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陌生访客
喻知微对李熠偶尔冒出的一些浑话,逐渐有了免疫,不做计较,只关心案子是否有危险。
“是因手段太过残忍吗?”
李熠点头,“且弃尸于闹市,有威慑之意。这宗案件,不简单!”
喻知微眉头拧成疙瘩,惴惴不安!
她爹那脾气,定不会听劝。
她只祈祷,此案不会落到她爹头上。
“微微,我帮你解决三皇子的威胁,你得请我吃饭。”
李熠突然挟恩图报,喻知微双手在腰前一掸,“你看到了,我没带荷包,身上没钱。”
“我有钱,我请你。”
喻知微今日若敢同李熠去酒楼吃饭,明日有人就敢传她已同李熠睡了!
她是得有八百个胆,才敢同李熠传出绯闻!
“你屁股,留疤没?”
喻知微突然冒出一句,李熠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他看着眨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小丫头,又爱又恨!
她不想同他吃饭,不找别的理由敬谢不敏,竟然选择戳他伤疤!
他气笑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最后拂袖转身。
但他没走两步,又甩袖转过来,轻敲她满是馊主意的小脑袋瓜一下。
“早晚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
他这话,喻知微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眼神也奇怪,透着一股不怀好意,隐隐还有点儿猥琐。
她挑眉,“哭着求你什么,求你离我远一点儿?”
他声音粘稠又暧昧的回她,“日后,你会知道哭着求我什么”,说着掐她脸蛋一下,飘然而去。
喻知微揉着腮帮子,望着李熠消失方向,“莫名其妙!”
把李熠气走的喻知微,但谨记他的警告,回家立马同父亲说莫要参与平康坊的分尸案。
“那案子,不归我管!”
喻城泰倒是有心想要查案,但此案对京城形象造成恶劣影响,被分到大理寺,连同京兆府一起侦查。
听到父亲不涉此案,喻知微心下轻松,开始思考如何躲避后日的诗会?
翌日,晨起时,她对父亲喻城泰言,“阿爹,我梦见阿娘了,明日想要去庙里进香。”
“好。”
喻城泰答应得痛快,喻知微愣住了。
她想要避开明日诗会相亲,寻阿娘当借口,本以为,父亲不会轻易同意。
眼见父亲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峨眉微蹙,“阿爹,你有心事?”
“无事。”
喻城泰仍旧答得心不在焉,喻知微隐隐感到不安。
“阿爹,你有什么事情就同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为你分忧。且就算是儿时,我也是时常帮你拿主意。你若有事,万不可瞒着我。”
娘亲已逝,她觉不愿阿爹有任何闪失。
“我......”
喻城泰刚一张嘴,外面响起敲门声。
“微儿,我今日有客人来,你同脆桃去街上打些好酒回来”,喻城泰将钱袋子塞给女儿。
喻知微点头应好,往外走时,就见脆桃引着一人进来。
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白脸无须,匆匆一眼,喻知微看了个大概,但可以断定,此人她不认识,且头一次来她家。
从前她娘在世时,家有娇妻幼女,多有不便,父亲不会带朋友回家,都是在酒楼呼朋引伴。后来娘亲去世,父亲醉心工作麻痹伤痛,几乎不再与人饮酒。
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家中不曾有父亲朋友登门拜访。
今日父亲在家招待一个陌生人,且还大清早就喝酒,前去打酒途中的喻知微越想越觉奇怪。
她心绪不宁,很快买好酒回转,便见父亲一人独坐堂中。
灰蒙蒙的堂中,魁梧的父亲莫名有些佝偻,她才惊诧发现,父亲鬓边已染霜雪。
印象中,父亲总是健步如飞,声如洪钟,何时已现老态?
她有些后悔,母亲去世后,她对父亲心生埋怨,刻意疏远。
子欲养而亲不待,多么残忍的一句话!
“阿爹,客人走了吗?”
喻城泰似被惊到了,抬头见是喻知微,笑了笑,“他有事,先走了。劳烦你白跑一趟。”
喻城泰常年习武,有人靠近,不可能未发现。喻知微可以确定,心事重重的喻城泰一定遇到了烦心事。
“美酒不可辜负,我陪阿爹喝一杯。领教一下阿爹酒量,是否同大伯三叔说得一样,喻家排行第一?”
