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天塌了！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在盛夏的季节，却能在陇州官驿内看到如此怪异的景象，无论是狄仁杰还是李诚，都感到异常新奇。
不过，当他们看清数名吐蕃使臣被冻裂的脸庞、残缺不全的身体，心情又无比沉重。
两人穿过官驿大厅，来到一具被冻裂的尸体前。
这具吐蕃使臣的尸体，因失去双臂而显得尤其特殊。
“啊！太诡异了。老子从来没见过如此吓人的冰冻场面！你瞧瞧他齐刷刷断裂的胳膊，再看看他这张支离破碎的脸。”
“所有人都被冻僵了。”
“这些吐蕃使团也太傻了吧？遇到危险，为何不逃？”
“应该是来不及。你仔细看，有人正在进餐，有人谈笑风生，应该是瞬间被冻死冻僵，根本来不及逃走。”
狄仁杰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凑近尸体观瞧。
接着，目光又顺着尸体断裂的臂膀延伸。
那里是桌面，这张桌子上的冰层明显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的凹槽，呈八角形状。
狄仁杰伸手触摸凹槽，皱眉思索着。
“小道长，出事前藏地明堂火珠应该就放在这张桌子上。”
噶伦加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狄仁杰、李诚扭头望去，看到这位吐蕃使臣身披薄衾大氅，神情悲怆地走了过来。
“你确定？”
噶伦加措点点头，指着桌面上遗留的八角形状凹糟。
“不会有错的，你们看啊！这正是藏地明堂火珠绽放的光芒，朝八个方向延伸，分毫不差。”
狄仁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左顾右盼，望着这处冰封世界思忖。
“不对啊！”
“哪里不对？”
“传闻藏地明堂火珠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祇力量，曾是一只跟随盘古尊神开天辟地的烈火鸟。功成身退后，化作明堂火珠，炙热无比，无人敢靠近。即便深埋于逻些城下三千尺之深的玛尼渊，依然催生了雪域高原的诸多温泉，比如羊八井、日多、拉孜温泉。”
噶伦加措微微摇头，对此传言并不赞同。
“小道长，李将军，你们千万不要以讹传讹。据古象雄大藏经典籍《甘珠尔》记载，藏地明堂火珠其实是幸饶弥沃大圣的化身。”
李诚一介武夫，根本不懂道法、古教，自然听得一头雾水。
“幸饶弥沃？什么鬼东西？”
狄仁杰解释道：“幸饶弥沃是藏地雍仲本教创始人、象雄古国王子，是藏地本土宗教的奠基人，而雍仲本教的典籍《甘珠尔》更是藏地一切历史、宗教和文化的滥觞与源头。”
李诚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哼！滥觞？一派胡言而已！”
狄仁杰用眼神制止他随意妄言，转向噶伦加措讨教。
“啊！噶伦加措兄弟，你能否简单介绍一下，幸饶弥沃大圣化身藏地明堂火珠说法的由来？”
噶伦加措虔诚地双手合十，娓娓道来。
“吐蕃人老弱妇孺都知道。幸饶弥沃大圣一世清醒，降妖除魔，功德教化，引导芸芸众生，备受信徒尊崇。八十一岁时离苦涅磐，言称：吾也将要离世了，但不会恒久泯灭，为使信常者断其念，故要做此涅槃之态。言出必行，幸饶弥沃大圣化作一道白光飞升，随后这颗藏地明堂火珠坠落，护佑雪域高原世代平安。每逢幸饶弥沃大圣诞辰日，吐蕃赞普都要前往玛尼渊祭奠。我曾作为仪仗官全程陪同，并且不止一次亲眼得见藏地明堂火珠。”
“你见过藏地明堂火珠？”
“当然。”
对于这类质朴的藏地传说，狄仁杰点头表示认可。
整个长安城内，还有谁比噶伦加措更懂得藏地明堂火珠的来历呢？
他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藏地明堂火珠炙热无比，这一点总该没错吧？”
噶伦加措认真地解释道：“也是讹传而已，藏地明堂火珠本身并不会发光发热，但是他却拥有难以置信的神祇力量，至少可以温暖周边几百里，隆冬直接变盛夏。正因为有藏地明堂火珠长年护佑，我雪域高原才得以安稳。即便数九寒冬之际，依然牧草丰美，百花盛开。”
“这就有问题了。”
狄仁杰指一下陇州官驿内的冰封奇观，忍不住继续发问。
“现在是几月份？”
“六月二十四，正值三伏天啊！”
“既然藏地明堂火珠可以温暖周边几百里，为什么短暂存放于陇州官驿却导致六月飞雪？冰封刺骨？！”
“我、我也不明白啊！”
这下连噶伦加措也犯了难，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狄仁杰分析道：“从现场状况来看，寒流突如其来，以致吐蕃使团连同官驿杂役、值官都来不及逃离，直接被冻僵在原地，而藏地明堂火珠也在同一时间被盗，这说明了什么？”
李诚戏谑地插话道：“难道有人能操控气象？还是雷公电母突然现身啦？”
狄仁杰推测道：“如果有哪位奇人异士能操控气象，伺机夺宝，我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藏地明堂火珠明明在此，陇州官驿反而突然冰天雪地，这一反常现象说明了什么？”
“是什么？”
“天生异象，恐九州动荡，大唐或有大事发生！”
话音刚落，陇州官驿外忽然传来嘈杂之声。
紧接着一位禁军将军匆匆进门，朝飞骑将军李诚抱拳施礼。
“李将军，李将军，吐蕃信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出大事了！吐蕃国的天塌了！”
狄仁杰、李诚和噶伦加措极度震惊，纷纷朝门外跑去。
陇州官驿外，一名吐蕃信使精疲力竭地趴在马上，显然舟马劳顿，已经用尽了力气。
狄仁杰等人从官驿内鱼贯而出。
看到这名吐蕃信使斜楞楞地从马上栽了下来，口吐白沫。
众人立即围拢上前，将其唤醒。
噶伦加措着急地大喊：“兄弟，兄弟，你醒醒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吐蕃发生了什么？”
吐蕃信使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是眼前之人是噶伦加措，泪水奔涌而出。
“噶伦加措！天塌了，地陷了，吐蕃要亡国！”
“别着急，慢慢说，你慢慢说！”
“日前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启运大唐，我吐蕃便毫无征兆地遭遇一连串的凶险，千年雪山崩塌不断，随后洪水滔天袭来，洪水涌入逻些城，导致死伤无数，灾情严重！”
听到这个惊人噩耗，包括狄仁杰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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