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灭口
潼关县城，北古巷。
孙李氏家的院落有两名不良人值守。
屋内油灯昏暗，映亮了窗棂，隐隐可以看到蒋妙容正抱着孩子来回踱步的身影。
两名不良人异常警觉，不时观察周围的动静。
其中一位是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的心腹——老六。
“哎，老六，那两个人什么来头？居然随便插手我们潼关县的案子？”
“你懂个屁啊！身材魁梧者，叫做李诚，是北衙禁军飞骑将军。至于那个年轻人嘛！他叫狄仁杰，是奉圣人命来办案的。”
“真的假的？就为这个女人而来？”
“没错。”
“圣人居然会关注一个盗墓贼？这怎么可能呢？”
老六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愈发忧心忡忡。
他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是啊！钟县吏对他们两个同样不放心，已经派人前往长安查证，打探狄仁杰和李诚的底细，倘若两人营私舞弊，或者身份成谜，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话说半截儿，老六抬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那人这才稍稍放心，低声议论着。
“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也是伐冢一派？”
“不好说。”
“啊！你想啊！狄仁杰不问青红皂白就将盗墓女贼释放，若不是钟县吏有安排，蒋妙容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老六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是来救蒋妙容的？”
那人也觉得不太对劲，尴尬地笑了。
“是啊！是啊！按照伐冢一派的规矩，蒋妙容身份暴露，即便他们两个跟蒋妙容是一伙的，也应该找机会灭口才对啊！”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蹊跷地从脚下袭来。
那位不良人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把冲天而起的飞刀直接划穿了喉咙，登时鲜血喷溅。
而老六则足够警觉，或者是运气太好。
来袭的飞刀自下而上，划过他的脸颊，直入夜空。
同伴捂着冒血的脖颈踉跄倒地，挣扎着想跟老六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六的脸上遗留一条血口子。
他摸一下自己的脸，立即从后腰摸出短斧，对着脚下的地面一声断喝。
“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几条黑影从地底下突然冒了出来，稳稳落地。
所有人都用黑色面巾遮脸，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相貌，有人手持飞刀，有人举着挠钩类稀奇古怪的兵器。
为首者大概二十出头，锦衣华服，目光炯炯，气度不凡。
老六轻易猜到了来者的意图。
或为盗墓贼蒋妙容同党。
他后退一步，挡在蒋妙容所在房间的门口。
“啊！遁地术？这么说，你们几个都是古墓门的人？胆子不小啊！敢来潼关县露脸？”
为首者上前一步，左顾右盼。
“潼关县？哼！本少爷也不想来啊！哎，少废话，你是打算自我了断，还是想让我们送你一程？”
老六气得咬牙切齿，嚷嚷道：“来吧！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几个就别想进门！”
为首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扭头走到一旁。
这是懒得再跟老六多话。
同伙中的一人立即手持挠钩上前。
人未近身，挠钩先至。
老六身手敏捷地躲过迎面一击，挥起短斧冲向了对方。
那人似乎早料到这一手，本已落空的挠钩猛地往回一拉，正巧钩住老六的肩膀。
随着一声惨叫，中招儿的老六脚步踉跄，扑倒在地。
“噗！”
挠钩的枪刺轻松洞穿了老六的后脑勺，登时脑浆溢出，白花花粘在头发上。
为首者看也不看，转身朝屋内走去。
房门推开，众人鱼贯进门。
蒋妙容早早听到动静，正抱着孩子站在那里惊恐观望，见到来者，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掌门？”
为首者摘掉面巾，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他是古墓门一派的少掌门，大名叫做周天，性情内敛，沉稳有余。
“蒋妙容，你被潼关县衙的人抓了，居然还有脸活着？哎，孙李氏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表姐？她……她死了。”
“你杀了孙李氏？”
“不，不是我。”
“你们一组其他人呢？”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周天语气轻松，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反正按照我古墓门同生共死的规矩，你也要走上黄泉路，更何况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哎，你没有跟潼关县衙的人提到我周天吧？”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一个字也没说。”
“好，算你守规矩。”
周天注意到蒋妙容怀里的孩子，稍感意外。
“咦？谁家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就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可乐的事情，周天忽然哈哈大笑。
旁边几位手下也忍俊不禁，窃窃私语。
良久，周天终于笑够了。
他强忍笑意，质问道：“哪个男人瞎了眼能看上你蒋妙容啊？面无血色，煞白如鬼，就你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吓跑了多少男人？哎，不对啊！你来潼关之前好像也没有显怀啊！这才短短几天，就生了个孩子？不会是跟墓葬棺椁里的尸首交合的野种吧？”
蒋妙容低着头，不敢丝毫反驳。
周天忽然想起什么，为难地看向几位手下，眼神征询意见。
几位手下均目光躲闪。
周天一声长叹道：“唉！按照本门本派的规矩，暴露身份者是不能活在世上的。唯有特殊情况例外，那就是需要等这个孩子出满月。蒋妙容，你好福气啊！可以多活一个月了。”
蒋妙容赶紧磕头致谢。
“谢谢少掌门，谢谢少掌门。”
没想到，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蒋妙容的脑袋晃了晃，左侧脸颊登时显出深深的五指印。
她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几颗牙齿掺杂在血水中掉落在地。
周天喜怒不形于色，语气依然轻淡。
“蒋妙容，我会给你准备纸笔，今天晚上除了给孩子喂奶之外，你就抓紧时间，把你们这一组人马进入潼关土陵墓道的情形都写在纸上。记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天亮之前给我，能办到吗？”
“能，一定能。”
“很好，那你明天有饭吃，你的孩子也就饿不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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