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曾永的困局
第四百九十二章曾永的困局
赵悦拿给曾永的信，是分封在杭州府治下余杭县的十皇子的信。说起来，十皇子也是去年才分封到了杭州府。
赵悦来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去拜访过。一来是大周朝严禁皇子和地方官员来往，为了避嫌，所以赵悦都没有去拜访。二来也是因为赵悦尽管做了快大半年的杭州市舶司，可真正在杭州的日子，不算多。三来嘛，市舶司事情万事开头难，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他确实没有时间去拜访这些皇子王孙。
他不去拜访，对方倒是来了信了。这一来信，就是为这一次市舶司扣船的情况来的。对方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暗地里道了一些，郑家的海船，也有十皇子的股份的。至于里面到底有没有，赵悦也不敢肯定。可十皇子都来信了，这事儿就算没有，也证明了郑家的背后，已经站着十皇子了。
曾永看过十皇子的信，放下信件，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浊气，慢慢道：“没想到十皇子才来这江南不到一年，竟和这江南士族门阀给搅合到了一起。”
曾永来杭州后，倒是去见过十皇子。毕竟，曾永是杭州知府，十皇子的封地就在杭州府治下的余杭县，他这个地方官不去拜见，可说不过去。
曾永对十皇子的印象还是很好的，温文儒雅、很博学也知礼节，甚至说，对他这样的地方官，一点也不摆架子，很随和客气。所以，曾永对十皇子还是很敬重的。
事实上，像曾永这样的知府官员，有一项任务就是看紧自己治下分封的那些王子皇孙们，不要他们乱来。这也是大周朝成立那么长来，一直坚持的一项国策之一。说到底，在朝堂和皇帝的眼中，地方知府的地位甚至都要比那些分封的皇子王孙要高。
曾永见过几次十皇子，见面和自己的情报来往来看。据说这十皇子到了江南后，很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游山玩水，基本上不和江南的士族门阀来往，看起来很是老实。
他倒是没有想到，十皇子居然会和杭州这些士族门阀搅合到了一起。
“呵呵，这不是正常嘛。只要有一点野心和欲望，那个皇子能愿意老老实实蹲在自己的封地上？”
赵悦说着，一边笑着，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声音低沉了一些道：“皇上，毕竟老了。”
曾永神色肃穆，盯着赵悦道：“有些事，不要多嘴。隔墙有耳。”赵悦笑了笑，不在多说。曾永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看着曾永沉思，赵悦斟酌了一下，才接着道：“根据侄儿得到的信息，似乎十皇子和苏杭的禁军来往比较频繁。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地的禁军将领，似乎还是十皇子的舅父。嘿嘿，说不定，这些兵器弓弩……”
曾永豁然盯着赵悦，问道：“这种事，不能乱说。”
赵悦闭嘴，可脸上的表情，很直白表明自己不是乱说。曾永盯着赵悦问道：“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悦也没有隐瞒，道：“派人查了一下，说起来，十皇子在江南这边的活动，也不算太隐秘。只不过是叔父你不知道而已。”
曾永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这事儿，他确实是不知道。没办法，尽管来杭州府大半年了，看起来已经坐稳了这个知府位置，可实际上，只有曾永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完全掌控自己的衙门。
很简单的道理，同知不是自己人，通判也不是自己人，就算是名下衙门各司房的人，也不是他曾永的人。他曾永，就是光杆司令上任的。下面的人如果不想让他知道一些地方上的信息，他还真是两眼瞎。
曾永面沉如水，他知道赵悦话里的意思。这时候，赵悦再次道：“叔父，侄儿觉得，靠人终究不如靠自己。没有自己的人，在这地头上，始终难以站稳脚跟。”
曾永没有开口，只是脸色抽搐了一下。他倒是不恼怒赵悦这话，而是觉得这话，确实戳中了他的心窝。
曾永长叹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手底下没有人，如何做？”
赵悦冷笑起来，道：“简单，没有人，就换人，我想叔父之前在地方做知县的时候，肯定还有可用的人，想办法调过来就是了。实在不得，打一波拉一波压一波。叔父想要在这杭州府上有所作为，这是必须要做的。”
说到这里，赵悦神色严肃道：“叔父想要在任上做出成绩，没有一点自己人，如何做？或许叔父觉得侄儿这话不中听，但事实道理就是如此，叔父比侄儿还应该明白官场上的事儿。”
曾永不言语，他何尝不知道赵悦说的是道理。可因为受到他父亲曾布的影响，曾永还有一种士大夫或者是清水官的清高，很不屑去使用一些手段获取权力。
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直接把他在杭州府上存在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了。很明显，整个杭州府上下，似乎没有多少官员是听从他的命令的。这些官员，听从的是当地是士族门阀！
想到这里，曾永心里就很不舒服起来。当然，也有一些愤懑。
这时候，赵悦再次道：“叔父，杭州市舶司是离不开叔父的支持的。如果叔父想要有所作为，市舶司就是叔父的希望。只要叔父可以在杭州府说得了话，这市舶司的发展，绝对是突飞猛进的。到时候，侄儿不敢多说，一年给杭州府缴纳一百万贯的赋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市舶司的收入，除了维持市舶司运转外，大部分是上交朝廷。不过，除去上交朝廷的那部分外，市舶司所在的地方官府也有权力截留一部分作为地方州府运转之用。
曾永转头看着赵悦，微微眯眼道：“你这是和我开玩笑？”
赵悦摇摇头道：“叔父，侄儿像是开玩笑吗？整个江南都要开埠，江南的情况，难道你不清楚吗？真要是发展起来，这点税赋，你觉得多吗？”
“想要市舶司正常发展起来，首先就要江南的这些士族门阀低头。要让这些士族门阀认清楚现实，老老实实按照市舶司的规矩办！”
曾永再次沉默起来，似乎在消化赵悦的话。好一会，他才盯着赵悦问道：“那现在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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