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疲于应付
老麻子耷拉着一只失去了知觉的胳膊，也同样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听着王拯的询问，他朝着这小子看了一眼，却发现此刻的王拯眼中正闪烁的异样的光芒，虽然是在问他问题，但那道火热的目光却是一直定格在那高台处的人身上。
作为一个老士卒，王拯眼中隐含着的火热，和他心中所想，几乎是瞬间就被老麻子给看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不知是否该给他泼一盆冷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不要做那样没有意义的梦。
“知道，你可知李县候麾下有一玄甲重骑军？”
“这个能够拉满五石强弓之人，便是放在玄甲重骑军那等精锐之师当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
老麻子为他解释道，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却也是在暗中提醒王拯，让他认清现实。
可这会儿的王拯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之前江漠拉开五石强弓，挽救凉州城于水火之间的那一幕。
“玄甲重骑么？”
王拯口中喃喃自语道，与此同时，一颗小小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中发起了芽，至于以后能否开花结果，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看着这一幕，老麻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旋即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管这么多干什么呢？年轻人有理想有目标是好事，应该支持才对，况且……
老麻子低着头看了自己那依旧还在滴着血的断臂一眼，眼中闪过几分悲哀之色，不过却很快就消失不见。
如此严重的伤势，却还依旧没有受到救治，而战场上恶劣的环境，最容易让伤口处坏死，这是常识。
可他看着附近城墙上那满是断肢和尸体的一幕，不少人身上都挂着伤，敌人刚刚那轮突如其来的巨石攻势，让他们这边的人疲于应付，死伤惨重。
别看此刻的城墙之上满是欢呼雀跃的模样，似乎每个活着的人都在为了高处那个名叫江漠的神箭手欢呼庆贺，可老麻子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这些活着的守军，似乎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
这种情况很不好，因为城墙下的敌军依旧还是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头。
哪怕他们这边有着江漠这样的神箭手存在，又有着李县候一直在一旁稳定军心，可那又能怎样？
敌人仅仅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就可以将他们硬生生的磨死，就像刚刚那样的巨石攻势再来上那么几次，恐怕他们这些守军又会死上无数，就算是活着的那些，也像现在的他自己一样，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了。
老麻子的目光在自己周身四处打量了许久，他知道，自己恐怕没法活着撑过这一次了。
但他希望，自己脚下的凉州城可以撑过去，还有王拯这样的年轻人，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随着江漠将敌人所有人投石车全部毁掉，下方的吐蕃人只是慌乱那么一阵子，紧接着便再一次的回过神来，对着凉州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凉州城的城墙之上，将士们经历了最初的欢欣鼓舞之后，也再一次的投入到了跟敌人的作战当中去。
李振先前制定下来的战术一次又一次的发挥着效果，也收割了不少的吐蕃人性命，可很快，所有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凉州城守军将士们拼了命的抵抗，所造成的效果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敌人，则是死了一批又来一批，仿佛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杀也杀不完。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还完好无缺的城墙，此刻却是多出了许许多多破损的地方，经历了之前的投石车，以及敌人不断射来的重弩之后，城墙上面早就是满目疮痍，有些地方看上去更是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撑不住敌人的进攻。
眼看着己方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凉州城这边的守军将士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他们却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没有人能承受如此高强度的进攻，哪怕是铁人也不行。
此刻，那依旧还身处高处，手中将强弓拉满的江漠，此刻早已是疲惫不堪，他也不是铁做的，也是肉体凡胎，虽然对于弓箭一道有着不小的天赋优势，但也架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拉弓射箭。
眼下的他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一阵阵的酸痛，每一次拉开弓弦的过程中，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就像是有人拿针刺向他的上臂似的。
江漠咬着牙，再次的将弓箭送了出去，但就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心头却是突然的涌上了一股疲惫和眩晕的感觉，紧接着他眼前一黑，轰然的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助手们都被吓了一跳，赶忙叫来了会医术之人查探，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用力过度，肩膀处有多处的拉伤，此刻的他只是因为太过疲惫而累晕过去了。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却无奈的面面相觑起来，虽然江漠人没事，这固然是最好的结果，可眼下的战场上，拥有江漠这般能力之人，却是不可或缺的。
而江漠这边的情况，却也只是眼下凉州城守军中的一个缩影罢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到了所能做到的极限，但是他们更多的还是在强撑着意志，拼命的抵抗着心中想要倒头边睡的欲望。
“给小爷滚下去！”
王拯手中拿着一杆长叉，他奋力的朝着城墙下方刺去，将一个利用云梯爬上城墙的吐蕃人给掀翻了下去。
可就在那人重重摔落下去的刹那，又有不少吐蕃人拼命的爬了上来，他们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来到城墙上面。
看着这一幕，王拯眼前一黑，他再次调动自己所剩下为数不多的力气，用手中的长叉顶下去一连串的敌人。
不过，单单靠着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对眼下的战场起不到任何作用。
越来越多的吐蕃人攀爬了上来，让王拯只觉得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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