理。”
姜明霜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踏过瓷砖地面发出的独特声音。
“陆琰，明霜。”
宋展匆匆而来，身上制服齐整，手上还拿着大檐帽。
“宋伯伯，您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宋展瞟了一眼病房里面，“我刚从省厅过来，遇见你沈伯伯，他现在走不开，让我提醒你务必小心。”
姜明霜摇摇头：“我没事，受伤的是方哥和楚利。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嫌疑人也都抓到了。”
“那就好。”
宋展顿了顿，看向陆琰：“109专案组已经成立，你是组长，明霜和远帆作副组，刑侦支队没有其他任务的人都会配合你们行动。这次西城区枪击案在群众当中传播的非常快，谣言删都删不过来，网安那边已经在努力了，你这边也要尽快给个交代才行。至于开发区的炸弹，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可那些被绑架的学生们也还在等结果。凤凰山那边不担心舆论，却也是最复杂的，三处同时发案，你们的任务很重啊。”
陆琰点点头：“我明白。”
宋展拍拍他的肩膀：“行，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说。”
简单交代了任务之后，宋展就下楼去看张楚利他们，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正好处理完了三人的伤，出来和陆琰反馈。
“一号床和二号床伤势相近，都是小面积烧伤和软组织挫伤，加上一点轻微脑震荡。三号床的肩膀卡了半颗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到要害。”医生将单子递给他签字，“总的来说都是皮外伤。”
陆琰潦草的签下名字递回去：“他们大概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接受问话？”
医生想了想，说：“三号床的病人精神应该很不错，待会那瓶点滴打完就行。另外两个人可能要过了今晚比较好一些，毕竟是昏迷刚醒，脑震荡可大可小的。”
姜明霜送了几步医生之后回来，抿唇看向陆琰：“今天要审E吗？”
“不审。等他输完液就把他送回局里放着，让X和飞行员留在这里。”说着，陆琰招了招手，让刚才避远了的警察们重新回到门口守着。
“为什么？”姜明霜不解。
陆琰微微侧脸，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唇角微弯：“着什么急，等人来找我们总比我们去找人轻松吧？”
“你是说……”
话没说完就被陆琰打断，他一边岔开话题一边揽着她朝前走：“我什么都没说，走吧姜教授，陪我去看看方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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