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夜宿祠堂
赵家祖宅的周姓老管家为人和善，基本上有问必答。
只是一谈到儿子周天，周管家顿时愁容满面，哀叹连连。
“唉！唉！我这个儿子啊！自幼在赵家祖宅长大，都忘了自己庶民出身，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都是老夫娇生惯养做的孽。我儿没有得罪二位官爷吧？倘若有哪些不当之处，我愿替逆子赔罪。”
狄仁杰大度地摆摆手。
“啊！得罪谈不上，不过周郎手里那件神兵利刃，狄某倒是十分感兴趣。”
“你说星光戟？”
“对啊！这件兵器什么来头？”
“那是一件订婚信物。”
狄仁杰嘿嘿一乐，推断道：“是订婚信物？女方居然馈赠这般神器来订婚，应该不是寻常人家。”
周管家心情复杂地说：“高攀了，我周家确实高攀了。”
狄仁杰做事一向心思缜密。
办案期间，更是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线索，显得好奇心十足。
“女方何人？能否告知？”
“当然，是安西都护郭孝恪之女郭如玉。”
此言一出，狄仁杰和李诚都感到意外。
凡大唐大户人家的婚事，尤其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是掌控安西四镇、统领西域唐军阵营的安西都护、西州刺史郭孝恪？
周家庶民出身，周管家不过是赵家祖宅的下人啊！
郭孝恪居然同意女儿下嫁，与庶民周家攀亲，确实出人意料。
难道周家还有其他特殊的身份？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直接询问对方未免唐突，于是狄仁杰旁敲侧击，迂回打问。
“哎，周管家，我和李将军刚刚见过你的儿媳妇，她还抱着个未满月的孩子，此人便是郭都护之女——郭如玉？”
周管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狄仁杰猜测另有隐情，与李诚交换了眼神。
良久，周管家终于决定实话实说。
“她不是郭如玉，却是我儿周天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子。”
听到这句话，李诚更糊涂了。
“哎，老子信了你的邪！你老家伙居然东拉西扯，胡言乱语？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你周家已经与郭孝恪之女订婚，这怎么又娶了别人家的姑娘？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周管家愁眉苦脸地解释道：“是啊！是啊！我也正为这件事情犯愁啊！也跟我儿多次提及此事，可是，可是……”
老管家越发焦急，手扶胸口，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来了。
狄仁杰见状立即上前，掐虎口合谷穴，帮他舒缓情绪。
好不容易，老管家才把气喘匀了。
“我儿一贯任性行事，对此当然不以为然，甚至还扬言说，要让郭如玉甘心情愿做妾。”
“做妾？”
李诚被周管家这句话气乐了。
“啊！难道你们是不想活了吗？还是周天醉酒说的什么胡话？郭如玉，安西都护、西州刺史郭孝恪的女儿，下嫁给你们周家也就罢了，还要她做妾？”
“是啊！我觉得也不合适啊！”
狄仁杰突发奇想，试探着问道：“周郎与郭如玉的婚事，是媒定姻缘还是私定终身？”
周管家没想到狄仁杰能猜到这一结果。
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在狄仁杰看来，对方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据此推断道：“如果狄某没有猜错的话，周郎与郭如玉之间曾经发生过一段曲折的故事。两人的关系可谓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只是郭孝恪郭都护并不看好这门婚事，甚至执意阻拦。那支叫做星光戟的神兵利刃应该是郭都护的珍藏才对。”
周管家赞同地点头。
“唉！是啊！那天我与我儿前往郭府提亲，结果整车聘礼直接被郭都护当场掀翻。”
“那星光戟呢？”
周管家愁眉苦脸地介绍道：“郭都护将我儿直接带到校场，指着兵器架上的星光戟对他说，这把神兵利器对主人挑剔的很，不是谁都能拿得动。但凡它看不上眼的人，瞬间重逾千钧。截止目前，包括郭都护在内，西域唐军阵营内无一人能拿得起来。郭都护甚至故意戏弄，还说我儿若拿得起来星光戟，便作为与周家的订婚信物。”
“看来周郎做到啦？”
“是的，说来也奇怪，当时我儿并未近前，只是轻轻一抬手，那星光戟就像着了魔一般径直飞到了他的手里。”
“郭都护一定气坏了。”
“可他也没有办法，身居高位，一言九鼎啊！当然不能出尔反尔，这门婚事就算勉强定下了。”
狄仁杰同情地望着周管家，不免为他们周家隐隐担忧。
安西都护郭孝恪之女郭如玉与庶民周家联姻，本就是下嫁，也让郭都护心里不爽。
倘若再逼其女儿入周家做妾，岂不是对郭都护的公开羞辱？
郭孝恪性情高傲，生活奢靡无度，待人冷血残酷。
如此一来，周家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不过，狄仁杰与周家父子初次见面，也谈不上什么交情，所以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
“啊！周管家，天色不早，我和李将军也懒得回潼关客栈下榻，能否在你这里借住一宿？明日再走。”
周管家热情地说：“当然可以啦！远来是客，更何况你们二位都是赵节度的朋友，能在赵家祖宅住上一晚，老夫求之不得啊！也算是替赵节度应酬，尽地主之谊。”
狄仁杰故意问道：“不打扰吗？”
“不打扰，不打扰，我这就安排下人去准备房间。”
“不必麻烦了，这里就很好。”
“住祠堂？连张床板都没有怎么住啊？”
“哎，席地而卧，道法修行。”
其实，狄仁杰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这赵家祠堂逗留。
等周管家爽快同意留宿，便马上提出自己的想法。
周管家或许觉得不太合适，还想多劝他们几句，结果被不耐烦的狄仁杰连哄带劝地送走了。
狄仁杰自作主张，当晚要住在赵家祠堂。
李诚不解其意，难免抱怨。
狄仁杰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李将军，你以为我是闲来无事瞎胡闹吗？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要这赵家祠堂过夜，是因为发现了埋在地底下的玄机。等着瞧吧！或许今夜你我将收获意外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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