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面之词
在南衙卫军校尉的押解下，波斯人米赫兰和德鲁格走进鸿胪寺院子。
看到血泊中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的尸体，两人都有些意外。
狄仁杰更是怒不可遏，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米赫兰和德鲁格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装糊涂？
狄仁杰早料到他们会如此表现，厉声质问道：“哎，米赫兰，你认识这个人吗？”
“啊！好像是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
“没错。正是卡卡阿穆尔，见他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他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会横尸鸿胪寺？”
“你说呢？”
“我？我怎么知道啊？我和德鲁格刚刚到场……”
米赫兰忽然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
他挺起胸膛，恢复了高傲的本色。
“哎，狄仁杰，你不会误以为是我米赫兰杀了他吧？你应该搞清楚再说话！不能冤枉无辜！”
说着，他情绪激动地就要冲过来。
结果被南衙卫军校尉合力摁倒在地，只能被迫跪下。
狄仁杰继续审问道：“米赫兰，卡卡阿穆尔是你宿敌，这一点你承认吧？”
米赫兰冷笑道：“当然啦！大食国猛攻我波斯之时，两军对垒，多次交锋，卡卡阿穆尔是我波斯灭国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我米赫兰最大的对手！”
“你恨他？”
“恨之入骨！”
“所以你想杀了他？”
“日思夜想，可惜没有机会。”
“还说没有机会？你今日何时从自家出来的？”
“半个时辰前。”
“然后呢？”
“我去了隆政坊火祆祠，接上了德鲁格，他可以给我佐证。”
狄仁杰阴狠的眼神看向德鲁格——
发现他神情凄惶，惴惴不安。
“德长老，你何时见到米赫兰的？”
“半个时辰前啊！米赫兰没有撒谎，敝人可以作证。”
“哼！你们两个就是一丘之貉！”
狄仁杰不再搭理德鲁格，来到米赫兰的面前。
特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衣襟，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米赫兰，你的铠甲呢？”
“什么铠甲？”
米赫兰努力挣脱了一下，可惜被如狼似虎的南衙卫军校尉死死控制，根本动弹不得。
他恶狠狠地盯着狄仁杰的眼睛，咬牙切齿。
“狄仁杰，你想找什么铠甲？你开什么玩笑啊？我和德鲁格今日来鸿胪寺与大食人会面，又不是来打仗，为何要穿铠甲？！”
“狡辩！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啊！我不清楚你想问什么！”
狄仁杰也没有耐心与之过多纠缠。
索性直接质问米赫兰。
“听说米赫兰将军有一件特制的波斯不死军铠甲？这件铠甲非常神奇，只要把它穿在身上，所有人都看不到你，可有此事？”
“隐形铠甲？”
“你总算承认啦！”
“啊！简直难以置信，我承认什么啦？隐形铠甲吗？”
米赫兰总算搞清楚了狄仁杰的意图。
他无奈地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嘲弄的表情。
“狄仁杰，你口口生生奉圣人命办案，我还以为你小小年纪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只是酒囊饭袋而已，太让人失望了。”
“是吗？说下去。”
“你认定卡卡阿穆尔是我米赫兰杀的对吧？在你的想象中，我穿着隐形铠甲来到鸿胪寺，当着所有人的面，刺杀了卡卡阿穆尔？！”
“难道不是吗？”
米赫兰高傲地挺起胸膛，质问道：“我是谁？我是波斯贵族，波斯不死军首领，我会偷偷摸摸地刺杀卡卡阿穆尔吗？不会的！就算我想杀死他，也要公开与之决斗！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杀死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的是我米赫兰，而不是像做贼一样暗杀他，此等卑劣行径根本上不得台面！”
米赫兰的铁嘴钢牙都在狄仁杰的意料之中。
任何嫌疑人都不会轻易认罪伏法。
他们心存侥幸，想尽办法，试图蒙混过关。
可惜，再狡猾的猎物也都不过好猎手。
狄仁杰不急不躁，淡定如常。
“啊！米赫兰，我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可是不能仅凭你空口白牙的一面之词。”
“你想怎么样？”
“把隐形铠甲乖乖交出来，由狄某设法来进行鉴定。”
米赫兰哭笑不得，无辜地摇摇头。
扭头看一眼旁边的德鲁格。
德鲁格长老同样疑惑地望着他。
“米赫兰，身正不怕影子斜，要不就听狄仁杰的好不好？就把你的隐形铠甲交给他吧！”
“哪里有什么隐形铠甲？！”
米赫兰有些气恼，转向狄仁杰抱怨着。
“啊！狄仁杰，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动动脑筋好不好？倘若真有隐形铠甲这种神奇之物，我波斯还会灭国吗？何至于我等波斯人颠沛流离，四处逃亡？穿上你杜撰出来的隐形铠甲，直奔大食国都城，斩杀哈里发，战争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道理确实没错。
但是，狄仁杰从来不肯轻信一面之词。
尤其是米赫兰这种阴险狡诈的波斯贵族。
跟波斯人打交道才知道他们没有什么信义可言，眼睛里全是利益，心眼里都是生意。
打死不吐一字再正常不过了。
轻易认罪伏法才事出蹊跷。
狄仁杰微微一笑，建议道：“啊！米赫兰将军说的有道理。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拥有一件神奇的隐形铠甲，那么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给还米赫兰将军的清白。”
“什么想法？”
“如果你同意的话，狄某打算带人到你府上去。”
“哎，原来你想到我家里搜证？”
“可以吗？”
米赫兰盯着狄仁杰的眼睛，在心里盘算着。
狄仁杰这一招正切中了要害。
让米赫兰有些左右为难。
大唐刑律明确保护私有财产，没有确凿证据，不得自扰民生。
也就是说，在狄仁杰掌握确凿证据之前，是不能随便到米赫兰家里进行搜查的。
可是米赫兰倘若不答应，便无法自证清白。
说实话，米赫兰当然不希望狄仁杰带人到府上去，因为自己的府邸藏着太多的秘密。
所以，他决定做最后的努力。
“狄仁杰，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你我非要撕破脸吗？”
“不，米赫兰将军，狄某并没有强迫的意思，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当然可以不同意。”
“如果在我米赫兰的府邸没能搜出什么隐形铠甲，你打算如何了结此事？”
“狄某愿当众下跪，向米赫兰将军赔礼道歉。”
米赫兰决定孤注一掷。
他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在拒绝狄仁杰条件的同时，提出了自己方案。
“不，你赔礼道歉就完了吗？不，你的粗鲁做法伤害了所有波斯人的感情，践踏了波斯人的尊严。因为你对米赫兰的猜疑，便是对大食人的支持。所以，你可以到我府上搜查，倘若一无所获的话，就要用一样东西来重新赢取波斯人的信任。”
“什么东西？”
“大食使者努亚伊姆的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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