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云皎被岑萧玉这转变极大的态度给弄懵了，整个人怔在那儿，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其实岑萧玉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盘算，她猜到了云皎很大可能不愿意和柯子骞重修于好，而取消离婚协议也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离婚的消息是柯子骞昨夜传到她手机里的，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对方甚至连协议书的签名复印件都传了过来，速度不可谓不快。
岑萧玉还是蛮惊讶，不清楚云皎这样一个乖顺的omega能做出什么事让柯子骞此般急切地要离。
柯家也始终没给个准信，只拿“最近项目比较复杂，小两口的事情让他们折腾就罢了，总能好回来的”这种话术搪塞过去。
显然这不是能好回来的样子。
柯家那边可以模棱两可，岑萧玉却不打算就这么放任下去。
既然有了双方签名离婚协议书，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岑家关系还算广，在市内的数据匹配中心能找到点关系，即使离婚证还没领到，凭双方签名的离婚协议书也可以当做凭证，让云皎去进行成年后的数据配对。
岑萧玉已经打算好了，他柯子骞家境确实不错，但万一云皎能匹配到一个同样优越的alpha呢？
况且进入数据匹配库的所有alpha和omega都是默认配对后就承认结婚意愿的，并且经由配对后尤其是匹配度较高的ao在婚后如果有离婚意愿，手续都会比平常更加繁杂琐碎。
到这种时候，云皎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离了。
“嗯？怎么样？”岑萧玉用指节点了点桌面发出咯咯的声音，把云皎从愣怔中拉回来。
云皎自然是只能点头的，也知道这是岑萧玉给他的另一条且唯一的路。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昨天才刚签下离婚协议书，明天就可能会见到自己的下一任丈夫了。
“我会叫人准备好所有相关文件，大概下午给你预约上配对前的身体体检，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去数据中心。”岑萧玉口齿清晰地说道。
晕乎乎地送走岑萧玉，门关上后云皎还踩着小兔拖鞋在门后呆了一会儿。
虽然正呆在温馨精巧的公寓里，但云皎觉得自己更像是海面上飘飘摇摇晃荡的小帆船，随时都可能被突然冲来的大风大浪给打趴下，然后软绵绵又无助地沉入海底。
时间还早，云皎从冰箱里拿了一块昨晚岑景澄刚“进货”来的爆浆厚乳小蛋糕。
小蛋糕被冻得还挺冷，他便把蛋糕放在一边，坐在房间窗旁看起书来。
看没一会儿，缪秋的信息又在叮叮地往外蹦。
打开聊天框便是一连串快速刷下来的大量图片，随后才是缪秋的几句语音。
miumiu啾：[图片]x12
miumiu啾[语音消息]：皎皎！皎皎！你快看，这是尤家的葡萄庄园，是不是超大！
miumiu啾[语音消息]：就是收养我的那个尤家，不知道你是不是没听过，反正就是很厉害的家族，我感觉我好幸运呀皎皎，嘿嘿。
miumiu啾[语音消息]：感觉每天都能吃葡萄吃到腻了！
照片里是一眼望过去的葡萄园，其中有几张里还拍到了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肩宽腿长，穿着裁剪合身的休闲服，走在前方。
大概就是缪秋的收养人吧。云皎这么想着。
午餐时间云皎简单弄了吃的打点一下，胃口也算不上很好。随后接到了岑萧玉的信息，要他两点前后收拾好下楼，有人会来接他去做检查。
不过云皎没想到来的人就是岑景澄。
“……大哥？”云皎坐上车后才发现车内陈设有些熟悉，结果抬头看见了后视镜中岑景澄深邃的眼眸。
“怎么是……大哥？”
“下午刚好没事，就来了，那边的熟人刚好也是我朋友。”岑景澄收回视线，缓缓驶动轿车，
“你也不用紧张，只是去做个基础的体检。”
“好的好的，我明白的。”云皎忙回答，看着前方挡风玻璃的景色，突然很莫名又傻乎乎地冒出一句话。
“我没有和柯子骞同床过，不会有宝宝的。”
说完还有些迟疑地顿了一下，视线看向下颌角明显动了动的岑景澄。
“……嗯，明白，不用担心。”岑景澄默默应道。
“好的。”云皎乖乖应道。
重新陷入沉默后云皎看了会儿车窗外移动的风景，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很不妥。
怎么直接把床事在另一个alpha面前说出来？
但话收不回来，他只能微烫着脸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
身体检查的确没有云皎想的那么复杂，和日常的体检差不多。
经受了培训，医生护士对于云皎这种娇娇弱弱的omega都很温柔，周围看不见什么其他病人，全程也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
简直像是特地为云皎腾出的流程。
“体检结果出来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会直接送到匹配中心，所以只要没有收到什么特殊信息，明天直接前往匹配中心就可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岑景澄说道。
“知道了，辛苦。”岑景澄低声说道。
医院里空调有点冷，云皎抱着护士给的毛绒小毯子站在一边，看岑景澄和医生说了几句。
傍晚时间，云皎被送回公寓。
“……大哥……要上楼一起吃饭吗？”抵达后，云皎手放在门把上问道。
“今天太麻烦您了，还专门送我来回。不介意的话，上楼一起吃晚餐吧？”
岑景澄一个大少爷特地把云皎送去体检又好好送回来，不道谢一下云皎总觉得心里不安。
alpha黢黑的眼眸在车内的顶光下显得意味不明，岑景澄和云皎对视了一会儿，就在后者以为必然会被拒绝时，岑景澄轻轻点点头：“好。”
冰箱里的菜都还很多，云皎在柜门前挑了一会儿，冷气往嫩白的小脸上慢悠悠地荡开，好一会儿都没挑出合适的菜品。
