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为时已晚
纤细的铁尺，刺进了阳一的躯体，他看着夏惊魔，一直平静无比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在……你手中？！”
阳一失声开口！
他猛然回头，看向李澜，此刻李澜已经被他的真实锁链所伤，整个人萎顿在地，嘴角有鲜血不断溢出，但是李澜嘴角却带着笑！
他手中的，只是一把沾染了些些阳气的木剑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杀器，此刻已经折断。
“你们…竟然敢骗我！？”
阳一瞬间愤怒到了极点，只是怒吼声中，却蕴含着一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恐惧！
他彻底明白了，大黑狗、九世帝者等根本不是为了引诱他出小山村。
而是要让他以为，是要引诱他出小山村。
当阳一以为自己可以将计就计，当他的注意力从大黑狗、九世帝者和夏惊魔三人转移到李澜身上的时候……
他就已经中计了。
尤其是，当李澜从外面杀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李澜身上，于是乎，已经等待了许久的夏惊魔，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
在大黑狗和九世帝者的掩护之下，成功命中！
“你们这群竖子，竖子！”
“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感受到身体发生的变化，那种熟悉的被侵蚀，并且灼烧的感觉……让阳一彻底疯了。
他昔年被那位指点过，一直以那位的弟子自居，自认天下第一，所向无敌，但如今，居然被李澜这样一个小子给算计了。
甚至，他受到的伤，很可能是致命的！
他疯狂出手，整个人的气机澎湃万丈，朝着李澜镇杀而去。
“快走－－”
大黑狗吃了一惊，急忙出手，身影一动，已经到了李澜的面前，一爪子将李澜扔出了小山村，而自己，则是以肉身挡下了阳一的诸多攻伐！
“汪！”
大黑狗发出了一声狗叫，自己也被拍出去几千里，但是，翻了几个跟头，它竟然又一股脑冲了回来，一眼看去，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黑帝防御如此厉害？！”
九世帝者和夏惊魔都是惊了。
方才阳一可是含怒一击，几乎是拼命了，换成是他们两人，挨上这么一下，恐怕真的有死亡之危。
“汪汪汪，真以为你可以杀死本帝吗？！”
大黑狗怒到了极点，道：“本帝乃是真正不死不灭之躯，人类，你惹怒本帝了！”
它大口咳着血，但是现在却不顾伤势，整条狗极具威严，就像是被激发了斗性的狼一般，大吼道：“拦住他，纯阳雷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杀死他！”
九世帝者和夏惊魔，也是拼命了，竭尽全力阻拦。
阳一此刻，就像是被刺伤的猛虎！
自从当年师父离开之后，他苏醒过来，就一直在算计，一直在等……
多少岁月的忍耐？多少心血的付出？他本以为，能够从林若雪身上拿到一切，他会成为那个唯一，能够走出阴间，能够得到永恒……
可是现在，居然就要折戟沉沙？！
这怎能接受，怎能接受！
但是，他的身体，此刻却不断被破坏，他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地之力……
他曾利用过阳气，所以很清楚，这铁尺上的阳气有多么恐怖。
对任何尚未还阳的阴鬼来说，都是毁灭性的，这是铁律，无法更改。
“死啊！”
所以，他彻底疯魔了，不惜直接冲出了小山村，朝着李澜大手狠狠抓了过去。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谁也别想！”
他在怒吼，大手所到之处，天地间的一切都崩塌了，大道都为之磨灭，规则烟消云散，秩序分崩离析，天地在他面前，就像是变成了一张薄脆的纸张，被撕裂，被揉碎－－
李澜此刻也已经身受重伤，进入小山村之时被他的真实之力贯穿，后来大黑狗虽然救下了他，却也遭受余波冲击，现在见状，只能竭尽全力，以斗战之法运转六道轮回拳向前轰杀。
“稳住！”
九世帝者已经落在了李澜的面前，他身上森森白骨，如同燃烧起来，光芒庇护李澜，夏惊魔身上则是有万千魔魂在怒吼，魔气也催逼而出。
他们在舍命保护李澜！
轰隆！
天崩地裂，恐怖的波动，让整个至真之境除了小山村以外的区域，都变成了绝灭的寂土，山川河流等，一瞬间变成了齑粉。
“快逃……”
“不！”
“啊－－”
凄厉的惨呼声响彻，天下盟的无数人马，此刻都直接烟消云散了，没有人一个人可以逃出去。
冲击甚至透过了石门，贯穿到万尸川，影响到了源界！
“轰隆！”
就像是发生了天地大震，万尸川内爆发出恐怖的烟尘，天地间的秩序都混乱，万尸川外，正在发生大战的双方，也都是无不变色。
“快走！”
“至真之境这是爆了吗？”
所有势力，都在疯狂奔逃！
而以万尸川为中心，方圆数千万里之内，此刻都如末日降临，巨大的仙城崩塌了江河瞬间干涸，天地间的诡异渊气都蒸发了，数以亿万计的诡异生灵，来不及惨呼一声，就已经随之灭亡……
