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平衡与失衡

第330章李冠霖一凛说道：“极有可能！”

        林衍头疼的快要裂开了，捏着太阳穴说道：“这个保险箱关系重大，但为了预防黎明的家属也知道，咱们暂时不要去取，二哥安排人盯着，一旦另外有人去取东西立刻控制，若是没人去，三天之后，咱们再出面。”

        田秋爽说道：“好的，我马上安排。不过你别点灯熬油了，赶紧安生睡会儿吧！”

        林衍也的确是支撑不住了，靠着椅背沉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巡查组的驻地了，而且天都黑了，看起来，是两位哥哥看他实在太困，没有叫醒他，就让他在车上好好睡了一觉。

        宋乾坤在驻地条件方面的配合还是非常到位的，反正疗养院的常住老干部也不算多，加上这几年有好几位离休老干部离世，他们的别墅是没有产权只有居住权的，人没了房子就空了，所以，单是给巡查组就划拨了五栋单栋小楼。

        林衍回去后，调拨来的警员已经全部到位，连李冠霖和赵南岳都在其中，可想而知，方子明书记对他的支持力度有多大了。

        林衍不知道的是，因为武平的复杂局面，魏景山跟方子明已经协商过两次了，两人都觉得林衍一直不求助很是有意思，觉得这个孩子有骨气，但缺乏变通，也默契的决定只要林衍不开口，他们权当不知道他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好好磨砺他一下。

        终于林衍要求可靠人员援助，方子明当然是精心抽调人员，从刑侦高手到顶尖法医到检验高手以及微痕迹推算高手一应俱全。

        回到巡查组组长的房间，李冠霖跟田秋爽都在，林衍问道：“我点名要的人都送来了吧？”

        田秋爽说道：“是的，都暂时控制在11号楼，单间，一人配了两个警员陪睡，特别是那个螺武区的典清，看上去有些邪性，赵南岳主动要求亲自盯着，真他妈的高规格。”

        李冠霖看林衍还是有点精神不振，就说道：“这一个阶段的嫌疑人已经控制住了，查问也不急在一时，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精神神的开始办事。”

        林衍其实也并不困了，只是他觉得，前段时间一招被动，后来步步被对手提前行动，酿成了这么多不该有的损失，行动计划必然需要调整，但如何调整，需要从头到尾捋一遍，谋定而后动，才能够扭转败局。

        所以林衍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偷懒去睡了，有件事不能等，两位哥哥安排一下，就是黎明的家属，那么急焚化老公，绝对是有原因的，派人盯着，看她是受了胁迫还是利益诱使，黎明的隐秘她了解多少，都必须尽快摸清，再也不能有疏漏了。”

        田秋爽说道：“你真是睡迷糊了，这件事上午从在医院手术室里就叮嘱我一遍了，还拿这件事挤兑宋乾坤，让那货脸都黑了，赌咒发誓这件事交给他，要是再出事他当咱们面吃屎呢！”

        李冠霖虎着脸骂道：“什么吃屎，小衍你个混球，宋乾坤你也怀疑？他可是公安战线的标杆，连我都对他敬佩的很，他跟方老师是正式拜了师的，是你正经八百的大师兄，破获大案要案无数，身上受过好多次重伤，下次见他给我尊敬点！”

        林衍说道：“黎明的尸体被偷梁换柱，武平市局难辞其咎，就算宋师兄本人没有问题，针对这件事，也是他的责任，不过我听你的，下次不挤兑他就是了。”

        李冠霖跟田秋爽都很有组织观念，虽然私人关系上讲，两人是兄长，社会地位来讲，两人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局长，但这次巡查林衍才是负责人，所以，两人非常明智的并不越俎代庖自行其是，一切都听从林衍的命令。

        林衍说道：“既然你们俩发话让我休息，那我就去了，但你们俩今晚得熬个夜，叫上南岳局长，一起审一审武平市公安分局的局长典清，还有那个螺武区联防队长曹雷，从黎明的死，到姚沫是如何被带走侵害的，这两个人是第一时间接触到案发现场的，也是他们带走的姚沫跟王二丫。”

        安排完这边，林衍又打电话给顾万昌，询问他是否按他前天的吩咐，已经秘密把七度空间那个豪奢的1801彻底封闭。

        顾万昌说道：“林处长，场地已经贴了封条，我们区纪委派人24小时守着，绝对不可能给那些意图销毁证据的人可乘之机的。只是之前在里面工作的五六十个女孩子，停业后咱们也没理由全部羁押，只能让她们各回各家了，因为人多，所以一一监控很难做到。”

