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裳被打,司仪王黎
梅香宫。
姜裳把胡诞的事说与胡媚儿听,胡媚儿倒是没有任何震惊,只是愤怒。
她早知胡诞是什么人,也知胡诞经常玩弄宫女,更知他和乌牙那些破事,所以听说胡诞就是昨夜与乌牙厮混的男人后,并未细问,只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姜裳。
“人已经死了,皇后娘娘处置了便是,何故来请本宫,哼,早上刚送了太后一具尸体,如今又要送本宫一具,怎么,皇后娘娘这是送尸体送上瘾了吗?”
胡媚儿唇角含着七分讽刺,躺在贵妃榻上并未起身,明珠跪在地上帮她捏腿,明霞帮她捏肩膀。
姜裳恭谨道:“皇后娘娘说,胡诞到底是梅香宫的人,就算人没了,如何处置身后事,也该请贵妃娘娘拿个主意”
胡媚儿嗤道:“一个死人而已,死了便死了,本宫觉得晦气,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本宫身子不适,不去了”
姜裳俯首,不卑不亢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心慈,可以体谅贵妃娘娘,然,秦大统领也在等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若是不去,还请派人给秦大统领回个话”
明霞瞧见胡媚儿阴鹜的脸色,冷声道:
“姜裳姑娘这是在教贵妃娘娘做事吗?怎么,姜裳姑娘刚得了管领大权,如今就敢对贵妃娘娘指手画脚了?”
手中的权利被收回,明霞正憋了一肚子火,看到姜裳更是恨得咬牙,她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忍不住要撺掇两句。
“这么小的事,皇后娘娘竟然让姜裳姑娘亲自来请,怎么,莫非因为胡诞是梅香宫的人,所以皇后娘娘觉得,胡诞荒唐的行为是贵妃娘娘指示的?”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更显咄咄逼人。
“若是贵妃娘娘不去,姜裳姑娘要动手吗?乌牙是奴才,贵妃娘娘可是金枝玉贵的主子,容不得你放肆!”
果然,胡媚儿的脸色大变,一脚踹开明珠,攸的坐直了身子,落在姜裳身上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指着她恨声道:
“贱婢!乌牙的账本宫还没跟你算,明霞!掌嘴!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
明霞雀跃的应了一声,直接走过去摁住了姜裳的肩膀,朝她膝盖狠狠一踢。
姜裳下意识要躲,却在转瞬又放弃,最后,没有丝毫反抗,一下跪在了地上。
明霞用了十足的力气朝着姜裳的脸狠狠打下去,一连两巴掌,姜裳雪白细嫩的左脸已经高高的肿起来,嘴角泛起一道猩红的血痕。
姜裳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只在明霞第三个巴掌落下时,仰头对胡媚儿道:
“贵妃娘娘若是想惩罚奴婢,奴婢不敢反抗,只求贵妃娘娘先放奴婢回去,皇后娘娘和秦大统领急等着拆建莲芜宫呢”
莲芜宫?拆建?
胡媚儿朝明霞摆摆手,惊愕的瞪着姜裳,“什么意思?谁要拆建莲芜宫?”
姜裳把八具女尸和钦天监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悲切道:
“钦天监的潘司仪说了,莲芜宫有东西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皇后娘娘自进宫后就多灾多难,几次险出事丧命,镇国夫人也是病榻缠绕,娘娘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说是有东西缠着她”
她抬起那张略显狰狞的脸,苦求道:
“潘司仪还说了,八具女尸出井的一炷香内,必须要动莲芜宫的土,否则,娘娘将会厄运缠身,若不赶紧破解……贵妃娘娘,一炷香时间马上到了,您若是不去,奴婢得赶紧去回话”
胡媚儿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闪过莫大的惊喜,却又很快掩饰下去,急声道:
“此话当真?那莲芜宫当真是皇后娘娘的厄运?”
姜裳道:“此乃秦大统领亲口所言,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可自己去问秦大统领,奴婢句句属实”
明霞嫌恶的拍拍手走回胡媚儿身边,谨慎道:
“娘娘,一具尸体而已,奴婢觉得根本不用娘娘过去,皇后娘娘若是急着拆建莲芜宫,直接动土便是,根本不用让姜裳来请,此事有些奇怪,娘娘若是不放心,奴婢随她去一趟吧”
见胡媚儿有些迟疑,姜裳立刻道:
“其实钦天监的潘司仪说了,破解娘娘厄运,并非一定要拆建莲芜宫,只要娘娘久伴皇上身侧,皇上的真龙之气也可化解娘娘的厄运”
她顿了顿,恭谨道:“只是皇后娘娘觉得,皇上应该雨露均沾,娘娘不想总是霸占皇上,不过,若是皇上知道此事,一定会日日陪着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胡媚儿再也坐不住了,她攸的起身,却是没急着走,而是让明珠先把姜裳带了出去,说是要更衣。
姜裳出去后,胡媚儿一把拉住了明霞的胳膊,脸上是不可抑制的兴奋。
“钦天监的司仪官不止一个潘司仪,本宫记得副司仪王黎是爹爹举荐的人,你现在立刻去钦天监,本宫不管王黎用什么法子,莲芜宫不能拆建!”
明霞一惊,“莲芜宫不拆建,娘娘这是要把皇上往皇后身边推吗?”
胡媚儿啐了一口,“她想得美!”
说罢又冷笑道:“既然秦铮请来了潘司仪,厄运之说应该是真的,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拆建呢,既然不能拆建,也不能让她靠近皇上”
她眯起眸子,阴森森道:“你告诉王黎,只要这件事他办的漂亮,本宫可保他代替潘司仪,否则,本宫饶不了他!”
