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作之合
努亚伊姆这一答复，是狄仁杰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不急不躁，将两枚大黑蛇鳞片收了起来。
“好吧！既然如此，我尊重酋长的意见。”
“你慢走，不送。”
狄仁杰摇头感慨道：“来之前，波斯不死军首领米赫兰便断定酋长一定不敢出席，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啊！”
“米赫兰？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既然你们大食人不参加，那就让波斯人尽情地自说自话吧！而且狄某也会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地将波斯人对你们大食人的所有看法转达到圣人那里！
“狄仁杰，你负责办案，也不能偏听偏信啊！尤其还要禀报圣人。”
狄仁杰一脸无辜地说：“我也不想偏听偏信，可是我听不到你们大食人的声音啊！”
努亚伊姆皱眉思索着。
狄仁杰察言观色道：“哎，酋长，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战胜国啊！为何惧怕与波斯人会面？”
“笑话，波斯人都是手下败将，我岂能惧怕他们？”
“可是米赫兰认定隆政坊火祆祠发生的案子与大食人有关，酋长你若不敢出席，便是心中有鬼。啊！不会让米赫兰猜中了吧？！”
努亚伊姆认真地解释道：“狄仁杰，我再说一遍，那件事情与我大食无关，波斯人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啊！”
狄仁杰无奈地说：“酋长，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啊！米赫兰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因为你们大食人根本不敢露面嘛！波斯人自然认为你们躲躲闪闪、藏着掖着必有隐衷啊！当然，恐怕也不止是波斯人这么想，圣人或者其他人一旦听说了这件事情，必然有同样的想法。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大食是战胜国，反而怕与波斯人会面，确实很不正常。”
努亚伊姆沉默了。
他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波斯人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包括波斯贵族米赫兰在内，都不可能与他平起平坐。
所以感觉完全没有必要与之接触。
狄仁杰一番说辞，看似很有道理，其实还是一个目的。
那就是请他出席此次与波斯人的会面。
努亚伊姆不是个性情特别执拗的人，尤其这次对话的结果还会传到圣人的耳朵里。
一提到圣人，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权衡之后，他自然不想放弃任何一次替大食人发声的机会。
与圣人见面交流并不容易，且机会不多，通过狄仁杰来转达大食人的某些想法，至少也算多了一条沟通的桥梁。
想到这里，努亚伊姆内心似有松动。
“波斯人那边出面的都有谁？”
“仅米赫兰一人。”
“就他一个人吗？”
“是的。米赫兰是波斯筹划复国计划的主要推动者，一心想着早日还都泰西封，目前在波斯人中间的影响力甚至比波斯王伊嗣俟还要大。”
“地点？”
“鸿胪寺。”
所有来长安的外国使者都对鸿胪寺感到莫名亲切。
因此，听到鸿胪寺的名字，努亚伊姆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还以为是在波斯贵族米赫兰的府邸会面。
听说那是一处堪比波斯国奢华王宫的偌大院落，院子里都铺满了金砖，一年四季，百花盛开。
努亚伊姆本就有些勉强。
倘若地点是在米赫兰的府邸，那么不去也罢。
他可不想让整个长安城都变成米赫兰的主场，自己反倒像是客人一样，等着看对方的脸色。
“会面时间？”
“就在明日，所以我才着急赶来。”
努亚伊姆微笑道：“啊！狄仁杰，谢谢你的好意。我同意与米赫兰会面，明日鸿胪寺见。”
狄仁杰终于达成目的，喜形于色。
同时，不忘夸赞努亚伊姆，送给他几句恭维话。
“酋长果然胆识过人啊，不愧为伟大的努亚伊姆！行得正走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被波斯人看扁了。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狄某明日在鸿胪寺恭候酋长大驾。”
……
阎府，翰林院将作少监阎立本的寓所。
位于长安城西，与胡人聚集的西市仅一街之隔。
自狄仁杰与女儿阎道真谈婚论嫁以来，阎立本夫妇高兴得合不拢嘴，丧子之痛也瞬间消减了不少。
不久前，他们的儿子阎俦命丧高句丽辽东城。
女儿阎道真就成了老两口唯一的依靠。
只可惜阎道真是位画中人。
不仅是有口无心，性情怪异，而且还拥有诸多令人不解的神通。
比如：前次在金飚门被噶伦加措抛出的冰锥洞穿身体，结果根本不用医治，自己便神奇地复原。
阎道真到底是吉是凶，是善是恶，是妖是魔，没人能说得清楚。
阎立本夫妇当然对此一清二楚。
所以，即便是有人上门提亲，他们也是一概回绝，不想因为女儿给别人家带来潜在的风险。
狄仁杰就不同了。
首先，阎立本夫妇非常喜欢这位来自夔州的道门少年。
他性格豪强，狡黠聪颖，一身正气，心思缜密。敢于上天入地三界争斗，随时化身逆鳞真龙或凶神恶煞；敢与四海八方妖魔为敌，总是无惧无畏，奋发勇往直前。
其次，狄仁杰是天师道弟子，镇国天师袁天纲的高徒。
虽说仙道法修行尚浅，未必能掌握镇国天师的种种神通，但是至少也得到袁天纲的真传，应对区区一个阎道真自然不在话下。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那就是阎立本似乎已经看到了狄仁杰的锦绣前程。
身为夔州都督府长史狄知逊的儿子，狄仁杰出身官宦世家，与女儿阎道真可谓门当户对。
小小年纪便连破几起错综复杂的国宝案，深受圣人以及太子的恩宠。
将来再科举入仕，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以上种种，让阎立本夫妇认定这门婚事就是天意。
一想到狄仁杰即将成为阎府的乘龙快婿，老两口便激动不已，特意给女儿阎道真准备了一份豪华嫁妆。
单看这份礼单名录，便令狄仁杰瞠目结舌。
黄金珠宝、翡翠玉石、绫罗绸缎、千年灵芝、珍奇异宝、名贵字画、长安城宅邸地契一份、奴婢十人等等。
狄仁杰实在没有想到，翰林院将作少监阎立本的家底如此丰厚。
更担心父母准备的彩礼太过寒酸。
一时间竟惴惴不安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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