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藏拙
路上，严浩正的心绪终于平复了许多，但依旧还是有些愤懑地道：“爹，你，你为何这般委曲求全？范子鹤咱们惹不起，难道还怕他一个韩羽？咱们亲自登门，韩羽都敢拒客，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们头上羞辱我们？”
严冬华冷冷地盯着严浩正，冷声道：“白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明白？你以为现在的韩羽只是韩羽？”
严浩正惶惑道：“那是？”
严冬华沉声道：“韩羽现在行事，完全代表着范子鹤。别说现在范子鹤还在青阳县城内，就算范子鹤走了，那韩羽我们也动不得！”
“这……”
严浩正狠狠地咬着牙，内心愤怒无比，嘶声道：“爹，那我们之后怎么办？就必须矮韩羽一头吗？”
严冬华无奈喟叹，道：“没办法，既然韩羽要这个面子，那咱们就把面子给够了！明天，你我继续去拜访。如果明天他还不见，我们后天再来！直到他肯见我们！”
严浩正无奈怒道：“太憋屈了！”
严冬华摇头道：“不，你记住，这不叫憋屈。”
严浩正咬牙道：“这还不叫憋屈？那什么叫憋屈？”
严冬华沉声道：“这叫藏拙！”
严冬华眼眸微眯，嘴角露出阴鸷笑容，冷冷道：“韩羽要面子，我们就给足他面子；他要钱，我们就给足他钱。总之，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等到关键时刻，你我便反戈一击！彻底搞死这个韩羽！”
严浩正漠然一笑，道：“还是父亲高明。”
……
严府。
回到家后，严冬华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不久后，他眼中灵光一闪，然后慌忙在书架上开始寻找着什么。
最后，严冬华翻到了一本装订精致的画本。
看着手中的画本，严冬华眼中露出得意的笑容。
……
入夜了。
屋外阴风怒号，天空上飘着细小的雪片。
此刻，韩羽依旧在挑灯夜读，耳边回旋着读书声和狂风声。
韩羽两世为人，聪明绝顶，再加上后世的刻苦攻读，是以对这个时代的功课很是得心应手。
大恒王朝的科举，一共就那么几本书。
若是划分几个模块的话，也就是：圣人学说、基础思想、自我感悟。
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些很基础的东西。
毕竟，更高深的东西，这帮学子们即便能写，他们也不敢写。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时代的科举从内到外已经烂透了。
学子们不敢比拼治世能力，你把话说完了，你让那帮身居高位的人说些什么？
而且，如今朝堂之上，各种派系早已根深蒂固，有很多东西，你只需要按着他们的规矩来就可以了，哪怕自己有再高的治世能力，你也得憋着。
总而言之，这科举比拼的就是谁的字好看，谁的基础感悟深刻，谁更听朝廷的话，谁能不打折扣地落实朝廷的政策。
所以，这让两世为人的韩羽有些苦恼。
毕竟，现在的韩羽一肚子的治世箴言不吐不快。
可是，功名对于韩羽而言，又太过重要，这乡试他不得不参加。
只要有功名在身，不管是大恒的皇帝，还是岐王郑希圣，他们到底还得靠这帮读书人来治理天下。
总之有了功名，韩羽的生命便有了保障。
内心想着得到功名后的种种好处，韩羽又继续温习了一般功课，直到子时方才熄灯睡觉。
韩羽熄灯入睡后，在他下榻的客栈对面，一位黑衣人默默地离开了。
黑衣人穿梭在黑暗之中，辗转来到鸿雁客栈，向范子鹤恭敬地禀报道：“世子，今日我观察韩先生近半日光景，他自从回到客栈后便一直闭关读书，中间严氏父子登门拜访，也遭到拒见，直到子时，韩先生才结束读书，熄灯睡觉。”
范子鹤轻轻点头，淡淡道：“好，你继续盯着，一日一禀告。”
黑衣人沉声道：“是。”
说完，黑衣人转身离开。
看着黑衣人离开房间，范子鹤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低语：“韩兄，我范子鹤难得遇见一个挺对胃口的人，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是啊。”
……
次日。
韩羽早早起床，在客栈的院落中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吃过早饭便回房读书了。
此刻，秦瑶过来禀告道：“韩老爷，那严冬华又来了。”
隔着房门，韩羽淡淡道：“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秦瑶道：“他说，他想花重金跟您求幅字。”
韩羽漠然一笑：“算他有点长进！让他进来吧！”
经过第一次的据客，这严冬华显然意识到了韩羽的意图。
秦瑶道：“好。”
但就在秦瑶刚走出没几步，韩羽突然叫住她道：“让那个严冬华进来，他儿子不行。”
秦瑶刚想点头，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隔着房门道：“韩老爷，他儿子没有来，今日就只有严冬华一人。”
韩羽眼眸微眯，淡淡道：“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是。”
秦瑶转身离开。
很快，严冬华快走来到韩羽的房门前，恭敬地敲了敲门：“韩先生，严记粮行严冬华求见。”
韩羽淡淡道：“进来吧。”
“多谢韩先生。”
说着，严冬华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在书房当间，严冬华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严冬华见过韩先生，韩先生对我严家的大恩大德，我严冬华没齿难忘。”
韩羽慢慢地走至近前，将严冬华搀扶起来，笑道：“严掌柜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了，我韩羽日后还得仰仗着您严记粮行呢？毕竟，您才是这青阳城内第一大富绅，您说呢？”
韩羽说得很诚恳，但听在严冬华耳中，却是刺耳无比。
严冬华不敢起身，继续跪在书房当间。
韩羽笑了笑，劝道：“严掌柜，起身吧，不然你我也不好说话。”
“多，多谢韩先生。”
严冬华艰难起身，浑身簌簌颤抖。
两人先是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使得气氛稍稍和缓了许多。
见到韩羽的脸色好看了些，严冬华慌忙笑着自怀中取出了一本画册，恭恭敬敬地送到韩羽手里，笑道：“韩先生，这是在下无意间收到的一本小玩意，稀罕物件，还请您品鉴品鉴。”
韩羽随手打开这本画册，然而刚看到第一页，韩羽的脸色瞬间一变。
这画册竟然是……春宫图？！
而且，该画册质地华美，乃是以彩色画笔绘制而成，可谓是香艳无比。
韩羽瞪大眼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但韩羽并没有收敛视线，手掌忍不住朝着后面翻动过去。
第二页。
第三页。
韩羽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红润，咽了口唾沫，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粗重起来。
旁边，严冬华看着韩羽的神情，心中悬着的心总归是落地了。
只要韩羽喜欢，那么之后的说辞就好办了。
良久后，韩羽合上画册，看着严冬华道：“严掌柜，这本画册，我很喜欢。只是，严掌柜将贵宝相赠，会不会有些难以割舍？”
严冬华笑着摆手道：“不不不，不会，只要韩先生喜欢，我可以帮韩先生多搜集些来。”
“不用了，只此一本就够了，太多了的话看不过来。”
说着，韩羽将画册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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