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活神仙
武媚娘乃人中龙凤，自然胸怀大局，关键时刻做出理智抉择。
狄仁杰深感欣慰，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穿过武府重重宅院，径往武氏家族祠堂而去。
在院内巡逻的府兵将校见到狄仁杰都有些诧异，但是旁边有武媚娘陪同，谁也不敢多嘴多舌盘问。
不久，两人来到武氏家族祠堂。
面对这栋宏伟的建筑，狄仁杰感到几分眼熟。
“好像来过这里？还是之前在哪里见到过？”
“玄武门！”
经武媚娘这么一提醒，狄仁杰才恍然大悟。
“对啊！与长安城里太极宫玄武门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武元庆有意仿制嘛！显得不伦不类！哗众取宠！”
武媚娘对同父异母的哥哥武元庆没有任何好感，言语间难免透出些鄙夷和奚落。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武氏家族祠堂里不光有祖宗灵位，还有各路神仙、妖魔鬼怪！”
“各路神仙？妖魔鬼怪？”
武媚娘忍不住嘲讽道：“对呀！武元庆在荆州肆意妄为，只手遮天，他想供奉谁就供奉谁，哪怕是凶神恶煞，照样不缺香火，结果将这栋武氏家族祠堂搞得乌烟瘴气！哎，对了，听说他还把你的师兄也供奉起来了，说天师溏哈尔是活神仙！”
狄仁杰感到些许意外。
“啊！师兄倘若是活神仙，那我狄仁杰还真就是逆鳞真龙啦！”
两人相视而笑。
忽然又想起各自的身份，立即收敛笑容，保持距离。
武媚娘冷脸道：“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在她的引领下，狄仁杰饶有兴致地走进这栋造型宏伟的建筑。
看到各路神仙、妖魔鬼怪的塑像东倒西歪，坍塌一片，他不禁频频摇头，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武元庆并非真心供奉神明，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对，他这个人无利不起早。”
“媚娘，你觉得武元庆会把国宝藏在这里吗？”
“不好说。武氏家族祠堂的一切都是武元庆说了算，其他人很少插手，比如供奉的这些神仙鬼怪。他经常一个人来这里，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总之，我们还是应该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万一有所收获呢？”
武媚娘的这一观点，狄仁杰完全赞同。
荆州武府，豪门大院，亭台楼阁，房屋数百间。
他既不了解武府大院的布局，更不清楚武元庆的个人喜好，所以只能听从武媚娘的安排。
“那我们就分头找一找吧？”
“好。”
两人分散开来，四处寻找。
偌大的武氏家族祠堂幽深晦暗，异常空旷，加之各类神仙、妖魔的塑像随处可见，平添了几分恐怖骇人气息。
狄仁杰担心武媚娘被吓到，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而武媚娘仍在生闷气，一直离得远远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无所获的两人又凑到了一起。
“应该不是藏在这里，或者即便武元庆将镇国宝函藏在祠堂里，我们也不可能轻易找到。”
“那我也没办法了。”
武媚娘转身朝祠堂外走去。
狄仁杰站在原地，不甘心地环视着这座空旷异常的祠堂，目光被一具倒伏的神仙塑像吸引。
因这尊塑像背对着他，所以难以看清面目。
但是，从神仙塑像衣着来看，竟是那样的熟悉。
狄仁杰鬼使神差般走过去，跳上供奉神像的石砌高台，将这尊塑像小心地扶起来，挪移回位。
随着塑像旋转挪动，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登时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是师父袁天纲。
这尊雕像刻画精细，眉眼生动，须发皆白，可谓栩栩如生。
狄仁杰后退一步，不慎跌落高台下。
当他翻身跃起，发现师父的塑像不知何时再次离奇地调转了方向。
依然是背对着自己。
狄仁杰一时间百感交集，郑重地朝师父的塑像三拜九叩。
“师父！师父！徒儿想你啊！徒儿这厢有礼了。师父！师父！你为何就不肯转过身来看看我？”
不远处的武媚娘时刻关注狄仁杰的动态。
见他倒头跪拜，不禁皱起眉头，凑上前来。
“狄仁杰，你在干什么？”
狄仁杰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是我师父……原来我师父也在这里啊！”
“镇国天师袁天纲？”
武媚娘感到不可思议，抬头望向高台——
数不胜数的神仙塑像东倒西歪，各类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只是哪里有袁天纲的影子？
“哎，哪个是袁天师？”
“背对你我的便是我师父！”
武媚娘仔细打量眼前的背身塑像。
因看不清相貌，只好些微绕前，从侧面看到，他瘦高身材，一身缟素宽袍，脸色煞白……
“哎，狄仁杰，你看错了吧？这哪里是袁天师，明明是七爷！”
“不可能！”
狄仁杰情急之下纵身跃上高台，绕到那尊塑像前确认。
结果正如武媚娘看到的一样，确实是冥府黑白无常仙里的七爷——白无常的塑像。
难道是思念师父日久才出现了幻觉？
还是师父在天之灵降临予以点拨？
狄仁杰正胡思乱想，只听咕咚一声，七爷的塑像无缘无故向前倾倒。
塑像瞬间粉碎，一条细长的断臂落地，食指依然指着前方。
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狄仁杰疑惑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面墙上彩绘昆仑仙宫盛况，祥云朵朵，其中一轮红日正是祠堂椭圆形的小窗口。
夕阳余晖透过这个小窗口照进武氏家族祠堂。
“向西？”
狄仁杰琢磨着，眉头扭结在一起。
“家族祠堂的建筑朝向多数为坐北朝南，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大门对准祖籍方向，或祖上发迹之地，寓意不忘根本。”
武媚娘不解其意，认真听着。
“你们武氏家族的籍贯在并州文水，按理说这间祠堂修建时，即便没有坐北朝南，也应坐南向北！可是你们武氏家族祠堂的朝向却是坐西向东，实在令人费解。媚娘，你知道其中缘由吗？”
武媚娘不耐烦地摇摇头。
“我不太清楚，是武元庆一手操办，我也懒得过问。”
“窗外是什么？”
“武府后花园啊！”
“再往西去？”
“荆州都督府，有什么问题吗？”
狄仁杰猜测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师父，我师父他……就像在给我指点迷津啊！”
听到这句缥缈暗喻的话，武媚娘陡然来了兴致。
“你师父袁天纲就是活神仙，我在长安见过的。他神通广大，精通相术，修炼长生之术，辅佐圣人登基立下汗马功劳，被加封镇国天师。传说他三界往来自如，洞悉天地奥秘。你的意思是，袁天师在天之灵想帮你。”
狄仁杰猜不透是何寓意，苦恼不已。
“窗外是后花园，再往西去便是荆州都督府。难道镇国宝函被武元庆藏在荆州都督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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