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石碑事
青时给华子夜塞下药粉后，见后面没人追过来，心下松了口气，渐往西面的碑文牌立处去。
菩提树下石碑林立，她凑上前一个个的看过去。
只见上面写“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
其间有些字青时看不大懂，她凑上前去扶了扶石碑，心里莫名起了些萧瑟意。
她不受控制地走向在寒冬中屹立的菩提树，脚踩在地上往前走去，耳边是碎裂冰雪滋滋声。
她正仔细想着后日的赛马一事，却听到后面一句“你在做甚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青时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看贺今舟，隐有埋怨。
“侯爷愈发爱捉弄人了。”
贺今舟朝青时走过去，先将大手握住她被冻红的手，捂到手边吹了吹。
“穿这样少，难怪体寒。”
青时不应声，她伺候他多久，就吃了多久的凉药。
非金刚做的身子，体寒自然会找上门来。
“侯爷去了哪里？”青时问道，也朝贺今舟凑前了些。
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反正不像柱香的味道。
“你猜猜。”贺今舟握着她手，两人并肩走进亭内。
青时还要猜，却不敌一个哈欠打在贺今舟身上，忙捂着嘴垂着头道歉。
贺今舟皱着眉将用自己的墨狐披风裹住她，嘴上不留情道“侯府不曾缺谁的衣少谁的食，养的你弱不禁风跟个小姐一般。”
青时不说话，因着裹了披风她跟贺今舟的距离愈近。
他身子热，不自觉地朝他靠过去。
“哑巴了？”贺今舟勾起她的脸看着自己。
“我猜侯爷是去卜卦了。”
青时从他手里闻出那股子香有点骨粉的味道。
“呵，你真看的起你那几句话。”贺今舟讥讽地否认。
青时很快就打消这猜想，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几句话就去做这等蠢事，她自己都不信鬼神之说，更何况他这种精明现实的权势高位者。
“我猜侯爷跟苏小姐喝了盏茶，这天寒地冻的，可不得茶和美人暖暖心窝。”青时调笑道。
贺今舟懒解释，只紧紧盯着她唇，抬手将手袖擦了擦她的嘴角。
青时立即明白他的用意，忙道“可别，我既有染风寒之症，若叫侯爷也生了病，我可担待不起。”
贺今舟闷闷笑了几声，紧狭住她腰，含住她小巧玲珑的耳垂。
感受她身子一颤，声音因为紧张带了些颤意。
“....侯爷，这是在外头。”
他含含糊糊地回道“嗯...”
很快从耳垂到唇边，只是蜻蜓点水还不够，她的那些染病劝诫也无用。
灵蛇般的舌儿已然入了进去，舔吻着她的口腔，再将口津渡给她。
女人毫无招架之力，懒懒地回应着他。
贺今舟脑海中再度想起寂空的那些鬼话，这种玄说他自然不应该信的。
但若真是如此，他也绝不会做到‘顺’字一说。
她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没旁的说法。
石碑处只一对在披风下歪缠的壁人，京樵在外门候着。
而另一侧远处的甬道尽头，有双眼睛正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主子，皇上那处来人请了。”
京樵等上半响，往远远的亭子喊了一声。
贺今舟将青时放下开，她面色终于好了些，多了几分红润。
“侯爷去罢。”青时终于得了放松，却裹住他那披风不放手，碎发沾在脸上，唇瓣水润润的。
贺今舟笑了笑，道“这样娇气。”
他将披风挂在她身上，终于道出叫她来着石碑处的目的。
“你今儿先熟悉了石碑方位，京樵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是。”青时点点头，早猜到贺今舟肚子里定藏着坏水。
他吩咐京樵将她送回去，自带着几个侍卫出了侧门往正中的禅房去。
青时则跟着京樵出甬道，迎面见着几个人朝这走来。
谢无禅打头，身边的是永佳公主，后面跟着侍从和婢子。
青时跟京樵退让一边，垂头福身道“国师，公主。”
谢无禅眉目柔和，略点点头。
撇向青时的眼神第一回见她似的，早先在西幻巷将她霹下窗子的事好似从没发生过。
身边的谢金枝一双眼睛黏在青时身上，本要错肩时忽道“侯爷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
京樵先一步答道“姑娘是侯爷的贴身丫鬟，伺候的惯，侯爷便带来了。”
谢金枝看着青时身上裹着的玄狐披风，可不就是贺今舟穿的那件，哪个丫鬟能穿主子的衣裳？
她冷笑一声，却不敢再刁难甚么，拉着谢无禅往石碑处去。
“这菩提树也叫结缘树，国师可有心愿？...为阿枝挂个红绸罢。”
“公主所求，谢某定是要应的。”谢无禅轻笑着回应。
等人终于走远，青时回过头看着谢无禅的身影。
他着拢长的白貂朱锦披风，盖不住的脊背挺直。
敢跟贺今舟斗的人...确实是个有几分实力惯会演戏的家伙。
第二日的刻碑俗成活动中，更印证了青时的想法。
“石碑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在唤着。
寂空站在众石碑中间，众人站在一旁。
几个和尚抬上一快立方四角的石碑，上面光滑无痕。
青时站在远处，看着寂空将石碑摸了又摸，嘴里咕噜说了好些经言。
她看清了寂空的眉目，跟那抹画像沾不上边，昨儿又从贺今舟里得了些关于他的消息，梵净寺由轻亥方丈主管，他只是借宿于此修行。
大燕卜者为家族世袭，不可能会跟符胤人来往。
青时渐将他的猜疑打消，再看向石碑中间，动作已然进行到下一步。
皇帝谢艋上前接过纸笔，跟寂空说上几句经言。
青时看着脚下找着方向，一步步朝最边上的一块石碑靠近。
等到谢艋在那石碑上落笔时，写到“各州安定，君圣臣贤”时，她摇晃着身子倒在了石碑上。
只听身后的人群中惊呼一声，苏云长喊道“先帝写下的石碑裂了！”
站在前面的贺今舟倒是没回头，只笑着看向谢无禅。
直到听到有人道“血，石碑上有血！”
他才脸色微变，转过身去，就见青时正闭眼躺在那石碑旁。
身边人都呐喊着石碑，无人叫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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