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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谢琬从物业拷回监控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应该是都忙去了。办公室里有点烟味,谢琬这咳嗽其实是一阵一阵,跟周围的气味没太大关系,但赶巧这会就咳了,把任我行从办公室咳出来了。

        “我猜又是老莫抽的。现在你们这办公室除了你就他和小刘抽烟,小刘被我派出去出差去了。唉,让我怎么说他好。”

        谢琬摆摆手,喝了口水:“跟这没关系。我咳嗽跟这些都没关系,是你硬关联,我这就是老毛病。”

        “眼瞅着换季,你可悠着点吧,别感冒了,不然有你受的。”

        “我免疫力好着呢。”谢琬道。

        任我行拽过左琛的椅子,坐到谢琬旁边:“董良工家的监控拿回来了?我陪你一起看。”

        谢琬把硬盘连到电脑上:“我自己看就行,不用你。你不是不喜欢看监控吗?”

        任我行怼了怼他的胳膊:“你以为我是想帮你看吗?我是闲得没事,你给其他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呢?”

        “闲得没事回家去啊,都到时间下班了,陪嫂子和俩孩子去。”

        “哦!你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热火朝天的,我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是那回事吗?”

        “怎么不是,当领导不就是有这种好处?领导不就这样吗,”谢琬有些促狭地看了任我行一眼,“有事二把手干,出事二把手顶。”

        “这官场可算让你谢琬看明白了是吧,”任我行随手拿起谢琬桌上的文件给自己扇风,“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我是真不习惯这种坐办公室的时间比跑现场的时间更多的日子。”

        任我行扇着扇着,把手里的文件拿到眼前,指着道:“诶,诶,这不是去抓闯进储光耀家那小偷的那小哥吗?这种照片都这么帅……这什么?”

        任我行又看了看谢琬的桌子,恍然大悟:“哦哦哦,这小哥当时也在那民宿啊?”

        谢琬点点头:“我没跟你说吗?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那他这也算是嫌疑人啊。指不定什么贼喊捉贼的戏码呢。”

        谢琬知道任我行在开玩笑,但还是笑道:“逻辑不通啊,停电当时我和他在一块,他没有作案条件。”

        “啊?你们在一块干嘛呢?”

        “和他另一个朋友一块斗地主,”谢琬一敲键盘,“成了,看吧。小区监控保存一个月,我把董良工被害之前一个月的都拷回来了,这是他们楼层电梯口的监控。”

        谢琬用的是三十二倍速,两个人很快过完了前三天的监控,前两天是工作日,董良工都是早上准时出门上班,然后晚上一个人回家,第三天是休息日,董良工则中午出门,深夜回来。

        “跟这个城市大部分上班族一个样。”

        “他不用996,还有大房子住、有小车开,这是一般上班族吗?”谢琬说。

        “那倒是。诶,说比起我刚参加工作那会,现在这监控已经清晰多了,以前那监控,糊的跟什么似的,我要是有朝一日年纪轻轻的就老花眼了,没有一个监控是无辜的,”任我行砸巴着嘴,在左琛桌上寻摸着:“左琛这小子还有零食没?我找点吃。”

        “他缺啥能缺零食,有的是。”

        任我行从左琛桌上拿走一包红杏干,打开吃了起来:“那倒是,他就是缺心眼都不能缺零食。”

        谢琬笑了:“这话一会小左回来我得告诉他。”

        “你说,我还怕他咋的。”

        任我行递给谢琬一个红杏干,谢琬吃完道:“太甜了,不够好吃。下回我腌点带给你们尝尝。”

        “这玩意儿你也会弄?”

        “很简单的,加点糖把水渍出来的事……”

        谢琬说到这,身体忽然前倾,一按键盘,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监控,任我行问:“怎么了?”

        谢琬指着电脑:“家政。她往董良工家那边拐了。”董良工家一梯两户,很容易分辨家政的目的地。

        任我行不明所以地道:“啊,那怎么了?董良工不是单身吗?我看他工作娱乐,可都挺忙的,也没什么功夫做家务吧,你以为谁都是你啊?他又有钱,虽然不管这钱怎么来的吧,但人就是有钱,请个家政不是很正常?”

        谢琬说:“我去他家那天,他家里很干净,那瓷砖擦得光可鉴人的。原来是他请了家政?”

        “……请家政犯法?”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哥你想啊,我问过他的同事们,案发那天是周六,他们是中午十一点半就在一家餐厅汇合,一起吃了饭。因为他们决定包车去灵境山,所以董良工当时没开车,那他离开家的时间大概是十点半左右,这个时间,如果他想请家政打扫,家政得七点多就上门吧。你看他周六的作息,他像是那种周末七点就起得来的人吗?”

        任我行不太明白谢琬纠结的点:“人家就不能是前一天周五请的家政吗?”

        “董良工的每天晚上到家差不多都是在八点后,这个时间,一般家政公司也不□□了啊。”

        “不是,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家政这个事?”

        谢琬两只手的指尖来回碰着,道:“说不清,董良工家很干净,我一直以为那是董良工出门前收拾好的,但没想到他会请家政……就是感觉有家政这个因素掺和进来之后,就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算了,咱们继续往下看,说不定就是我想多了。”

        谢琬取消了暂停,继续播放监控,念叨着:“我记得那地面特别干净,一尘不染的,连个脚印都没有,给我一种主人刚收拾完就出门了的感觉。”

        越往后看,越发现董良工的生活称得上规律:早上按时出门,晚上或早或晚地回家,周末一般很晚回来,或者夜不归宿。一般他会在周末他自己在家的时候请家政,截止到案发当天,在董良工家进出过的人除了他自己外只有家政。

        任我行把左琛的红杏干吃了个精光,有些意犹未尽地把袋子扔进垃圾桶:“没有啊,没有。没看到他带人回来啊。”

        谢琬则皱着眉道:“他离家前这一周都没请家政……没理由家里还这么干净。”

        任我行一想,也道:“对啊,确实。”

        谢琬抿着唇,把倍速又加快了一点:“那群小偷会不会来过董良工家?之后才决定去储光耀家的?”