“……大哥，你有什么喜欢的吗？”云皎探出小脑袋朝客厅里坐着的岑景澄说道。
岑景澄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出，朝云皎笑了笑：“没事，你随便弄就好。”
“我都不挑。”
云皎目前还只能做一些家常菜，自觉跟那些豪华酒店当然是没得比，只好在自己的舒适区内弄了几盘菜。
两个人用餐都很安静，云皎想起自己少有的几次和柯子骞一起用餐，对方都是始终看着桌面上的手机，鲜少会抬起头，好好看一眼云皎。
岑景澄虽然看起来公司事务缠身，但也没有多看手机一眼，只是安静品尝云皎的饭菜，偶尔还会评价几句，而且都是好话。
云皎默默想，以后和岑景澄结婚的那一位想必会很幸福。
“明天我大概没法一起过去，到时候你就跟着妈他们，很快的。”岑景澄放下筷子后对云皎道。
“我知道了，不用麻烦大哥操心。”云皎软声应答。
岑景澄用纸巾擦完嘴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岑景澄离开后云皎就去冲了个澡，然后香喷喷地穿着嫩黄色睡衣短衣短裤上了床。
清早被岑萧玉的来电惊醒，又经历了一番紧绷的心理状态后，云皎现在已经觉得困了。
连和缪秋视频通话的时候都抑制不住困意，乌浓的黑发晃悠悠地翘着，小脑袋好像随时都会往下趴在枕头上。
最后草草咕哝了一句晚安后云皎便卷进被窝里睡过去了。
…………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闹铃叮叮叮地响起，云皎已经很快清醒，从床上坐起。
似乎人在心里藏了重要事情需要在第二日完成时，潜意识就会让大脑过早地清醒，只是云皎还没反应过来这次配对给自己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云皎觉得自己像是以前面对教养院考核前那样，浑身都是说不清的、漂浮不定的紧张。
早餐过后，岑萧玉的电话打过来了。
下楼上车后，云皎发现岑轩秀也在。
云皎小声打了招呼，便坐到后排去了，岑轩秀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云皎几眼后继续玩手机。
岑萧玉坐在岑轩秀对面，见了云皎后淡淡笑了笑，但看起来也是出于礼节：“云皎昨晚睡得还好吧？”
云皎当然说好。
“我让景澄找了关系，可以插个队速通，所以比较早。”岑萧玉说着，“虽然时间间隔得很短，不过匹配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建立档案，所以实际上在一起生活可能并没有这么快。”
之后岑萧玉还说了些，云皎一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数据匹配中心就在市区核心位置，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匹配中心建得很大，像半个银白色的半椭球体，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内部也是一副现代科技风，大量的玻璃墙面和动态荧幕结合，空荡荡地只有几个工作人员，似乎专门在等云皎一行人。
“请问是预约匹配的omega吗？……云皎，是的，您好。”工作人员走上前核对了云皎的各项身份证明后，示意他往里走，而岑萧玉他们只能在外边等着。
云皎捏了捏手心，默默跟着往前。
这时候他莫名想起以往在教养院完成书面考核的时候，在临交卷的时刻都会变得紧张，尽管一直以来的成绩始终优异，也改不了自己这个习惯。
一切的不确定性都会在云姣心底生根发芽，成为每一刻怀疑自己的细针，刺着不疼，但确实存在。
他好像马上就要给自己的人生交出最后一份答卷了。
卷面上的成绩，会是教养院妈妈慈祥写下的a+吗？
尽管不是a+，批下成绩后还能受到赞许和表扬吗？夜晚可以安心抱着小羊玩偶入眠吗？
云皎不知道。
他愣神地听着工作人员的指示，将近成为一个听话漂亮的人偶，乖巧按照指示，站在了检测台上。
四周开始生出淡淡的蓝光将中间的omega笼罩其中，云皎感觉有些热，浑身暖融融的，一点也不可怕。
“可以了，云皎先生。”工作人员突然说道，把云皎的意识拽了回来。
这么快？
工作人员过于尊敬的称呼，还差点让他没反应过来。
不过四周的热度都随着光亮褪下去了，云皎走下检测台，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因为接下来的检测结果足以让他此时心脏失去节奏地蹦跳，双唇不自觉抿起。
所有的适龄alpha均会被要求把个人信息载入数据库中，除非个人在接受匹配前已经自行有了婚配对象，数据库中的信息才会被消除。
这一方案漏洞不小，也引起过很大的不满，只是相关政策至今没有修补完全。
在现今非主流ao恋的其他配型恋爱逐渐兴起的发展情况下，整个国家还在固守着各种政策维持那可怜又抑制不住下降的生育率。
检测结果还在电脑上缓慢地加载，结果将会在电脑屏幕和外面的荧幕上同步呈现，也就是说外边等着的岑萧玉等人都能第一时间看见。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加载条逐渐靠近100，云皎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云皎自己都说不清楚。
茫然和不安在这接近99的时刻抵达了顶峰，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剧烈地颤抖，让自己不要从这里逃一般地奔出去。
“叮咚~检测结果已出炉~”
一道轻快的机械女声在房间内外都响起，屏幕上的画面缓缓浮出一个alpha的个人信息。
工作人员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看见上面的名字后倏地瞪大了眼睛，又僵硬地转动脖颈，瞅向旁边的身份证照片。
三番两次地确认，反而让她的表情更加震惊。
“恭喜您~与alpha‘薄衍琛’先生匹配度高达100！祝您生活愉快、新婚愉快！”顿了好几秒，机械女声又继续欢快地、一字一句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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