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深入调查
“买书吗？一文钱五本。”
就在李长安心中悲凉之际，忽然一个瘦弱的书生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人已经没力气了，瘦得脸颊凹陷，双目无神，拖拽着背篓，里面装着厚厚的书籍。
李长安一愣，“秋闱在即，你却要卖书？”
他们到长安城来，不就是备考的吗？
复习资料对于这些考生来说肯定很重要，没想到他竟然要卖。
那位考生自嘲一笑，说：“我不打算在这考了，他们我都问了个遍，你俩穿得比较光鲜，应该有几文钱吧？”
李长安随手拿起一本书，上面的字迹十分工整漂亮，每一页书，都有注释，写得通俗易懂。
书上有他的名字，叫秦作歌，如果是在现代，他应该是学霸级别的人物。
李长安眉头紧蹙，说：“秦兄，你这样的文采和天赋，绝对榜上有名。若是因为囊中羞涩不考了，实在可惜，我可以帮你一二。”
李长安的话还没说完，柳青云立刻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李兄，慎言！”
李长安一怔，不解的拉开了柳青云的手，“怎么了？”
柳青云看了一下四周，将李长安拉到一旁去，低声说：“我知道李兄家境不错，可那么多考生在这，你只帮他一个，让人如何做想？患寡而患不匀啊。他们不会埋怨你，但有可能会嫉妒那位秦兄，暗中使绊子的。你以为，考生中就都是磊落之辈吗？”
李长安恍然，“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柳青云无奈的说：“看来，你还真是不懂寒门学子的艰辛。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若是别人，都不知道你会被骗成什么样子。”
李长安：……
他也是有脑子的好吧。
两人说话之际，秦作歌竟跟了上来，他恭谦的说道：“李兄，帮我就免了，就是你留我吃穿，我也不会留在唐国。我卖了书，筹集到路费就去西秦报考。”
李长安不解：“秦兄怎么舍近求远啊？”
秦作歌苦笑道：“就是高中，唐国也不会委以重任，我何必留下？”
李长安说：“虽然唐国崇尚武德，但四殿下大败苏天闻三个弟子，可见唐国也是有文学底蕴的。你若是高中，唐国必会重用，何出此言？”
秦作歌抿了抿唇，没回答，“若是你们不买书，那就算了吧。”
他说着，拖着书箱颤巍巍的离开了。
直觉告诉李长安，此事有蹊跷。
秦作歌卖了重要的复习资料也要去西秦，可见是在大唐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他放弃在大唐科考，转投到别的国家。
李长安思考片刻后，干脆去找别人问。
他来到就近那个书生身边，张嘴说道：“兄台，你认识他吗？”
那人看了一眼李长安，别过身去，继续念自己的圣贤书。
李长安从兜里掏出碎银，“聊聊？”
在这落脚的都是穷书生，瞧见碎银，当即喜笑颜开。
他立刻收下银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秦作歌呀，谁不认识？他可是扬州的会元。扬州啊，文化之州！”
这含金量绝了。
李长安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青云，用眼神对他说：“秦作歌比你厉害啊，小老弟。”
柳青云的心“咯噔”了一下，李长安跑这边来，该不会是物色更好的人选给他代考吧？
那他还怎么挣钱啊？
他也穷啊！
柳青云立刻低声说道：“字迹，字迹！”
秦作歌可没有他仿字的本事，再说了，像秦作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代考呢？
这是侮辱他呀。
当然，柳青云不怕侮辱。
李长安收回眼神，又继续问：“扬州，那他是唐国户籍呀。去西秦秋闱，人家能给他过吗？”
对方咬了咬那碎银子，含糊不清的说：“不去也不行，他顶撞了官员，没戏了。”
李长安十分疑惑，“顶撞官员？怎么回事？”
那人看了看秦作歌的方向，确定他离得远，肯定听不到，才低声说：“前几天，秦作歌在考试院帮工，与人发生了争执被轰出来了。具体细节如何，我也不了解。”
柳青云摸了摸下巴，说：“很有可能是被有钱人顶下来了。我说过了，能进考试院帮工的非富即贵。而且，帮工数量是定好的，不是谁都能去的。”
李长安抿唇，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秦作歌。
柳青云吓了一跳，他想追上去阻止李长安，可李长安走路如风，速度极快，柳青云根本追不上。
嘿，他这雇主，一点都不像书生，更像是武夫呀！
李长安三两步来到秦作歌面前，掏出了一两银子，“你的书，我都要了。”
秦作歌有些吃惊，“用不了那么多，一文钱五本，我这书箱里只有一百本书。”
李长安将银子塞进秦作歌手里，“黄金有价书无价，大家都是书生，我岂能不知这一箱书的价值？几十文，不够你去西秦的。”
秦作歌十分动容，“这……好，就当秦某借的，日后定当连本带息归还。我给你打个欠条！”
李长安没有阻止，像秦作歌这样的人很有风骨，就算拒绝，他也会坚持。
他坐到书箱旁边，问道：“秦兄，我方才听说，你是在考试院帮工受了欺负才去西秦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我们报官，伸张正义吧？我实在见不得这种不平事。”
李长安仗义出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秦作歌浅叹一声，没有了之前的抗拒，他低声说：“官官相护，我就是去报官也没用。”
李长安说：“你可是一州会元啊！”
秦作歌讪笑道：“那又如何？一州会元又没有官职加身，说到底我还是个白身。其实，就是真的让我考上了，我也不会留在唐国当官的。”
李长安十分不解，“为何？欺负你的只是一些小吏，等你榜上有名了，他们还能爬到你头上作妖？”
秦作歌似乎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之所以来唐国参与科考，是因为唐国对外声称正义之师，以民为本。我以为，唐国和隋朝是不同的，谁曾想，一个样，尽是些贪赃枉法之辈。真正让我离开的，并不是狗眼看人低的小吏，而是贪污腐败之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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