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眼线
狄仁杰见状面不改色，不躲不闪，冷脸望着他。
咔嚓一声，桌面齐刷刷被砍掉一角。
他怎么敢随便杀掉狄仁杰呢？
现在这位天师道的年轻人奉圣人命侦办国宝案，而自己负责贴身保护，必须确保他的安全。
狄仁杰无奈地摇摇头，分析道：“当日进出御书房的，除了武元庆，还有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夔州都督府刺史李恭进，在我们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排除嫌疑！”
李诚手持佩刀，对狄仁杰怒目而视。
狄仁杰心思都在国宝案的案情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诚然，阎立人与武元庆之间的过节是重中之重，必须明察暗访，仔细验证，但是其他人等也不能忽视。阎立人是否与赵殿承有关联？又是否与李恭进有所来往？此间种种情形，请教李将军，你心里都清楚吗？”
李诚怒火攻心，质问道：“哎，道雏，老子就想问问你，查抄武元庆的家，你到底去不去？”
“怎么去？就凭你飞骑将军单枪匹马？恐怕这一次，你连荆州武家的大门都摸不到！”
这是一句大实话。
之前李诚曾经强闯武府，谎称抄家，才好不容易见到武元庆。
结果以两人比试拳脚而告终。
如今，武元庆已经下令严禁李诚和狄仁杰靠近武府半步，还真就是连门都不进去啊！
“那你说怎么办啊？什么也不干，就在官驿傻等着？”
狄仁杰胸有成竹地说：“李将军，千万不要被世间种种乱象迷了双眼。先是阎立人出现，接着珍宝花瓣献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李诚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什么意思啊？武府到底去不去？什么时候去抄家？！”
“武府不着急去，我已经在府里安插了眼线。”
“什么眼线？老子怎么不知道？”
“你无需知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狄仁杰故弄玄虚，让李诚更是云里雾里。
他颓然靠在椅子上，气哼哼地喘粗气。
狄仁杰琢磨着说：“还是那句话，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无疑武元庆偷梁换柱，盗窃镇国宝函的嫌疑最大，这也是我们来荆州办案的原因。至于阎立人嘛！他与武元庆之间的关联还需要进一步核查。”
“可是阎立人神出鬼没，无处追查呀！”
狄仁杰说：“没错，阎立人确实不容易找到，不过阎家还有一个人，死活是跑不掉的。”
“谁呀？”
“阎立人之女，阎四娘。”
“啊？那个女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狄仁杰疑惑地说：“是啊！埋在坟里，所以才跑不掉啊！阎四娘确实死了，可是当我看到她的尸体，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或许到阎四娘的坟前看一看，才能彻底搞明白。”
李诚闻听霍然起身。
“那还等什么？走吧！”
“不急，我还要见一个人。”
“谁？”
狄仁杰抱歉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麻利地收起镇国宝函图和那枚奇珍花瓣，转身朝门外走去。
……
狄仁杰嘴里的眼线就是武媚娘。
因被限制进入武府，所以武媚娘答应替他及时传递消息，比如师兄溏哈尔的伤势。
按照两人之前约定的时间，狄仁杰匆匆赶往荆州酒家。
很快就能见到心爱之人，他的心情非常激动。
武媚娘强势的个性，沉稳的行为方式，以及收敛的情感，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盘旋脑海挥之不去。
媚娘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啊！
如此与众不同，令人心驰神往。
虽然对方一再强调日后以姐弟相处，但是狄仁杰的心里却不这么想。
那日与武媚娘一见钟情，他便始终幻想着有朝一日与之喜结连理，明媒正娶迎进门，终日举案齐眉相处，成为相亲相爱的家人。
胡思乱想间，狄仁杰来到荆州酒家的大门前。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把他惊呆了。
大火漫卷，熊熊烈焰已将荆州酒家包裹，高大的院门摇摇欲坠，一顶熟悉的轿子停在院子里。
轿帘上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蟠龙。
不正是武媚娘乘坐的轿子吗？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呼救，有人拎着水桶灭火。
“媚娘？！”
狄仁杰快步冲进了院子，左顾右盼，却没有在慌乱的人群中看到武媚娘的身影。
他一把揪住一位酒家伙计模样的人，焦急地询问。
“人呢？”
“什么人？”
“这顶轿子里的姑娘！”
“啊！是啊！好像没见她跑出来啊！”
“还没出来？”
狄仁杰望着眼前烈焰翻滚的酒家，心急如焚。
他顾不了太多，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朝屋里冲去。
“疯了吧？这不是自己寻死吗？！”
那名伙计见状大吃一惊，追上去想把他拽回来，可是狄仁杰力气惊人，根本拉不住。
眼睁睁看着他冲进火海。
伙计无奈地摇头叹息，招呼众人加紧灭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灰头土脸的狄仁杰抱着一位姑娘从浓烟里冲了出来。
那位姑娘已经陷入昏迷，人事不省。
被救之人不是武媚娘，狄仁杰来不及歇息，将这位姑娘放在地上，转身再次朝酒家跑去……
轰隆一声巨响，荆州酒家轰然坍塌。
狄仁杰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废墟，欲哭无泪，身体摇摇晃晃，颓然倒地。
几名酒家伙计见状，毛巾捂着口鼻上前，费力地将他从浓烟弥漫的院子里拖了出来。
停在酒家院子里的那顶轿子也被引燃了，很快就只剩下黑黢黢的框架。
望着这顶熟悉的轿子，狄仁杰鼻子一酸，眼睛里泪花闪烁。
他坚持着站起来，着急地大喊：“媚娘！媚娘！……”
“狄仁杰！”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狄仁杰扭头望去，惊喜地看到武媚娘安然无恙地站在不远处。
他喜极而泣，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媚娘，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在里边没有出来……无量天尊，老天保佑，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啊！”
武媚娘心疼地望着灰头土脸的狄仁杰，眼睛湿润了。
“天底下居然有你这么傻的人！狄仁杰，看来你真的心里有我。”
“你就是我的一切！”
武媚娘嗔怪道：“嘁！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跟我走，找个地方，先给你洗洗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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