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墓主身份
左监门校尉赵启业，受华州镇国军节度使、潼关防御使赵殿承委派，协同狄仁杰、李诚办案，可谓尽心尽责。
他通过潼关县衙主管丧葬事宜县吏、华州户籍专办等两级相关部门查访，终于有些眉目。
潼关这处土陵为长安城李姓大户家的坟冢。
墓主人叫做李焕明，花甲之年无疾而终。
李焕明，本为潼关人士，十八岁时与人斗殴斗狠，结果误伤致死人命，只好连夜携妻带子举家迁往长安城。
起初以贩卖草席为业，微薄营生，含辛茹苦将两儿一女抚养成人。
两个儿子也很争气，先后科举入仕。
如今大儿子官至华州府衙典事书吏，小儿子为万年县县尉，李家大户一时人丁兴旺，家境殷实。
之所以将老人悄悄送回潼关安葬，首先是有落叶归根的意味。
其次，李家众人还担心仇家子嗣寻衅报复。
所以才决定低调行事，掩人耳目，不敢走漏半点儿风声。
……
潼关无碑土陵是临时安置于此的太宗墓。
狄仁杰和李诚对此心知肚明。
因此可以判定，有关长安城李姓大户乃至死者李焕明的编排，都是当今圣人为了掩盖潼关太宗墓的事实，而有意为之。
他显然为此做足了准备，李家大户那边估计已经串通好了，做事可谓滴水不漏。
对于赵启业的这番调查结果，狄仁杰和李诚颇有感慨。
钟无期这边就愈发疑惑了。
“哎，赵监门，你没有搞错吧？”
“此事属实，长安城李家的人正在赶来。”
钟无期纳闷地说：“墓主人李焕明？一个卖草席小贩的坟冢？居然引来长安城赫赫有名的伐冢一族——古墓门的特别关注？”
赵启业推测道：“李家大户与古墓门一派的纠葛尚不清楚，或许另有隐情尔尔。”
纯属扯淡！
深知原委的狄仁杰不想纠缠多余细节。
“钟县吏，既然古墓门盯上潼关无名土陵，接下来或许还有进一步动作，你还是赶紧增派人手严防死守。”
钟无期双手一摊，为难地说：“我也说过了，潼关县这么大，各类案子层出不穷，我这边人手奇缺，也不可能派人去守什么卖草席小贩的坟冢。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狄仁杰还想说什么，赵启业主动请缨。
“哎，我倒是带来一队府兵校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派去守坟？”
“如此也好，那就辛苦赵监门啦！”
“都是奉命行事，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我的人需要值守多久？至办案告破？”
“月中。”
“现在就是月中啊！”
“按本月中旬的时限来计算，最多还有三天。”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感到有些意外。
尤其是钟无期和赵启业。
他们两个疑惑地望着狄仁杰，怀疑小小年纪的他过于自信了。
钟无期纳闷地说：“三天？三天？你有把握在三天之内破案？还是有其他的说法？”
狄仁杰当然不能告诉对方实情。
之前，据翰林院将作大匠阎立德讲述，昭陵太宗墓即将于月中完工。
阎立德是昭陵督造，对于工程进度了如指掌。
昭陵太宗墓落成之时，圣人必将紧锣密鼓将潼关这处临时太宗墓迁葬，一天都不会耽搁。
狄仁杰对此深信不疑。
至本月中旬结束还有三天。
而在这尤为关键的三天时间里，潼关太宗墓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
狄仁杰和李诚已经赶到了潼关办案，倘若有所差池，委实不能向当今圣人有所交代。
面对倍感疑惑的钟无期和赵启业，他必须隐瞒此事。
狄仁杰微微一笑，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
“啊！钟县吏、赵监门，狄某身为天师道徒众，卜算、占星、堪舆的本事还是有的。请相信我，三日之内潼关无名土陵倘若不出纰漏，你我众人都能全身而退。”
既然奉圣人命前来办案的狄仁杰如此说法，钟无期和赵启业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力求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了。
钟无期即刻赶往潼关县衙，差人沿街张贴悬赏令，画影图形，不良人明察暗访，追缉盗墓贼蒋妙容。
赵启业亲自布置，数名华州镇国军校尉前往潼关无名土陵处轮流值守。
……
所有这些安排其实都是权宜之计。
蒋妙容是否已经逃离潼关县？
古墓门的人是否还会针对潼关无名土陵卷土重来？
一切都不得而知。
李诚想到这些难免心浮气躁，毕竟他和狄仁杰赶赴潼关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守陵。
等众人离开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向狄仁杰探问。
“道雏，三日内潼关太宗墓迁坟厚葬，这一点老子倒是能够想到，但是不要忘记了你我来潼关的目的。”
“追查幕后之人。”
“你知道就好。”
狄仁杰一乐，解释道：“怎么会忘记呢？不过，李将军也不必焦躁，毕竟留给盗墓贼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什么意思啊？”
“古墓门的人肯定比你我着急得多，所以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再次动手。”
李诚似乎明白了，试探着问道：“啊！守株待兔？等着盗墓贼上门？”
狄仁杰摆摆手，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哎，抓盗墓贼那不是你我的任务。”
“可是蒋妙容逃走了，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狄仁杰信心满满地说：“如果一切顺利，抓贼轻而易举，还用得着你我跑一趟潼关县吗？”
李诚眨巴着眼睛，不知道狄仁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骁勇善战，带兵打仗、冲锋陷阵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一旦涉及这类玄虚不清的案情，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狄仁杰看出李诚的重重疑惑，及时予以点拨。
“李将军，你想过没有？将太宗墓临时安置在潼关，应该是圣人的意思，并且方方面面做足了准备，消息更是严密封锁。除了圣人的少数亲信，应该很少有人知情。那么问题来了，古墓门的人是如何知道潼关这处土陵是太宗墓，并且蓄意盗掘？到底是谁泄露了机密？”
“你问老子？老子怎么可能知道？”
看到狄仁杰质疑的眼神，李诚一开始误以为自己被怀疑。
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狄仁杰的用意。
“啊！你的意思是，圣人身边有人给古墓门的人通风报信？”
狄仁杰推断道：“也不一定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也许是谁不慎走漏了风声。因为潼关设立临时太宗墓已近三个月，近日才遭遇盗掘，应该是古墓门刚刚才得到确切消息。”
李诚愣愣地望着狄仁杰，一声叹息。
“唉！说来说去，跟没说一样嘛！”
狄仁杰严肃地说：“不一样。圣人身边是谁走漏了风声，或许我们无从查证，但是你我现在至少还有蒋妙容一条线索。”
李诚无奈地说：“蒋妙容？她已经逃之夭夭啦！鬼知道她躲到了什么地方！”
狄仁杰自信地笑了，朝长安城的方向指了指。
“李将军，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长安城里有个人与蒋妙容关系匪浅，或许此人便是打开重重谜团的一把钥匙。”
“谁？”
“你的一位老朋友，经学博士、翰林院待诏孙光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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