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死而无憾
赵家祖宅，堂屋。
周管家跪在赵殿承的面前，狄仁杰和李诚在场。
“回赵节度，逆子周天少调失教，于屋中醉酒不醒，都是周某娇生惯养、管教无方啊！请赵节度恕罪。”
“醉酒不醒？”
“是，今晚与郭姑娘多饮了几杯酒，昏昏睡去。”
赵殿承脸色并不好看。
“周管家，你来我赵家当差多年，我赵殿承可曾亏待于你？”
“赵节度待我恩重如山，当牛做马难以报答。”
“那古墓门贼寇藏身我赵府地宫又该如何解释？”
“确实是周某疏忽了，我罪该万死！”
赵殿承气愤地说：“盗墓贼进入我赵府地宫，损毁我赵家祖宗棺椁，亵渎我赵家祖宗尸骨，绝非一日之寒啊！难道你就一点迹象也没发现？平日里都是怎么巡防的？！”
“我该死，我罪该万死啊！”
赵殿承看了一眼旁边的狄仁杰和李诚。
语气稍缓。
“啊！周管家，你失职过错明显，自然应该承担相应罪责。不过，现在更紧要的是，必须设法抓到这伙盗墓贼。有道是家贼难防，你敢保证你儿子周天与贼寇没有任何牵连？”
周管家哭丧着说：“赵节度啊！我儿周天或许年少轻狂，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与贼寇勾结，他肯定没有这个胆量。”
赵殿承质问道：“你敢替他打包票吗？”
周管家毫不犹豫地回答：“敢啊！敢啊！知子莫若父，我儿什么脾气秉性，周某自然是一清二楚啊！”
“我看未必！”
狄仁杰的声音传来。
他起身来到周管家面前，居高临下看着。
周管家不明所以，疑惑张望。
“狄仁杰，你何出此言啊？”
“啊！其实狄某早就猜到了。要么你的儿子周天瞒着你做了什么，要么就是你们父子俩联手欺瞒！”
狄仁杰这句话让周管家心惊肉跳。
但是，他不动声色，并且做出一副可怜状。
“冤枉！冤枉啊！周某自幼来赵家府邸当差，这一眨眼就是一辈子啊！我把赵家祖宅当成自己家，赵家的人当成亲人，赵节度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绝无二心，我忠心耿耿……”
狄仁杰狡黠地眨眨眼睛。
“真的吗？那你来回答我，你周管家是个身份？”
“庶民出身，赵家的下人啊！”
“你儿周天呢？”
“当然是跟我一样下贱。”
“既然如此，贵为安西都护、西州刺史的郭孝恪之女郭如玉，怎么会轻易看上你的儿子？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周管家愣住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奉圣人命来潼关办案的狄仁杰，心思没有放在盗墓案情上。
而是揪住周天的婚事不放。
偏偏这门子虚乌有的婚事只是为了隐藏古墓门少掌门的特殊身份。
种种说法只为遮人耳目。
狄仁杰注意观察观色，见周管家有些愣怔，更加步步紧逼。
“哎，周管家，你若无法说清楚这门婚事的来龙去脉，那就请周天、郭如玉来一趟吧！”
“我儿周天……醉酒昏睡。”
“周天无法到场，那还有郭如玉郭姑娘嘛！”
“郭姑娘她……”
周管家一时找不到说辞。
总不能说郭如玉也喝醉了酒吧？
这样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周天与郭如玉见面，两人竟然都喝多了，这一特殊状况必然引起狄仁杰等人的警觉。
周管家思来想去，面露难色。
“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喊郭姑娘过来问话，似乎有些不妥吧？她毕竟是郭都护之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轻易打扰她休息。”
这明显托辞连飞骑将军李诚都听不下去了。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朝周管家嚷嚷。
“哎，老家伙，你推三阻四到底想干什么？老子早就看出来了，你是故意磨磨蹭蹭对不对？！到底是何居心？”
周管家急了，“天地良心啊！我对赵家忠心可鉴，死而无憾！”
狄仁杰与李诚对视，悄悄交换了眼神。
两人心有灵犀，一起朝门外走去。
周管家见状急忙起身拦阻。
“哎，哎，二位，二位要去哪里呀？”
狄仁杰看出周管家的内心焦灼，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管家，你别紧张嘛！我和李将军有些内急，出去方便一下，我们去去就回。你呀！老老实实跪着吧！”
手上稍稍用力。
周管家受痛不过，双腿一软再次跪下了。
……
在赵家祖宅层层叠叠的院落中穿行。
狄仁杰和李诚直奔后院内阁，那栋造型雅致、建筑样式考究的小楼。
李诚琢磨着说：“连老子都看出来了。周管家好像始终在替他的儿子周天找借口，支支吾吾，明显怀有心事！”
“他到底想隐瞒什么？”
“老子不清楚！”
“是啊！周管家的表现实在令人生疑啊！”
李诚冷哼了一声，“哼！周天不敢去见赵节度，还不是心里有鬼？！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周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话间，两人来到那栋小楼前。
楼上楼下烛光闪耀。
显然有人活动。
狄仁杰和李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于小楼房间布局多少有些了解。
他们断定周天或许在最大的那间寝室。
于是，毫不迟疑地推门而入。
屋内大床幔帐低垂，隐隐可见人影晃动。
狄仁杰、李诚大步进门，一边观察屋里的环境，一边径直走向床铺，呼啦一下拉开了厚重的幔帐。
“啊——”
一声女人的惊声尖叫传来。
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从床上慌忙坐起，惊魂未定，正是周天的妻子。
而周天则躺在旁边一动不动。
“你们想干什么？！”
女人出离愤怒了。
这是她第二次被狄仁杰、李诚惊吓。
委屈、愤懑和恼火等情绪，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的脸上。
狄仁杰退后两步，面无表情地说：“啊！实在抱歉，狄某有急事来找周天，让他赶紧起来吧！”
女人生气地下了床，对狄仁杰、李诚怒目而视。
“你们两个眼睛瞎了吗？他起不来！没见周郎喝多了嘛！满身酒气，睡得跟死猪一样。”
狄仁杰和李诚都能嗅到满屋酒气。
连床铺上都酒香弥漫。
看来周天确实喝了不少酒。
狄仁杰转念一想，问道：“哎，郭如玉郭姑娘在楼上吗？”
“在呀！”
“麻烦你帮忙去喊她下来，我们有事找她。”
女人余怒未消，自然要给他们甩脸子。
“对不起，我跟郭姑娘不熟。要找她，你们可以自己上楼去！”
狄仁杰也不想跟她多纠缠，扭头就往外走。
李诚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正要出门，身后忽然传来周天妻子的提醒。
“哎，郭姑娘刚刚喝了不少酒，说是浑身燥热，衣服脱得也没剩下什么了，你们两个到她房间去，千万别见色起意啊！否则出了什么乱子，跟郭都护那边不好交代。”
狄仁杰和李诚的脚步骤然停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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