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特别条款
“别动！”
狄仁杰的声音都撕裂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这把波斯弑神利器碎裂，李诚心里也不好受，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狄仁杰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握紧骨刀的刀柄。
慢慢将骨刀从刀鞘内抽了出来。
随着狄仁杰的动作，一把直刃骨刀呈现在他们面前。
简直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把波斯骨刀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碎裂成渣；但是，原有的蛇形刀刃变成了横刀样式，也不知是否影响到弑神骨刀的功效？
不得而知。
狄仁杰试着用力握紧，这把波斯骨刀瞬间迸发出七彩光芒。
表面上看应该没有太大影响。
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至此，狄仁杰和李诚都长舒了一口气。
“啊！真没有想到，这把骨刀还能随意变化形态，根据刀鞘大小调整自己的身形？”
“果然神奇异常。”
李诚从狄仁杰手里接过波斯骨刀，这次小心地收刀入鞘。
他打着哈哈，试图缓解刚才的紧张情绪。
“啊！道雏，给老子好好讲一讲，你认为出现在隆政坊火祆祠的那条大黑蛇是波斯恶神迪弗的化身？”
“不好说，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两名北衙禁军将校将翠微宫值官带了进来。
这位值官已是古稀之年，腰身有些佝偻，脚步也跟不上年轻力壮的北衙禁军将校。
这一路匆匆走来，有些喘不上气。
朝狄仁杰、李诚拱手作揖，张了张嘴，但只有呼哧带喘，半天说不出话来。
狄仁杰微笑道：“老人家，不急，先坐下歇一歇。”
说着，他搀扶老值官落座。
老值官气喘吁吁地说：“实在……是岁数不饶人啊！从……含风殿过来，才几步路啊，就、就这成了这副鬼样子。老不中用，老不中用啊！耽误了你和李将军的大事。”
狄仁杰安慰道：“没关系的，老人家，本来这么晚打扰你，就是我们临时起意，还未来得及谢你呢！”
老值官说：“谢什么呀？都是为大唐、为圣人效力，应该的，应该的。”
狄仁杰试探着问道：“你刚才是在含风殿？”
“对。”
“那圣人的病情如何？”
一提到圣人的病情，这位翠微宫的老值官神色黯然。
他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一切尽在不言中。
狄仁杰见状也不便多问，转向李诚使了个眼色。
李诚从刀鞘里拔出那把波斯弑神骨刀，交给了狄仁杰。
狄仁杰捧着骨刀向老值官讨教。
“老人家，是这样的，我和李将军拿到了一把骨头制成的波斯刀，刀身刻有不少波斯文字，所以就想请你来帮忙看一看。就算作为一名通译者吧！将内容告知。”
“好，波斯语我倒是略懂一二，待我看看再说。”
狄仁杰先将弑神骨刀摆在桌面上，又把桌上的一盏宫灯移近了些。
老值官虽然上了岁数，却是耳不聋眼不花。
他捧起那把弑神骨刀细看，嘴里叽里咕噜默念着什么，应该是波斯语。
狄仁杰和李诚都竖起耳朵听着，虽然一句也听不懂。
老值官做事很认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自认搞清楚了骨刀上那些波斯文字的大概意思。
他将骨刀小心地放回原处，
狄仁杰迫不及待地问道：“老人家，怎么样？搞清楚没有？”
老值官认真地说：“这是两千年前波斯善神阿胡拉撰写的一份神祇契约，也是对波斯恶神迪弗的封印，以保证对方不会提前复活。”
“具体内容？”
老值官很自然换了一种语气，俨然他就是波斯善神阿胡拉的代言人。
开始复述波斯神祇契约的内容。
“啊！历经四天四夜的善恶大战结束了，我阿胡拉赢得了最后的胜利，邪恶的迪弗终于被我杀死了。”
“不，恶神迪弗其实是被这把弑神骨刀杀死的，而这把刀……便是由恶神迪弗的一根大腿骨制成的神祇骨刀。作为本次善恶大战的见证者和亲历者，这把弑神骨刀功不可没。”
“而我阿胡拉作为光明、正义、善良的守卫者，永远不会向邪恶、混沌和黑暗低头。”
“随着这场善恶大战的落幕，光明将永存人间三千年，而恶神迪弗也将按照这份神祇契约的约定，不得提前复活。”
“特别条款：这份神祇契约将永久存放于波斯王宫内，并请波斯王作为见证者和守护人。波斯王是伟大英明的帝王，他宣誓将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确保这份神祇契约的执行，否则将承担灭国的危险。我选择相信他，相信这位统御世界的王，也相信调换自然秩序的神力。”
……
听完老值官有关波斯神祇契约的内容，狄仁杰心情复杂。
善神阿胡拉选择了相信波斯王，就此埋下了祸根。
难道他不知道波斯王不可能像波斯众神一样永生吗？
波斯王的皇位虽然一代代传承下来，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个个儿都是英明君主？
就像那位与恶神迪弗达成秘密协议的波斯王伊嗣俟，他不是就被自己的愚蠢决定而付出了灭国的代价吗？！
摒弃与善神阿胡拉的约定，反而与恶神迪弗进行交易。
这样愚蠢透顶的波斯国能不灭亡吗？
狄仁杰感慨之余，忽然想到了大唐的国运，想到了病重的圣人，想到了在隆政坊火祆祠遇难的太子李治。
大唐正值贞观盛世，商贸繁盛，国力充沛。
但是，谁又能保证在圣人过世后，下一任大唐国君的德行呢？
就像那位被波斯善神信任的波斯王一样，多年之后他的继任者伊嗣俟如此不堪，给波斯国带来了灭顶之灾。
触类旁通。
还是圣人活得通透，他早就说过，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狄仁杰忽然顿悟，明白了一个道理：圣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而他的继任者们也不一定能将李唐王朝代代传承。
与波斯诸神的善恶大战相比，区区百年人生根本不值一提。
忠君太过目光短浅，不如遵从自己的内心。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了结生前事，并为之尽心竭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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