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回头是岸

当初在摩罗关口看到背弃山的意志凝聚成人形，万物生就看出了这个意志是诸多意念的综合体。

这是无数战死在摩罗关口的意志汇聚，加上因为反五行宝物只得到一件而愤怒的背弃山的意志结合在一起的产物。

龙树在背弃山落地生根，并借助背弃山的力量飞速成长，万物生最终决定收下袭来为弟子。

万物生让蒋会长进入背弃山教导袭来，一方面是因为蒋会长为人练达，可以更好地引导袭来；另一方面万物生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希望给大家谋一条退路。

如果不是得到了虚空竹实，万物生会把家人也送入背弃山。哪怕给袭来当做人质也好，至少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被送入背弃山的冥神和南里迦勃然变色，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带着诸神殿堂和妖魔炼狱的精英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抗击混沌大军吗？

问天婆婆看着金色渊海上的法则符文说道：「天明尊为大家安排好了后路，龙华，听我一句劝，不可辜负了天明尊的一番苦心。」

龙华泪流满面，化形为人，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问天婆婆说道：「天明尊谋划了许多事情，没有一件是为了他自己。袭来，天明尊不算是与你做交易，他带着善意看待众生。

你很强大，未来也会很强大，我只祈求你静下来的时候，多想一想他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

问天婆婆的拐杖举起，想要撕裂背弃山。袭来阴测测说道：「你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出去必死无疑。」

问天婆婆说道：「我总得为了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不能让老兄弟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苦与累。让我出去，否则我炸裂神魂自己冲出去。」

袭来冷冷看着问天婆婆，问天婆婆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袭来说道：「你会死。」

问天婆婆说道：「那就死好了，终究会死的，没有人可以真正的长生。如果是憋屈地活着，我宁愿轰轰烈烈战死。」

一个个静默坐在龙树根须上的猎人站起来，浩劫来临，他们第一时间通过传送阵进入了背弃山，现在他们想出去。

袭来吼道：「这里是大世界唯一安全的地方，无尽海正在袭……正在冲击背弃山，唯有我能庇护你们。」

一个猎人说道：「多谢美意，我们是猎人，猎杀对大世界有危害的一切。现在是时候展现我们的勇气了，是时候了。」

蒋会长用袖子抹了抹眼角说道：「我是猎人协会的副总会长，兄弟们如果不嫌弃我实力低微，被人嘲讽为水货明尊，我愿意带着你们走出去。」

无尽海带着三条星之轨迹冲击着背弃山，背弃山背负着三条星之轨迹，在无尽无休的海浪冲击下，背弃山不断有巨大的岩石滚落。

万物生眯起眼睛看着幽暗的背弃山，两手准备，这里是最初的避难所。老师、九爷、问天老大姐、妖魔炼狱的精英、诸神殿堂的神灵、猎人协会的好汉子，全在其中。

背弃山不能被摧毁，万物生抖动法则神链，催动龙象从背弃山第二个关隘冲过去。人间道和修罗道的星之轨迹传来巨大的引力，龙象犹豫，万物生反手一剑刺入龙象脊背中，龙象惨叫一声向前冲去。

背弃山有五个关隘，正好是五个缺口，其中三个被人间道、修罗道和天人道卡住。

无尽海牵引着三条六道疯狂冲击，势必要在背弃山强行贯穿一条关隘，这是万物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背弃山被撕裂出新的关隘，袭来或许没事，但是老师他们承受不起强烈的冲击，必死无疑。

师无双双手举起签筒，玄九策催动九枚古老的龟甲。一根卦签落下，师无双不为所动，继续摇晃中第二根卦签落下，接着是第三根卦签。

井、危、心，全部是二十八星宿的卦签。

师无双捻起三根卦签说道：「此地有水不见天日，如同万古枯井；你们要共赴危难；唯心所向，是为英雄。」

无尽海的狂潮冲天，龙象四蹄踏着虚空，神无的手按着龙象的脊背，把自身的力量源源不断灌注到龙象体内，帮助龙象横渡虚空。

金色鲜血最初从神无鼻孔沁出来，被神无悄然擦干。当金色鲜血从神无眼角、耳孔洒出来，神无已经来不及遮掩。

万物生神色冷峻，你们有六道轮回的布局，这是好事。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万物生必须抓住那一线生机，保留下神魔人妖的宝贵种子。

无尽海被激怒了，冲击背弃山迟迟无法建功，现在竟然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要横渡无尽海。

