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养子
狄仁杰将盗墓贼蒋妙容的孩子带回阎府，打算收养他。
不料，妻子阎道真却坚决反对。
曾经温婉贤淑的良家妇道不见了，俨然是混账撒泼、蛮不讲理的泼妇。动辄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逼着狄仁杰把孩子送人。
阎道真的性情变化让狄仁杰一头雾水。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才短短几天没见啊！
妻子就像变了一个人，让他倍感陌生。
直到岳父阎立本背着阎道真悄悄告诉他一件事情，狄仁杰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妻子阎道真怀胎生子的梦想被无情的现实击碎了。
太医署的孙九龄受圣人差遣，专程登门拜访，针对阎道真的“病情”寻求解决方案。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糊涂，医术却是绝顶高深。
他根本不用费劲望闻问切，仅仅绕着阎道真走了一圈，便看出了端倪。
之后，孙太医单独与阎立本交流，一针见血指出其女儿阎道真“无心之人”的事实。
阎立本见隐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
因自己思念死去的女儿阎道真，所以才擅自动用镇国天师袁天纲赠送的合一符箓笔，描画亡女相貌。
画中人倏忽成真，也就是他现在的女儿阎道真。
阎道真只是一位画中人而已，自然是有口无心，徒有其表。
得知实情之后，孙九龄也犯了难。
他确实医术高深，可是面对阎道真这位画中人依然束手无策，怀胎生子更是想都不要想。
然而圣人偏偏给孙太医下了死命令。
说是答应狄仁杰的就必须做到。
可怜孙九龄耄耋之年，不敢有违圣命以致不得安生，当晚与阎立本唉声叹气。
最终两人协商一致，劝阎道真收养一个孩子，有当没有，也算是对自己、对狄仁杰、对父母、对圣人有个交代。
没想到阎道真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
当场撕破孙太医的脸，揪断了他卷曲的胡须，薅下一大把卷曲的头发，还骂他是个老糊涂的庸医，一无是处。
情绪激动的她，甚至手持短刀追到大街上砍杀。
孙太医吓得屁滚尿流，夺路而逃，动作迅如闪电，根本看不出他已是九十岁高龄的老人。
……
听完岳父阎立本的讲述，狄仁杰才明白妻子阎道真的苦衷。
谁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
尤其是阎道真。
她深爱着丈夫狄仁杰，却不能为他生育一儿半女，委实心里不好受。
狄仁杰低头再看怀里的孩子，陷入了沉思。
阎立本劝解道：“唉！狄郎，我女儿阎道真有口无心，你也大可不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许过两天，她自己就能想通了。不过，就算是收养个孩子，你也应该提前跟阎道真商量一下。尤其是这个孩子，相貌如此古怪，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古怪吗？”
狄仁杰与孩子相识好几天了，也没觉得有太多特别之处。
除了这孩子有着卷曲的胡须和头发。
阎立本实话实说道：“狄郎，不是我挑三拣四，你见过谁家没满月的孩子长出胡须来的？”
狄仁杰一乐，“有胡须他也不是妖怪啊！看习惯就好了。”
阎立本忧心忡忡地说：“若想让我女儿阎道真早日接受，你最好换一个孩子带回家收养，因为说句实在话，这个孩子跟太医署的孙九龄确有几分相像啊！阎道真非常痛恨孙太医，骂他是个庸医，这你是知道的。她天天看着这个孩子能不来气吗？”
“这个孩子像孙太医？”
“确有几分相像啊！”
“怪不得阎道真看到这个孩子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话音刚落，阎道真回来了。
她黑着脸抱着一大包草药进门。
草药放在桌子上，旁若无人地分类捡拾。
阎立本可不想触霉头，识趣地离开了。
狄仁杰抱着孩子上前关心询问。
“爱妻，你回来啦？哪来这么多的草药？”
“不吃药，鬼给你生孩子？！”
阎道真火气很大，生气地瞪了狄仁杰一眼，继续手里的伙计。
狄仁杰注意察言观色，不敢再招惹她。
然而孩子不会看眼色行事，伸出小手去抓草药。
阎道真一把将孩子的小手挡开，训斥道：“哎，哎，干什么呢？再敢碰一下，直接剁掉你的爪子！”
狄仁杰劝解道：“阎道真，你跟孩子生什么气啊？”
阎道真冷笑道：“看不出来啊？！我是在生你的气！狄仁杰，你平白无故地往家里抱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早就知道我阎道真生不出来孩子是不是？你拿孩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恶心谁呢？！”
狄仁杰显得很无辜。
不过，他并不想与之争辩。
女人正在气头上，说的哪句话能好听得了呢？
他陪着笑脸，抱着孩子就想离开。
没想到阎道真突然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哎，狄仁杰，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孩子扔出去？不会想留他过夜吧？”
狄仁杰尽量和缓的语气。
“爱妻，我知道因为孩子的事情，你心里不舒服。”
“我舒服得很！”
阎道真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狄仁杰笑道：“别不肯承认啊！我还不了解你？之前，我们两个不是商量过吗？就算你生不了孩子，我们两个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也不受到影响。你为何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哎，屁话！什么绝路啊？”
“比方说，就这些草药。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偏方、土方，吃这么多药有用吗？太医署的孙九龄，长安城公认的医术顶尖高手，堪比神医扁鹊、华佗、张仲景。你不信孙太医，反而用偏方。这不是瞎胡闹吗？万一吃坏了身体赖谁呀？”
阎道真急了，哭喊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以为我愿意喝难以下咽的苦水吗？还不是为了你，为了给你们狄家传宗接代！”
阎道真越说越来气，生气地盯着狄仁杰。
突然，愤怒地推搡他。
狄仁杰抱着孩子，被她推搡，孩子差点儿脱手掉落。
只好踉跄后退两步，才将孩子抱紧。
他陡然火气，训斥道：“阎道真，求求你别再胡闹啦！你生不出孩子来，你什么也生不出来，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阎道真眼睛里泪花闪烁。
她紧咬嘴唇，暗暗下定了决心。
“狄郎，我阎道真对不起你，两世为人都不能博取你的欢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着，阎道真从后腰摸出一把短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狄仁杰习以为常，也知道阎道真作为画中人拥有神奇的复原力量，她根本死不了。
不过，看着自己的妻子持刀自尽，他心里依然不好受。
“爱妻！阎道真！放下刀，好好说话行不行？”
“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阎道真缓缓闭眼，就要动手抹脖子。
狄仁杰正要冲上去阻拦，孩子稚嫩的声音忽然传来。
“阿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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