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咕噜咕噜
狄仁杰的质问，让斯劳沙瞠目结舌。
是啊！
他是波斯神话中的审判者，在波斯国都泰西封，惩处波斯恶神妖魔肯定没有问题。
但是这里毕竟是大唐的长安城啊！
尤其，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一位大唐女子——阎道真。
今夜自己鬼使神差，怎么会对此人动手惩治呢？
斯劳沙思来想去，终于搞清楚了。
“是邪恶的气息！”
“什么意思？”
“阎道真的身上有来自波斯恶神迪弗的邪恶气息！所以，斯劳沙可以判定，她现在不是什么大唐人士，而是一类波斯恶神！”
为了救下阎道真，狄仁杰当然不能赞同斯劳沙的这种说法。
他一边装糊涂予以否认，一边巧言善辩。
“不不不，斯劳沙，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首先，你说阎道真身上有波斯恶神迪弗的邪恶气息，但是并没有拿出证据来佐证，所以难以服众。其次，就算阎道真是一类波斯恶神，然而她的身体还是大唐人士，你单方面对其制裁显然有失公允。”
“狄仁杰，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倒是有个解决的办法，不知斯劳沙将军想不想听？”
“你有什么办法？”
“今夜暂且留下阎道真的性命，狄某愿意与你一起补充查证，一旦确定阎道真果然是一类波斯恶神，不用你动手，狄某将亲手结果了她！”
“……”
斯劳沙不知该如何答复。
这也是他作为审判者多年来，头一次遇到这种特殊情况。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猎物从自己眼前溜走？
他自然有些不甘心。
握紧粗重的锁链，像尊雕像般站在那里，长久思索着。
平静。
难得的平静。
狄仁杰心里非常清楚，平静就意味着有转机。
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担心自己言多必失，甚至不小心哪句话打破了当前的平静，导致斯劳沙改变主意。
双方三人就这样在院子里僵持着。
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断断续续的肠鸣声响传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原来是斯劳沙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狄仁杰听到这个动静如释重负，立即做出了安排。
“啊！斯劳沙将军一定是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吃饱饭再说，请跟狄某进屋吧！阎道真，还不赶紧去厨房给将军备饭！”
“备饭？好，好，我去备饭。”
阎道真答应着跑走了。
狄仁杰连拉带拽，热情邀请。
斯劳沙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半推半就。
“当啷”一声将战斧丢在地上，跟着狄仁杰往前院去。
狄仁杰拉着斯劳沙步入堂屋，两人刚刚坐定，坐在桌旁的阎立本悠悠醒了过来。
抬头看到衣衫褴褛的斯劳沙坐在对面，厌恶地皱起眉头。
“哎，狄郎，哪来的乞丐？”
狄仁杰介绍道：“阎少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波斯将领斯劳沙，波斯灭国之后，流亡到了长安城。”
阎立本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嫌弃，站起身来。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怎么能把这个家伙带到家里来啊？浑身臭烘烘的，不会是掉到茅坑里了吧？”
斯劳沙也不是傻子。
早已听出阎立本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霍然起身就要离开，被狄仁杰摁回座位。
“斯劳沙将军，你坐下，你坐。阎少监家里今天出了点事情，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在意啊！”
阎立本冷哼了一声，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是啊！是啊！波斯人，见到波斯人老夫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一群亡国之徒、丧家之犬！”
阎立本冷言冷语地离开了。
狄仁杰猜测他是因为女儿阎道真执意嫁给波斯王子，才迁怒于斯劳沙。
不过也没有再跟他解释的必要。
很快，阎道真带着几位奴婢送来了饭菜。
阎府家境殷实，厨房里美食应有尽有，没一会儿工夫，好酒好菜便摆满了一桌子。
斯劳沙或许早就饿坏了。
也不跟狄仁杰客气，双手并用，大快朵颐。
狄仁杰、阎道真旁边作陪，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
倒不是出于待客之道的礼节。
而是因为斯劳沙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酸腐味道，令人作呕，哪还有胃口进餐？
狄仁杰观察观色，试探着与之交流。
“听说斯劳沙将军平日里混迹西市街头，居无定所？”
“……”
“怎么会混得这么惨？波斯人崇尚财富妇孺皆知啊，你看看米赫兰的府邸，奢华堪比波斯王宫啊！”
“……”
“而且，狄某也看出来了。斯劳沙将军不愿意与米赫兰之流来往，其中必有隐情啊！”
“……”
不论狄仁杰说什么，斯劳沙都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一门心思只想填饱肚子。
他连吃带拿，炖羊肉、烧饼、生鱼片……一股脑往嘴里塞，还差点儿把自己噎住。
端起热腾腾的羊汤，一口气喝了半砂锅。
狄仁杰一时恍惚，怀疑坐在旁边疯狂进食的斯劳沙与之前凶神恶煞般的审判者根本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斯劳沙衣衫褴褛，臭气哄哄，头发粘连在一起。
一味地狼吞虎咽，就像是饿死鬼托生，看上去属实有些可怜。
狄仁杰虽然同情斯劳沙，但是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
时刻搜寻国宝案侦办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个探究真相的机会。
“哎，对了，斯劳沙，他们都说你是善神阿胡拉的信使，你跟阿胡拉最近有过联系吗？”
一提到阿胡拉的名字，斯劳沙咀嚼的嘴停下了。
他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神态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难道斯劳沙跟善神阿胡拉没什么联系？
还是他因为没能守护波斯神祇契约而遭到阿胡拉的斥责？
狄仁杰不想费心思妄加猜测，当事人就在眼前，直接问他就好了。
“嘿嘿嘿，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斯劳沙将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或许已经听说了，隆政坊火祆祠发生了一起惨案，有人说是恶神迪弗作祟，所以我想找善神阿胡拉来帮忙啊！”
“阿胡拉不在长安城。”
斯劳沙终于开口了。
虽然他带来的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至少也算是一个可以与之交流的良好开端。
“啊！原来阿胡拉不在长安？这下可难办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恶神迪弗谁能对付得了呢？”
“我来！我来对付恶神迪弗。”
斯劳沙的声调不高，却透着坚毅果敢。
单是这份敢于直面强敌、无惧无畏的勇气，就令人敬佩。
狄仁杰很高兴，挑一根肥羊腿放到斯劳沙的饭碗里。
“太好了，太好了，有斯劳沙将军愿意帮忙，狄某对侦办此案越发有信心。多吃些，你多吃些。”
“狄仁杰，你确定恶神迪弗在长安城？”
“并不十分确定，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恶神迪弗在长安城的话，我有个办法能找到他。”
狄仁杰吃惊不小，眼睛都瞪圆了。
找到恶神迪弗？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啊！斯劳沙，你说，怎样才能找到恶神迪弗？”
斯劳沙恶狠狠地看向旁边的阎道真。
阎道真恰巧与之视线交接，吓了一哆嗦。
斯劳沙死盯着阎道真，冷血地说：“办法很简单，用阎道真的血就能找到恶神迪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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