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贼窝
之前狄仁杰与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少有来往。
对此人的性情一概不知。
钟无期这番话让他心情沉重。
看来兵权在手的赵殿承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公允、磊落，甚至还暗藏着某种不良居心。
而钟无期有所顾虑也是前车之鉴。
狄仁杰十七八岁的年纪，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
崇尚秉公执法，别说是赵殿承有过错，就是当今圣人做事不妥，也敢加以指责。
他同情地望着钟无期，并不强求。
“哎，钟县吏，你若担心受连累，当然可以不插手。本来就是戴罪之身，何必再招惹麻烦。”
钟无期异常严肃地说：“哎，狄仁杰，你也太小瞧钟某了。老子是怕事的人吗？之所以告诉你一些事情，是希望能给你提个醒。以免人头落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
钟无期至此已然无路可走。
只能寄希望于狄仁杰能够办案顺利。
到时候，能否还自己清白不好说，但是至少也算留有一线希望。
否则什么也不做，就只能在孤峰监牢里等死。
狄仁杰与钟无期终于达成一致。
钟无期便不再隐瞒，将自己的分析推定和盘托出——
“赵启业赵监门，或是土行司的人。”
“他任职华州镇国军左监门校尉，此次奉赵殿承之命赶赴潼关，协助办案。”
“在孤峰监牢，与盗墓贼孙五接触过的，除了两位牢头，便是他赵启业。就在你和李将军到访之前，我隐约听到赵启业在牢里审问孙五。”
“当然，这都是正常的流程，并不具备足够的指证。”
“我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我们潼关县衙不良人数十人悉数出动，奔赴大小客栈，搜捕来历不明的外乡人，赵启业手下三百府兵校尉配合此次行动。”
“然而此次大搜捕展开之后，赵启业及其手下三百府兵校尉却不知所踪。即便在大街上遇到，也根本不听我方调遣。”
“更奇怪的是，我的人还经常看到府兵校尉三五成群，仓皇出城。”
“是出城啊！谁下的命令？这与之前商定的搜捕方案大相径庭，而且这些府兵校尉慌里慌张，近乎溃不成军！”
“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甚至怀疑，这些府兵校尉就是一群穿着明光铠甲的盗墓贼！”
“老子曾就此事质问赵启业，结果他矢口否认，甚至还恼羞成怒跟我动了手。”
……
狄仁杰认真听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钟无期的话不知真假。
倘若赵启业真是土行司的贼寇，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首先，住进潼关客栈的土行司数百余众离奇失踪，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土行司贼众身着府兵校尉的铠甲，就算堂而皇之出城，谁敢阻拦？
其次，华州镇国军的三百府兵校尉，里面到底藏着多少土行司的人，不得而知。
尤其这些府兵校尉还负责守护潼关无名土陵。
那还不是可以随时进入陵墓盗掘？
想想都觉得可怕。
当然，这只是钟无期的一面之词。
不排除恶意栽赃诬陷、捏造事实，以达到报复赵启业的目的。
具体情况，当然还需进一步核实。
“哎，钟县吏，此事属实？你没有夸大其词吧？”
“绝无半句假话。”
狄仁杰注意观察钟无期的眼睛。
发现他异常坦诚，毫无心虚躲闪之意。
此时的狄仁杰心情复杂，倘若钟无期所言不虚，那么潼关盗墓案必将迎来更复杂的局面。
华州镇国军左监门校尉赵启业到底是不是土行司的人？
必须尽快水落石出！
……
赵家祖宅大门前，多名身着明光铠甲的府兵将校持械值守。
随着华州镇国军节度使、潼关防御使赵殿承回到潼关，下榻祖宅，祖宅夜不掌灯的规矩也被打破了。
偌大的府邸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多支府兵校尉组成的巡逻队来来往往，不停地在各个院落间巡视着。
左监门校尉赵启业从外边回来了。
他大步流星穿过院落，径直走向堂屋。
宽敞的堂屋内，珍馐美味摆满了桌子。
李诚正与赵殿承谈笑风生，不时对饮，哈哈大笑。
周管家在场服侍，殷勤地给两人倒着酒。
就在这时，赵启业进了门，快步来到赵殿承身边，与之耳语。
赵殿承明显不悦，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
“什么意思啊？故意避而不见？还是想让我亲自去请啊？这个狄仁杰小小年纪，架子也太大了吧？！”
李诚不明所以，疑惑地向赵启业询问。
“哎，你到底见到道雏没有？他在不在潼关客栈？”
赵启业为难地摇摇头。
“李将军，赵节度到了潼关，狄仁杰是知道的。可是我刚刚跑了一趟潼关客栈，连个人影也没见到。特意问过店小二，说狄仁杰根本没有回过客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老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李诚满不在乎地笑了。
他朝赵殿承举起酒杯示意，大大咧咧地说：“喝酒，喝酒。赵节度，你就放心吧！道雏或许有急事要办，晚一点过来也好，省得耽误你我喝酒。来来来，你我共饮一杯！喝个交杯酒！”
赵殿承被李诚逗乐了。
“呸！李将军，你真不害臊！谁愿意跟你这个厚脸皮的东西喝交杯酒！还是自己喝自己的！”
两人哈哈大笑，举杯饮酒。
赵启业不便过多打扰，陪着笑脸退出了堂屋。
他刚刚出门，来到院子里，便看到一支府兵巡逻队迎面走来，于是手扶佩刀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这支由十余名府兵校尉组成的巡逻队步伐有力，整齐划一。
来到赵启业的面前停下，带队的府兵将军抱拳问候。
“赵监门，有何吩咐？”
“掌门有令！”
赵启业声调不高，却透着威严。
那名府兵将军顿时矮了半截，低头猫腰，附耳上前。
赵启业神情严肃地传令道：“今夜子时，在潼关的土行司所属帮众，全部赶往潼关无名土陵待命。这一次我们不惜代价，势在必得！”
“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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