……
至真之境内。
九世帝者骨头都断了几十根，夏惊魔的魔气都溃散了，大黑狗皮糙肉厚，此刻也是嗷嗷狂叫。
李澜在三人的保护之下，活了下来，此刻他才深切感受到，阳一和夏惊魔等，为何被尊为绝世！
这些存在，真正全力出手是可以灭世的。
在小山村内战斗之时，由于小山村乃真实之地，自身具备某种规则和力量，所以能够承载他们的力量。
可一到了真实之外的阴间天地，随便来一下……都能影响到整片天地！
上一次他和天机老人大战之时，天机老人根本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就一看被他给阴了。
甚至，最后天机老人也没有用余力去拼命，反而为了托付李澜带回道殿祖物，安然逝去。
现在看来，当世李澜也真是得天之大幸，否则如果当时天机老人也像阳一这么发疯，李澜说不好还能不能活下去……
“挡住他，再让他这么疯下去，源界能不能存世，都是一个问题……”
大黑狗再次大吼，它主动冲了上去，居然是与阳一贴身肉搏起来，用自身躯体，阻拦对方。
九世帝者和夏惊魔，都几乎难以再战了，此刻看到大黑狗如此生猛，都是不禁震惊非常。
“黑帝这家伙……此前没有出全力吗？”
九世帝者不禁开口。
“不是没有出全力……而是他的力量，似乎会在生死险境之中提升……就连它自己也不知道。”
夏惊魔则是凝重地开口，道：“它当年可是跟那位的，那位离开，怎么可能不给它留后手？它说自己是不死不灭之躯，搞不好……真的是？”
此言一出，九世帝者也是一凛！
大黑狗的表现，真的太反常了，越战越勇！
在三人的注视之下，大黑狗和阳一，就像是史前巨兽一般在搏杀，狗叫声连连，天地都被打崩了，但是，那条狗却始终没有事。
而随着时间流逝，阳一的力量，已经渐渐被削弱……
他的身体裂开，有大片大片的的焦黑痕迹，来自阳间的纯阳雷气，终究攻破了他的本源，让他屹立长空，几乎无力再出手了！
他颤抖着，盯着大黑狗，此刻却是眼中不禁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喃喃道：“为什么……师父给你都留了后手，为什么却放弃了我？！”
他不甘心。
大黑狗的肉身，显然是被师父祭炼过了，自己可以打痛它，但根本打不死！
可难道在师父心目之中，自己还不如一条狗吗？
“你错了！”
而大黑狗此刻，却是也有恍然之意，它的记忆本身就遗失了很多，此刻又有些许浮现，它道：“当年你行拜师之礼的时候，主人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战胜自我，就可以成为主人真正的徒弟－－而这一劫，你没有度过去。”
大黑狗双目炯炯，道：“对生的渴望，对轮回的贪婪，对实力的向往……这些，就是真正的劫。”
“你败了！”
你败了！
这三个字一出，当真如天雷一般，映照入阳一的心中，他怔怔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的脑海中，也不禁回想起了当年的场景……
他在堤坝之上，行拜师大礼，但却连跪都跪不下去，师父只是笑了笑，看向他，道：
“现在你还不必拜师，若有朝一日，你能战胜自身，自然便算是我的弟子了。”
他不解，一直以为，师父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所以，这些年来，他不曾前往源界一步，而是一直在这小山村中隐居，苦修师父昔年传下的每一种法术，甚至已经修炼到了当世第一的境界，打遍阴间无敌手。
可现在他才明白，师父所说的战胜自我……
不是境界。
不是实力……
而是心境！
“是我错了吗……”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大恐怖中也蕴藏大见彻，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师父当年的深意……
战胜自己……
“是我错了……师父！”
阳一忽然痛哭起来，这一刻，他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犯错，祈求师长原谅的孩子吃。
“阳一知错了，阳一知错了－－”
他忽然转身，不再出手对付大黑狗等，他走回小山村中，又哭又笑。
“一切都是虚妄的，永恒又如何，至强又如何，弟子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留下这个村落给弟子了，并非让弟子苦修，而是要让弟子得享宁静……”
“陌上的黄花，地里的红薯，暗暗生长的青苔和池塘中盛开的莲花……目之所及，本就是真意，弟子明白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澈，最终已不见悲愤，只余释然，只余欢喜。
然后，他的身体彻底消散，在小山村中，化成了一股清风……
清风吹过，小路上的狗尾巴花轻轻摇晃，茵草芳绿，一切安然。
……
他最终还是悟了，最终还是明心见性……
只是……为时已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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