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嘉靖的话,基本是对这件事的性质盖棺定论了,细节上或许可以商榷调整,但整体调性是定下了。
陈万言是有罪的,而且罪大恶极。
这话一出,让那些依附于陈万言的官员一个个眼冒金星,浑身打摆子,有的甚至直接瘫坐在地。
之前那些感觉到不妙的官员此时才明白,他们的那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他们看着那两个一直在为陈万言出谋划策的官员,此时无比淡定从容地站在那里,嘉靖说这话的时候,两人似乎早有预料,甚至都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
此时有些人才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才让他们更加绝望,倘若没想明白,可能还会心存幻想,指望着皇后为陈万言翻案,一旦想明白了,就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原来从头到尾,他们包括陈万言都被人算计了,至于算计陈万言的是谁,他们不敢想,也不敢猜,要么是周楚,要么。。。
即便是想明白了,这些人也只能把这件事埋在心底,哪怕到死都不敢往外说。
哪怕他们因此被查抄,被杀头,这些话也不敢透露出去半句。
不说,他们的族人最多被流放,还有活路,说了,那问题就严重了。
“臣遵旨。”
周楚行礼之后,便转身来到了跪着的陆万山面前,伸手将陆万山提溜起来,陆万山急忙向嘉靖行了个礼,随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周楚出了大殿。
“平时不挺厉害吗?今天怎么这么怂了?”
周楚瞥了一眼心有余悸的陆万山说道。
“大人见笑了,陈万言那种身份,属下心里实在是没底,万一陛下要让属下背这个锅,属下可背不动,更何况属下没上过朝,偶尔被召见,见到这种阵仗,自然有些紧张。”
陆万山嘿嘿一笑道。
“放心,还轮不到你来背锅。”
周楚笑道。
这口锅如果让陆万山背,嘉靖为了自己的名声,是不介意牺牲一个陆万山的,毕竟陆万山在嘉靖眼中,没什么不可替换的价值。
北镇抚司镇抚使陆万山能干,其他人也能干,虽然不至于杀了陆万山,但罢职丢官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周楚背下了这口锅,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周楚是替嘉靖主动背的这口锅,嘉靖不但不会怪罪周楚,反而会愈发看重周楚。
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差之毫厘,结果往往失之千里。
更何况陆万山和周楚之间远不止毫厘之差。
这也是陆万山如此紧张的原因,刚才要不是周楚把他提溜起来,他甚至会一直跪伏在那里。
别看陆万山之前表现的很轻松,但自从应了去陈府的差事,就已经做好了被罢职丢官的准备了。
“你既然想到了这种后果,为何还要去陈府?”
周楚看着陆万山说道。
这种要命的事陆万山完全可以假手于人,自己称病在家。
陆万山听到这话神情一肃。
“和大人相比,属下做的这点微末之事实在不值一提,属下尚不及大人之万一,大人有所吩咐,属下自当赴汤蹈火,更何况这种事我假手于人,又如何担得起北镇抚司镇抚使这个职务。”
陆万山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也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周楚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都是把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的,任何一件事但凡出了点差错,或者皇帝对他的态度没那么坚定,此时的周楚早就被杀了以平息百官之怒了。
汉朝的晁错如何?大功臣,还不是被汉文帝诛杀以平息诸侯王的怒火。
陆万山虽读书不多,但很多典故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对周楚佩服的五体投地,很多事他想都不敢想,周楚不止做了,还做成了。
陆万山很清楚,别看周楚做的一切都很顺利,但凡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比如江南的叛乱按不下去,皇上恐怕就会效仿汉文帝,杀了自己的这个上司,以平日江南士族的怨气。
这一点与皇帝和指挥使大人之间的感情深厚与否毫无关系,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可以有自己的情感,但当自己的情感和国家产生冲突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个人,保全大明和朝廷。
相反,那些被个人感情所累,因为个人而误国的皇帝,后世之人或许会写各种各样的话本故事谈论他,却不会给他多好的评价。
“什么?陛下让周楚去抄陈府了?”
后宫之中,陈氏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怒火攻心,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原本她想着等自己见到皇帝之后为自己的父亲求个情,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一定是那周楚蛊惑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陈氏状若疯魔道。
此时的陈氏也顾不得自称本宫了。
“娘娘,您恐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一个太监率众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圣旨。
“陛下有旨,陈氏作为后宫之主,原本应当母仪天下,却不思为国,一意为陈家谋求私利,惑言魅上,即日起,废黜陈氏皇后之位,打入冷宫,钦此。”
黄锦没来传旨,他一向不喜落井下石,皇后的下场他虽然早已料到,却也不想因此落得个报复的恶名,所以才让其他太监来宣的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陛下怎么会如此无情?”
陈氏接过圣旨,看了又看,始终不敢相信圣旨上的内容出自那个对她多般忍让的皇帝。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陈氏突然疯了一般要往外跑,在她看来,似乎只要见到嘉靖,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这也怪不得陈氏,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云端跌落地狱,这让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来人,将陈氏加入冷宫,别让她冲撞了陛下。”
宣旨的太监面色一寒道。
昭狱之中,陈万言父子无比嚣张,特别是陈绍祖。
“你们最好一直关着我们爷俩,千万别放出去!我倒要看看,这次你们北镇抚司如何收场,那周楚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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