喻城泰未料到女儿会主动邀他一同喝酒,登下开心起来,“来来来,你若喝倒我,喻家第一酒仙之名就让给你。”
“不用阿爹让,我会凭实力拿下。”
拼酒,在喻知微豪言壮语中,拉开序幕。
父女二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喻城泰不知道,从前妻子同他小酌怡情时,偷偷隐藏酒量。而喻知微继承了母亲的千杯不倒,很快,喻城泰就舌头大了,喻知微还十分清醒,趁机套话。
“阿爹,你最近在烦恼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是平康坊那个案子,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喻城泰刚正不阿、侠义心肠,且身为捕头,很有使命感,他一旦惦记上某个案子,便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喻知微就完美的继承了他爹这个性子。
可是这宗案子,李熠言碰不得。
“阿爹,大理寺同京兆府能人不少,自能查清此案。你可别觉得,满京城只有你会破案子。”
“胡说八道,你阿爹我可不是那种恃才傲物,刚愎自负,门缝里看人......咳咳,不是那种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之人。”
喻城泰开始满口酸腐的甩词儿,说明他真的醉了。
“阿爹,今日来的客人,是你的朋友吗?”
喻知微继续打探,可是喻城泰即便酒醉意识不清,但口风仍旧很严。
“一面之交,算不上朋友,你不必在意。好了,我醉了,回去睡个午觉。”
他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喻知微要搀扶送他,他摆手表示不用。
望着老父亲的背影,喻知微想起儿时同父亲玩“骑大马”游戏。
那时她骑在父亲的肩头上,感觉仿佛坐在山巅之上,距离地面好高好高,似摔下去便会粉身碎骨,是又喜欢又害怕。
如今她视线已同父亲肩头持平,赫然惊觉,自己心中巍峨如山,永远屹立不倒的父亲,也只不过是个上了年岁的小老头。
心情沉闷,她独坐一人饮酒。
那日从国公府回来后,她大脑放空了好几日,什么都不思考。
但不知何处,脑中出现一团麻,是她发现了一些事情,堆在一起,想要理清,却完全没有头绪。
这令她心情烦闷又不安,便弃酒杯于桌,回房抚琴。
琴声悠悠,但心绪难平!
“啪”的一声,琴弦突然断了。
一滴血珠子,落在琴上。
她盯着血口子出神,直到脆桃入内发现,为她处理伤口。
“脆桃,明日咱们去庙里拜一拜吧!”
“娘子想夫人了?”
“吾心难安,想要去静一静!”
“好,明日我早早唤娘子起床。”
翌日,天还未亮,爱懒床的喻知微便起了,唤醒睡眼惺忪的脆桃。
“娘子,有些过早了”,脆桃揉着眼睛,连连打着哈欠!
“敬佛上香,起早才有诚心。”
喻知微昨夜并未熟睡,便起得早,且也担心老爹阻拦,想早些出门。
没想到,她爹比她出去的还早,没看到人。
非初一十五上香日,人很少。
山道上,喻知微踩着望不到头的石阶道,嗅着草木芬芳,在脆桃比麻雀还吵的叽喳声中,上到半山腰的寺庙。
浓烈的香烛味儿,令人发晕的头脑瞬间清醒。
最近心绪难平的喻知微,难得诚心的跪在大殿中,为父亲、大伯和三叔一家,还有脆桃祈求平安顺遂,身体健康。
“佛祖,请保佑我家娘子嫁给全天下最好的郎君!”
脆桃的许愿,十分光明磊落的大声说出来。
喻知微被她逗笑,伸手爱怜的摸摸脆桃小脑袋,“那要委屈你了,只能嫁给第二好的郎君。”
“娘子,你说什么”,帮喻知微求姻缘时坦荡的脆桃,到了自己身上,不禁害羞起来。
“好了。不过是求个心安,一切理应顺其自然,咱们下山吧!”
“好,我扶娘子起来”,脆桃扶着喻知微往殿外走,眼珠子忽的一转,“娘子,其实你有所不知,都护大人他对你......”
迈过门槛的脆桃一抬头,就看到李熠迎面走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果然不能背后议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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