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心眼

第8章  死心眼

最初听说喜欢这个词还是在小学那会，后来就见惯不怪了。时代在进步，思想也在进步。

大学寝室四人间，每逢周末必定是钟长予一个人留守寝室。

孤寡。

在轰轰烈烈的年纪里她清心寡欲的守着保温杯，生活作息就跟个老太太一样。

无意撞进热热闹闹的求爱现场，无法阻止只能硬着头皮当了一回主角，在别人都激动落泪时她还是不为所动。

不是她喜欢的。

别人骂她不识好歹，自命清高。她没有生气，甚至还笑着说：“你们喜欢啊？那留给你们不好吗。”

公共课教室能容纳两百人，除了少数认真听课，一部分混学分，剩下一部分都是冲着别的目的来。

教授看不下去了，用力地敲着讲台说：“这堂课非常重要，考试重点占百分之五十。”然后一双双眼睛才慢慢回到讲台上。

舍友见她留守寝室好可怜，于是说：“要不你跟我去约会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唔……”

钟长予哭笑不得说：“你们约会我去干嘛，是嫌商场的白炽灯不够亮吗？”

舍友摇着头出了门，还不忘问她：“谈恋爱真挺好的，你难道就不想试试吗？”

“……快走。”

梁婉拆开了一颗薄荷糖，瞬间神清气爽。反观钟长予就蔫了，她无力地靠着椅子，眼睛泛酸：“师姐，我忘不掉他的。”

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反反复复，唯有他越来越清晰。

梁婉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钟长予是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少年惊鸿一现，终究还是在她心里安营扎寨了。

车停在楼下，钟长予没有马上下车，梁婉还有话对她说。

她一直低着头，虽然知道梁婉要说什么，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今年是第几年了？”

钟长予没细数，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恍恍惚惚间就过去了。

身边所有人都劝她重心不能只放在工作上，这个年纪该谈恋爱，下个年纪该成家安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没有把这个事情妥善处理好前，她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和别人在一起。

执念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明知道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冀。

背包的内层放着一盒女士香烟，细长的烟身被钟长予掐在手上，自嘲道：“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是个长情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无望的等多久。

赌一把吧，拿着青春做一场赌注来维系自己的满腔热情。

梁婉赞同地点头，“嗯，看出来了，确实很长情。”

他们只见过一面，但一面就足以让小姑娘念念不忘的巴望着等了好多年。

呲的一声打火机蹿起一小束蓝色的火焰，钟长予苦笑着：“师姐，你就别挖苦我了。”

梁婉说不是挖苦，她这话真不是嘲笑她的意思。是佩服，是对这大胆无畏的执念的佩服。不过长情对钟长予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她喃喃自语，“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今天见到他后，败得一塌糊涂，丢盔弃甲的转身逃离。”

告诉自己忘记，又告诉自己见一面吧，遗憾总想着变无憾。可人这一生到处是遗憾，哪来的十全十美的完美无缺。

梁婉看如此沮丧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那种暗戳戳的喜欢但又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无力感。她和眼前的小姑娘还是有着某方面的相似点，固执，炽热，长情，倔强，死心眼。

她和先生一波三折也终成眷属，一切的困难，在今天的幸福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两人又在车里待了会儿，她抢过钟长予的烟丢进包里，手上的那支也一直没点。

看她动作如此熟练，梁婉是真的相信小姑娘有烟瘾。

烟龄怎么着也得有三四年了。路上没人，只有孤零零的几盏路灯。旁边的树丛突然窜出一只小动物，钟长予吓得啊的尖声叫，拔腿就跑。

梁婉还坐在车里，目睹了她整个被吓的过程。好笑，又心疼。瘦弱的身影在路灯下透露出无限的落寞，一个人久了也会害怕孤独。

梁婉烟瘾小，倒是钟长予需求大点。孩子不开窍，一心就想着撞南墙，谁劝都没有用。

钟长予脑子乱糟糟的，玄关的灯光只是照亮了一片小角落。

她顺着墙壁坐在地上，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歪倒着。记忆的闸门打开，闪现过一幕幕都与陆季庭有关。

好久她才撑起身子回到卧室，玫瑰精油的气味随着水蒸汽飘散在浴室各个角落。她躺在浴缸里，脑子里又回想起有关他的一切。

他们都被岁月打磨成了大人的模样，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腼腆稚嫩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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