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姚相之怒
刚一进来,杜方眼前的景象便像是换了一副天地似的,和外界的装饰完全不同。
若是说刚刚的外院还有些花哨的话,那么这处内院,看上去则是只有素雅,没有其他。
没错,此处内院的陈设,便显得极为干净,青色的大块石砖,一颗小小的桃树被种在内院的中央,而桃树之下还放着一张石几。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只不过此刻的杜方却是不敢再继续乱看,因为此时此刻,就在那颗桃树下的石几旁,正坐着一个看上去约莫花甲之年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此人却也只有鬓角微微有些发白罢了,其余的头发则是乌黑浓密。
就连那张脸,看上去也是白皙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一般。
可杜方自然不会蠢到认不出对方的身份来,能坐在这里的,除了那位姚昊英姚相之外,还能有谁?
更别提此刻的姚相手中还捧着一个熟悉的折子,不正是他之前递给那门房用来通禀的拜帖?
想到这里,杜方心中微微一凛,旋即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去,恭恭敬敬的朝着姚相行了一礼。
这倒也不是他拖大,面对堂堂右相也不行跪拜之礼,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其实还是沾了李振的光。
自从跟在了李振身边之后,他的地位也随即水涨船高,又从前一个小小的国公府护卫,变成了记录在册的三黄县候属吏。
虽然这个属吏并没有什么品级一说,甚至都不算是个官吏,但朝廷对这方面有过解释,但凡是记录在册的侯爵属吏,也同样拥有见官不跪的权利。
即便姚相的爵位乃是比三黄县候更高的襄阳郡公,也同样是如此,不需要跪拜的。
“在下三黄县候属吏杜方,见过姚相。”
他语气恭恭敬敬的说道,眼前这位的地位,就算是比之徐国公来说也是不遑多让,况且就算是从年龄上来比,对方也要比他大上不少,所以即便是再怎么恭敬也不为过。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杜方知道,眼前的这位姚相,跟自家少郎君的关系还不错。
听着杜方自报家门,姚昊英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拜帖,看向了他。
只不过,此刻的姚相,那苍老的目光当中,却是带着些许的凝重之色。
而之所以姚相会如此严肃,杜方其实心知肚明,因为他递上去的拜帖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拜帖,就连上面李振的名字,也是他自己模仿自家少郎君的笔迹伪造出来的。
李振确实没有给他什么印信之类的东西,而要想见到姚相的话,也就只有杜方自己想办法了,好在他做的还不错,也算是天衣无缝。
至于那拜帖当中的内容,就更是和登门拜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之前还没有离开府邸的杜方,几乎想也没想,便直接将李振写的信给塞了进去,充当拜帖。
这信里的内容,讲的自然就是凉州城目前的状况,相信此刻任何一个大兴人看到其中的内容,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很显然,作为当朝右相的姚昊英更加不会例外,因为此刻的杜方即便是离着这位右相老远,似乎也能看到这位老者的胸膛,正在不断地起伏不定着,一副怒意满满的样子。
足足过了许久,姚昊英似乎才是从心中的愤怒中脱离了出来,只不过他的脸色却是依旧不那么好看。
“本相问你,这封信上的内容,可都是真的?”
他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凝重之一,甚至还有几分滔天的愤怒似乎还在酝酿着,能让姚相这种老狐狸按捺不住自己情绪之事,可想而知已经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
“千真万确,此信乃是我家少郎君刚刚遣人送过来的。”
“而在下之前几日,也才从凉州城回到京城来,临走之前甚至还差点遇上吐蕃大军。”
说着,杜方眼中闪过几分后怕之色,似乎对之前的状况还有些心有余悸似的。
不过这件事,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李如烟,都未曾在信中告知过李振,就是为了避免他担惊受怕。
那日离开凉州城之后,他们一行人便没有丝毫懈怠的全速前行着,因为前线斥候的通报,让他们知道了那时的吐蕃大军已经近在咫尺,正一步一步的缩小着针对凉州城的包围圈。
本以为他们运气会还不错,可是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一行人身处大漠当中之时,却是运气极差的遇到了前来寻找水源上游之地的小股吐蕃骑兵。
不过好在杜方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足足三百的玄甲重骑军,这些人的战斗力可不是盖了,还算是轻而易举的便将敌人给收拾了个干净,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听着杜方的话语,姚昊英眼中的愤怒更甚了几分,紧接着他便抬起一只手掌来,重重的拍向了眼前的石几!
“啪!”
一声脆响,那石几之上的茶壶和茶杯,瞬间就被阵得弹跳了起来,然后摔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这个该死的合夏王,难道是疯了不成?”
姚昊英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从石凳上站起身来,胸膛起起伏伏的,两只垂落下来的手臂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李振那封信里的内容,可谓是将吐蕃人打向凉州城开始,再到写信的时候之间发生的所有内容,全都事无巨细的交待了一遍。
其中自然包括那位索贡赞普对他说过的话语,其中还夹杂着李振自己的推理,根本就不需要带脑子的看,便也能才想到李振所说的内容,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
姚昊英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看上去一心为国,只是有些贪恋权利的合夏王周思逸,背地里居然还做着如此天理难容的事情,简直罪不可赦!
“他……”
“他究竟是如何敢这般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我大兴整个西域之地拱手送人的?”
姚昊英嘴唇都被气的不断颤抖着,一张脸已经因为怒火攻心的缘故,被气成了一片赤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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