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角逐
眼看矛盾激化，狄仁杰急忙上前劝解。
“李将军，息怒，或许郭都护好心办错事，你不要着急，还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说着，狄仁杰又转向郭孝恪拱手施礼。
“郭都护，也难怪李将军大惑不解，就算你担心长安生变，特意赶来护驾，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
郭孝恪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狄仁杰，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就是奉圣人命办案的狄仁杰？”
“正是在下。”
“你深夜跑到翠微宫来干什么？难道是想刺王杀驾？！”
狄仁杰正色道：“郭都护，狄某来翠微宫，也是圣人的意思，还望郭都护不要胡乱猜测。”
“圣人？”
郭孝恪冷笑，似乎不屑一顾。
“他的病情郭某早有耳闻，也不知还能熬过几天？”
面对郭孝恪的冷言冷语，狄仁杰依然冷静。
看一眼漫山遍野身着乌锤甲的西域唐军将士，明显呈现敌强我弱的态势。
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混乱。
“郭都护被圣人委以重任，驻防安西四镇，可谓举足轻重。圣人恩典，想必郭都护心里一清二楚，着急护驾，狄某也可以理解。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想向你请教一二。”
“说。”
“不知西域方向的大食人近期有何动作？”
“少数大食军游弋，不足为虑。”
“你可与大食人有过接触？”
“当然。”
狄仁杰闻听稍稍诧异。
郭孝恪根本不避讳自己与大食人接触的事实，显然有备而来。
他顿时警觉，心突然揪了起来。
“郭都护近日都在长安城，可与大食使者努亚伊姆见过面？”
“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郭孝恪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又明显表露能奈我何的狂妄嚣张。
联想对方来势汹汹的气势，狄仁杰忽然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哎，郭都护不会已经与大食使者努亚伊姆达成了某种秘密约定吧？你今夜率部集聚翠微宫，正是来自努亚伊姆的授意？”
郭孝恪笑而不答。
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狄仁杰下意识地退后，面色凝重。
郭孝恪露出阴险的嘴脸，挑衅道：“狄仁杰，你果然聪颖有余，已经猜到了对不对？那你就应该知道，今夜翠微宫将会发生什么？”
“你打算今夜动手？”
“时辰未到，可以再等一等。”
“等什么？”
“等西域安西四镇燃起战火的消息。”
“你……”
郭孝恪有恃无恐的态度让狄仁杰气愤不已。
身为安西都护，肩负镇守边关重任，却与大食使者努亚伊姆密谋许久，暗中勾结。
如今太子李治遇害，圣人病入膏肓，他便露出獠牙利爪。
原来是只等这一天啊！
狄仁杰愤怒地质问道：“为什么？郭都护为何要与大食人站在一起？与大唐为敌？”
郭孝恪轻描淡写道：“大食灭波斯，版图急剧扩张，无人能敌啊！郭某常年驻防西域，镇守安西四镇，自然知晓大食人的超强军力。何必以卵击石呢？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更何况大食使者努亚伊姆还给了你一些承诺？”
郭孝恪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啊！郭某为大食人出了力，当然论功行赏少不了。”
“努亚伊姆答应给你什么好处？”
“哎，狄仁杰，你不是镇国天师袁天纲的高徒嘛！你可以掐算一下，看一看李唐王朝之后将会是何人的天下！”
郭孝恪狂妄得哈哈大笑。
狄仁杰与李诚对视，悄悄交换了眼神。
擒贼先擒王！
既然郭孝恪已经承认与大食使者努亚伊姆勾结，看来今夜翠微宫难逃一劫，那就只能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狄仁杰紧盯着郭孝恪，握紧了拳头；李诚手扶佩刀，蓄势待发。
就在他们即将出手之时，西域唐军阵营内传来一阵躁动。
狄仁杰抬头望去，吃惊地看到，在惨淡月光的映照下，一支身着明光铠甲的府兵骑兵飞驰而来。
这支骑兵就像一支利箭，划破密密麻麻的西域唐军阵营。
朝翠微宫大门方向高速穿插，所到之处，那些西域唐军将士被迫让路。
紧随府兵骑兵身后的，是成千上万身着明光铠甲的府兵将校步卒，他们阵型齐整，沿着山路飞奔。
狄仁杰见状不禁暗暗叫苦。
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这边郭孝恪亲率西域唐军进逼翠微宫，那边不知哪路州府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狼多肉少，争先恐后？
郭孝恪也不知来者何人，扭头疑惑地张望。
就在短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这支府兵骑兵的先锋已经抵达翠微宫正门。
他们训练有素，有备而来，迅速向左右两翼展开阵型，将西域唐军压在了自己身后。
几匹快马随后飞驰而至。
狄仁杰看清来人，面露欣喜之色。
原来，是父亲狄知逊及时赶到，身为夔州都督府长史的他想必也听到了四处散播的小道消息。
与狄知逊在一起的，还有华州镇国军节度使、潼关防御使——赵殿承，以及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天师道的溏哈尔等人。
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或许是来翠微宫途中遇到的吧！
狄知逊、赵殿承、武元庆和溏哈尔等人翻身下马，大步登上台阶。
李诚见这几人到场，终于松了一口气。
尤其看到赵殿承，更是放心了许多。
赵殿承，身为华州镇国军节度使、潼关防御使，奉圣人命重兵镇守国都长安的东大门，自然是举足轻重。
他亲自率部赶来，无疑增强了翠微宫的防御力量。
在场之人，除狄仁杰、溏哈尔之外，众人同朝为官，都是彼此还算熟识的同僚。
此次见面便礼节性地相互抱拳施礼，打着招呼。
狄仁杰和师兄溏哈尔不仅辈分低，而且也没有一官半职，只好识相地退出圈外。
郭孝恪脸色不对，暗暗揣度对方几人的意图。
“哎，你们几个不踏踏实实在家睡觉，深夜跑来翠微宫凑什么热闹？”
狄知逊反唇相讥道：“是啊！你郭都护不也睡不着嘛！还带来这么多西域唐军将士，还真是费心啦！”
郭孝恪扭头看了一眼正陆续抵达的府兵将校。
“狄长史，你带来了多少人？”
“不多，仅屯骑一队，三十人。”
郭孝恪闻听哑然失笑。
“啊哈哈哈！你只有区区三十人，也敢来此地蹚浑水吗？”
“狄某放心不下，特意来翠微宫看望圣人，难道不可以吗？”
“我劝你趁早离开比较好。”
不等狄知逊答复，郭孝恪又转向旁边的赵殿承打问。
“哎，赵节度，你呢？你这边有多少人？”
“越骑十营，步伍十营，共计两千人。啊！赵某这边的人数或许比不上你郭都护，但是若论战力嘛！哈哈哈哈哈。”
赵殿承老奸巨猾，显然留了后手，打了埋伏。
郭孝恪当然知道对方肯定没有说实话，也不再追问，看向旁边的武元庆。
“哟，没想到武参军也来了。”
“日你先人板板！你能来，老子为何不能来？”
郭孝恪冷笑道：“好好好，来就来呗！反正阎王爷他老人家也不在乎多收几个短命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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