        林衍说道：“这一点不用担心，我已经另有安排了。”

        有些安排，林衍连顾万昌都不愿意告诉，听说场地不会出事，也就放心了。

        林衍也并没有马上回房间睡觉，而是去了舅爷牛有德跟妗奶左蚍蜉的住处，恰好魏革新老爷子日常蹭饭，林衍加入后，几个人边吃边谈了两个小时，林衍才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衍并没有睡，他煮了一壶十五年份的老白茶，在袅袅茶香里坐在窗前，能看到窗外的星月漫天，再往远处看，隐隐能看到沙河的粼粼波光，果然是好风景。

        慢慢喝着茶，林衍的脑袋里开始推演行动计划。

        刚来武平的时候，林衍其实已经做好计划了，打算走三段论，第一步是破局，第二步是维稳，第三步是建树。

        可这几天下来，第一步这个局，还没有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千头万绪的，每一个意外都牵连着无数的秘密，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样破。

        按照最初的计划，林衍是想联合本土纪检部门，巡查组跟市纪委紧密团结在一起，形成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应该可以在巡查中建立一个新的平衡。

        可是，他虽多方努力，效果却差强人意，马慧敏非但锐意全无，还心思诡秘，对巡查组围追堵截十面合围，生怕查出问题来她难辞其咎，只想隐瞒负面情况当平安官。

        林衍也曾想过，借助金鸽小区血案作为突破口，死死抓住官商勾结，坑害拆迁户的罪名，挖出本土干部从工程中拿好处，掀起一场反贪风暴，从而打开局面。

        可时至今日，他最终发现，金鸽小区血案就是一颗大炸弹，刚刚触及就死掉了一个区委书记，还毁掉了一个花季少女，再硬撅撅追查下去，弄不好会两败俱伤。

        林衍自然还有其他布局，比如金鸽集团工人上访事件，就也是可以利用的一个着眼点，尽管他心里清楚，一起发生过多次的群体上访背后，一定有什么势力支撑。

        或许金鸽或者沸腾集团内部，并没有那么团结，始终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推动，这一股力量用好了是个助力，但用不好，则会是第二个姚沫，这种事，林衍绝对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想到这里，林衍不免对整个武平领导班子产生了浓郁的不满，毕竟，这件事发生至今已经小半年了，都没能很好解决，说明当地政府的执行力存在大问题。

        深入了解后，林衍也知道，这起事件实在太复杂，高小琴代表的沸腾集团，跟螺武区乃至武平市有利益集团的经济诉求，使得事件的性质，全部改变。

        林衍刚来的时候，是硬挺金鸽拆迁户，暗地查了沸腾集团跟金鸽集团土地置换的幕后，如果抓住这类问题，发起一次大的行动，巡查的局面，肯定就彻底打开了。

        然而，林衍不想这样干。

        其原因，是因为林衍就在刚刚，在舅爷家跟三个老人一番详谈，已经暗暗给他交流了许多隐秘的信息。

        金鸽集团的背后太复杂，新迁移到工业区的金鸽集团新厂区股东结构复杂，牵涉螺武区乃至武平市某些领导参股问题，如果林衍用推动工人上访这一股不良势力攻击另一股不良势力，只可能使得事情复杂化，哪怕最终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会留下很多首尾，搞不好，就会导致另一个遗留问题，甚至更大的遗留问题。

        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林衍该怎么办？为了显示自己正确，不得不利用行政巡查权力硬挺着，这就等于彻彻底底把武平干部跟利税大户统统弄成了对立面，到时候金鸽或者沸腾从本地撤资，导致武平市经济成绩倒退严重，如此一来，问题可能越来越大。

        林衍闷闷的叹息一声，看着远处那条河，如此夜色里，月色遮盖了肮脏，留下的只有美好的诗情画意。

        那么，沸腾集团开发螺山的问题，会是一个突破口吗？

        林衍本能地认为，不是。

        他一再提醒自己，沸腾集团开发螺山隐藏的问题，肯定牵涉到目前武平市的权力结构。

        若是武断以此为突破口，搞不好就是大失衡，若是触动了高明亮的警诫心理，那位爷可是多年的正厅级干部，林衍一点硬碰硬的自信都没有，若是高明亮觉察到了危机正面抗衡，就是林衍根本无法控制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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