莲芜宫。
胡媚儿携着人款款而来,容青烟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却在瞧见姜裳脸上的巴掌印时,一张笑脸立刻冷了下去,维持许久的端庄雍容顷刻间消失殆尽。
“胡媚儿打的?”
她伸手抬起姜裳的脸,蕴着戾气的眸子一直盯着那道猩红的血痕看着,姜裳摇摇头,轻声道:
“主子,不疼”
话音刚落,胡媚儿已经扶着明珠的手走过来。
“皇后娘娘,你这婢女太不知规矩,在梅香宫出言不逊,所以臣妾替皇后娘娘教教她规矩,皇后娘娘不会介意吧”
容青烟把姜裳拉到身后,看向胡媚儿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唇角却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若是姜裳出言不逊,淑贵妃教她规矩是应该的,本宫自然不会介意,不过”
她停一停,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她旁边的明珠,似笑非笑道:“打的挺狠的,明珠打的吗?”
明珠对上她的目光,浑身一抖,赶紧摇头道:“不是奴婢打的,是明霞”
胡媚儿回头瞪了她一眼,明珠立刻噤了声,容青烟半眯着眸子,也没多说,秦铮走过来,朝胡媚儿行了礼,然后对容青烟道:
“皇后娘娘,淑贵妃已经到了,是否可以开始了,不能再等了”
容青烟指一指胡诞的尸体,温和的朝胡媚儿道:
“淑贵妃,胡诞到底是你梅香宫的人,纵然犯了错,既然人已经死了,本宫就不追究了,人是你的,还是你带回去吧”
说罢,才扶额对秦铮道:
“等淑贵妃把人带走,大统领就开始吧,本宫近来头疼的厉害,晚上噩梦缠身,想是这莲芜宫的原因,大统领还是快快动土的好”
胡媚儿瞧着她脸上的恹恹之气,心中雀跃,在秦铮开口前先一步道:
“大统领,拆建莲芜宫这么大的事,需要让皇上下旨吧,本宫知道皇上在议事不许人打扰,不过,大统领还是等等吧,而且”
她伸手指一指那口枯井。
“八具女尸,啧,那口井怨气极重,本宫可不敢就这样把胡诞的尸体带回去,钦天监又不是只有潘司仪,本宫觉得,还是多请几个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有更好的破解之法”
秦铮拧眉,“贵妃娘娘,此事不能再耽搁,臣……”
“怎么,本宫说话不好使吗?”
胡媚儿哼了一声,满脸的不高兴。
“本宫只是让你再等一会,又不是不让你拆,先皇曾特意嘱咐,莲芜宫不可动,本宫也是谨慎,若是皇上怪罪,本宫担着”
胡媚儿已经把话说到这,秦铮纵然想再说什么,也没有辩驳之言,只能着急的看向容青烟。
容青烟也是一脸为难。
“事关本宫,本宫比大统领还想尽快拆了这里,但淑贵妃说的也对,毕竟有先皇的嘱咐在先,皇上不下旨,本宫心中也实在忐忑”
她看向秦铮,温声道:“不若听淑贵妃的,且等一等吧,钦天监又不止潘司仪一个,或许有人会有更好的破解之法呢,不能因为本宫,让皇上违背先皇”
秦铮面色变了变,“可是,吉时马上到了,若是……”
容青烟笑着安抚道:“错过了这个吉时,还有下一个吉时,本宫可以等,还是听淑贵妃的吧”
秦铮欲言又止,却终是没说什么,胡媚儿脸上得意,心中更得意。
两盏茶的时间,吉时已过,秦铮的脸色黑的彻底,明霞才带着钦天监的副司仪王黎来了。
容青烟看到明霞的时候,微微垂眉,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再抬首时,脸上已经是从容端庄。
胡媚儿见明霞暗暗朝她点点头,心中一喜,等不及王黎拘礼,便急声道:
“王司仪不用拘礼,想来明霞已经告知你事情的始末,你可有办法更改莲子撞日的天象?”
王黎有些胖,小眼睛,浑身透着精明劲,拘礼的时候动作有些滑稽,但出口的话却不卑不亢。
“回贵妃娘娘的话,天象吉凶之变,不可逆转”
胡媚儿一愣,刷的一下冷了脸,王黎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道:
“不过,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若娘娘执意要改,也非完全不可,人为即可”
胡媚儿一听他回转的语气,松了口气,立刻道:“你且说说,如何改”
王黎迟疑了一下,然后朝容青烟拱手,恭谨道:
“莲子撞日,乃潘司仪数日前观天象所测,纵观这几日,皇后娘娘虽多波折,但最后都可安然无恙,所谓日月更替,风水亦可变转”
他极快的抬头看了两眼容青烟,又赶紧低下头,道:
“臣观皇后娘娘面相,娘娘母仪天下,大有祥和之气,臣以为,潘司仪所说的莲子撞日,已无大碍”
容青烟扶着额头,眉宇间带着一抹倦色,似有疑惑道:“若真如王司仪所言,那本宫夜来噩梦缠绕所为何?”
王黎恭敬道:“这便是臣方才说的人为,臣以为,人之生老病死,天象可预警,人为可约束,皇后娘娘事事逢凶化吉,便不是天象所束,皇后娘娘若忧心,臣可替娘娘变风水”
胡媚儿听了半天没听出他什么意思,渐渐有些上火,正欲开口,容青烟已经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黎道:
“所以,王司仪的意思是,本宫夜来多梦,是正常的病体侵入,本宫应该找太医,而非把希望寄托在天象上,是吗?”
王黎赶紧道:“这是臣私自以为,若皇后娘娘尚有疑虑,可着人请潘司仪过来,不过”
他停一停,侧目看了眼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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