几道冷厉的目光投向斩空，也有目光投向苦行和尚。这两者容貌不相似，气质也不同，但是不傻的人就能猜出来，这是本体和斩出去的分身。

一颗金色宝树从虚空劈落，低头看着膝盖的剑尊仰头，连山剑向天而斩。没有震天动地的霹雳，连山剑无声炸裂。

万物生动念，天诛剑飞向剑尊，剑尊握住天诛剑昂然站起。容貌清癯的斩空面带笑容说道：「天师的想法，贫僧猜到了。贫僧名为斩空，斩的是过往，空的是众生。

只是斩不断，空不得。和本体的羁绊依然存在，在先庭祖地收下了两个徒弟，还总是劳烦天师费心。此处若是苦海，那么回头是岸。」

斩空脑后一个光轮迸发，斩空伸手，万物生把石书剑鞘交给斩空。斩空双手打开石书，摩诃心经的禅唱响起，无尽的金色花瓣在虚空飘落。

苦行和尚面带悲悯的笑容，扬手把手中的金色菩提子投出。被万物生劈碎双臂的混沌圣君扬眉，狭刀从侧面贯穿了苦行和尚的太阳穴。

斩空问道：「天师可愿背负枷锁？」

万物生握紧拳头说道：「亲情友情，何处不是枷锁，我不愿挣脱。」

斩空看了一眼全身被金色鲜血打湿的神无，他手中的石书化作了一副鞍鞯，鞍鞯骤然放大扣在了龙象身上。

万物生错愕转头，身体开始变得虚幻的斩空含笑说道：「天师的枷锁在心中，这种身外之物，就不能禁锢天师了。」

那串金色菩提子落下，斩空抓住金色菩提子，喝道：「菩提本是树，贫僧当年见山是山、进入人间之后看山不是山，今日照见本我，方知山就是山，菩提就是树……」

斩空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激荡在无尽海上，菩提子化作了一条条金色锁链，另一端延伸向一条星之轨迹，那是畜生道。

没日睁开眼睛，他纵身跃起恢复了本体，巨大的雪鹰腋下，暗神抱着一根翎毛。

暗神低头看着全身是血的神无，神无喃喃说道：「在这里，未来出现了偏差。我看到的未来是没日为了你而战，今日的一幕也不错。天明尊，我要谢幕了。你说，我作为诸神的领袖，合格……」

神无的身体化作金色云烟消散，万物生悲恸莫名。剑尊挥动天诛剑，和落下的金色宝树激斗。

没日双翼凌空，带着暗神冲向了畜生道。金色菩提子化作的锁链无法锁定畜生道，斩空已经支持不住了。

没日神念问道：「暗神，你怕不怕？」

暗神用哽咽的声音吼道：「别问这种蠢问题，你师傅就从来不说傻话。义父陨落了，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安慰，不要走在我前面。」

雪鹰双翼收敛，以更快的速度掠过无尽海。雪鹰的爪子抓住并在一起的金色锁链，金色眼眸带着决绝的神色，他终于能够为师傅……不，是为了眷恋的大世界做一些事情了。

万物生看着一往无前的雪鹰，他抓住了金色锁链的这一端，体内的法则符文喷涌，洒落在金色锁链上。

海浪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雪鹰眯着眼睛继续加速，暗神在雪鹰的翎毛上吻了一下，她松开双臂，迎着巨大的海浪手掌扑过去。

雪鹰发出撕心裂肺的啼鸣，雪鹰的眼角撕裂。暗神在半空炸裂，化作了无尽的黑暗笼罩海浪巨手，遮蔽了天空疾掠的雪鹰。

背弃山裂开了一条缝隙，问天婆婆冲天而起，然后冥神他们如同一只只飞鸟冲出。他们在巍峨的背弃山和浩淼的无尽海面前，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卑微，但是他们自由的鸟。

雪鹰抓着金色锁链直接撞在畜生道的星之轨迹中，金色锁链牢牢镶嵌在畜生道中，再也无法脱离。

雪鹰回眸，他想在看到师傅一眼，想看看那个从来不讲大道理，只是带着他走遍山河，看到人间百态的师傅。

几乎要变成幻影的斩空用洪钟大吕的声音说道：「龙象，回头是岸。」

龙象艰难转身，拖曳着金色锁链向背弃山的第三个关隘冲去。当龙象回头，万物生看到一个个猎人、妖魔和神灵在恐怖轮回诞生力量中向下掉落。

问天婆婆的拐杖化作了长达数千丈的飞舟，接住了那些落下的神魔和猎人。蒋会长用嘶哑的声音吼道：「英雄从不孤单，因为我们在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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