        “有可……”任我行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瞪大了,他直起身,按住谢琬的肩膀。

        谢琬和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他近乎震惊地看着电脑屏幕:监控里出现了一个人,他拐向董良工家的方向,而此时的时间是案发当天晚上八点半,董良工已经死了!

        刚死不久。

        这个人在董良工家待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他穿着黑色的雨披,又全程低着头,监控没拍到他的脸。

        任我行按了暂停:“他和小偷是一伙的吗?”

        但任我行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不可能,当时董良工应该刚死,除了凶手没人知道,小偷们和凶手又不是一波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这人和凶手是一伙的!他怎么进去的?董良工家门口不是智能锁吗?”

        “和我当时一样,”谢琬答道,“当时董良工的手机应该在凶手手里,他可以远程设置,修改密码、发送临时密码之类的。”

        “那大门呢?单元门呢?”

        “小区的围墙说白了也就是一圈铁栅栏,想翻不难……单元门,像进入储光耀家的小偷那样,也不是不可行。”

        “董良工那小区小区内是有监控的对吧?可以查。”

        “情况恐怕不乐观啊哥,你忘了吗,那天下大雨,刮大风,云港市区的天气虽然可能没有灵境山那么恶劣,但应该也好不了多少。能拍到清晰人像的可能性不大。”

        任我行搓着额头:“我有点想不明白啊……我们之前都分析得很清楚,董良工被害,是凶手在仓促之下做的决定,之前是没有预谋的。但是凶手又有同伙……也就是说,他在下雨之后到案发之前的几个小时之内,就迅速地找到了同案犯吗?”

        “我不觉得几个小时就足以说动一个本来对董良工毫无杀意的人参与一场凶杀案,”谢琬盯着电脑屏幕,“凶手和董良工很可能积怨已久,所以,会不会是这个同案犯本来也对董良工心怀怨恨,他和凶手应该之前就认识。说不定还是因为憎恨董良工才走到了一起呢,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这人是来董良工家里找什么?”

        “那伙小偷想在储光耀家找董良工的手机或者是什么其他的随身物品,那凶手又是想找什么?财物?”

        谢琬摇摇头:“应该不是,当然了……他或许拿走了和潜入储光耀家的小偷一样,顺手牵羊地拿走了董良工家里的现金或者什么别的小物件。但董良工家里最值钱的财物,他的名酒还有名表应该都没被人动过——虽然我不知道它们的真实数量。毕竟,如果真的是奔着钱来的,酒就算了,不太好带,但没有偷表只偷一部分、还留一部分的道理,他为什么不把董良工那些名表都带走?”

        任我行道:“不奔着钱,那他们摸进董良工家,是奔着什么来的?”

        任我行和谢琬对视了一眼,喃喃道:“奔着……毒品?”

        “……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什么都有可能。”

        任我行揉着眼睛:“实在不行就这么办,让当时在民宿里的所有人都来做药检,你觉得怎么样?”

        谢琬咬着唇想了半晌,表情有些无奈:“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人沉默着一会,任我行看看表,拍了拍谢琬的肩:“行了,几点了都,你也回吧。告诉在外面跑的其他人一声,差不多也就下班吧,别太累,别指望一天能把活都干完。”

        谢琬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办公室的地扫了扫,回家了。如果是往常,他可能就留在局里加班了,但他马上要搬家,家里还乱成一团,必须得回去收拾。

        回家的路上路过云港交响乐团音乐厅,谢琬正好停在它大门口等红灯,他俩眼睛视力都五点二,眼睛尖得很,能清楚地看到音乐厅摆在门口的两排易拉宝:上面印着“青年演奏家”“举世瞩目的钢琴天才”这类的字眼,谢琬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直到红灯变了绿灯,才挪开眼睛。

        回到家,谢琬拿出买了很久的虾,又拿了一个买来做蛋黄酥的咸蛋黄,做了个咸蛋黄虾仁炒饭。昨天他因为前天熬了一晚上夜,回家饭都没做就倒头睡了,也没收拾东西,所以他今天得把昨天的活干出来。

        谢琬吭哧吭哧干了一晚上,他本来就忙了一天,到最后是真的有点打不起精神。谢琬在地板上边拆柜子边想,要不买个房就算了,省得以后还折腾。

        但这念头也就出现了几秒,就被谢琬三拳打飞到天边去了。

        手头的活暂时告一段落后,谢琬拿起手机,开始看房。他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房子收藏了不少,可一个都没时间看,按照他和房东夫妇的约定,他再有四天就得搬出去,虽然两个老人肯定不介意他再多住几天,可谢琬不想给人添麻烦。

        要不挤出点时间,随便挑一个看看,尽快把合同签了?

        谢琬手指往下一滑,随手点进了最新出现的一条房源信息:长飞小区6栋2单元101,谢琬觉得这门牌号眼熟,回忆了一番,发现这是沈潭秋对门那套房。

        带一个地下室……可以用来放杂物,还可以摆个桌,请大家来吃饭打麻将,屋外还有块地,可以种菜,西红柿黄瓜辣椒……地段也不错,离局里也不太远,租金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虽然是一楼,但是因为临街,没有其他楼遮挡,采光应该不错。美中不足可能是有点吵,但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很多时候他这工作也要求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个小瑕疵对他没什么影响。

        谢琬越看越喜欢,点了收藏,想着最近几天就约中介去看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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