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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到二百零二


  厅外的雪有渐渐增大的趋势,厅里烧着地龙,很是温暖。

  左邵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啊,酒真是个好东西。

  祁封钰和秦挽的细微神情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左邵这个有心人。二人之间的露骨动作了了,仅仅在对视的时候才泄露出一丁点相爱的意味,动作间的那种默契也已经足够让他人羡慕了。

  相爱啊……

  那些女人的幸福,左邵是无福消受了。她的年岁渐长,不要说她并不打算放弃男子身份,就算有一日不得不放弃,到时候又还能有谁愿意接受她?她又能够接受谁?更何况,她对自己左城城主这个身份还是很有些骄傲的。

  或许因为自己就是女子,左邵从来不觉得女子的智慧就一定低于男子,不过是大环境使然,没有机会和男子同等机会学习而已。

  就像秦挽。如果抛弃敌对关系,左邵也真心觉得自己能和她真心相待。秦挽的敏捷智慧、看似清冷实则温婉大方的谈吐举止都让左邵高看她一眼。

  所以,在茶馆的那日,祁封钰说的话,左邵是相信的。如果自己真是个男人,大概也会想尽千方百计把这样一个女子留在身边。

  她不由想起了那个远在天边的男人。

  祁封钰和秦挽的举手投足间的恩爱与默契,显然有些刺激到左邵敏感的神经。

  左邵看着大雪,突然觉得自己周身发冷。她控制不住,狠狠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有些粗鲁地抓起酒坛重新把碗倒满。

  其实,在那日和秦挽谈话的时候,虽然大多数都是假的或者真假参半,但关于她自己的心情的部分基本都还是真的,包括她顺势的恳请求情也确确实实出于真心实意。

  她深深爱慕着他。她深爱着这个国家里那个最是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位居九五之尊的男人。在她尚且不知道他是谁的第一次相遇,在见到他的脸的第一眼,她便爱上了他。

  她深深畏惧着他。她畏惧着那个同样也最是残虐无情的男人。在她意识到他做的事情的时候,在她当时的有限的人生中,那是她第一次认识到恐惧为何物。

  她畏惧他,却依然深爱他

  至今,不曾真正后悔。

  左邵灌下一碗酒,又立刻重新抓起酒坛倒酒,然后无力的瘫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隔着花窗望向厅外的红梅。大雪下的红梅树,挺拔傲立。

  却孤独。

  她是如此的确定她所深爱的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哪怕是一丝一毫。

  即使是在她抛弃父母的谆谆教导,以女人的身份将自己最纯真的少女身交给他的那一刻,她也知道,这个和她最亲密再没有之一的男人,不爱她。

  在他不顾道义廉耻决定让自己亲生儿子的妻子入住宫中时,她就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他会喜欢的女人,以前是,以后也仍然不会改变。

  如果说,自己真的只是因为到死都得维持男人的身份才决定放纵,然后,在心底留存十三岁以前的快乐,这种说法,会不会太矫情?

  就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

  可她做不了男人,却到底也不能做个真正的女人。

  ……

  秦挽,还真是个让人打心底羡慕的女人……

  左邵闭了闭眼,霍然站起身饮尽了碗中的酒,最后又干脆伸手提了绳子将酒坛抓起来。骨节分明的昳丽手指有些颤抖。

  祁封钰和秦挽一行人到左城附近的那个小村子的时候,雪早已经下大了。

  幸好祁封钰提前派人赶来,在村里的一个稍大的田庄里找到了借宿的地方。

  这个田庄的主人据说就是左城人士,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左城的本家宅院,只在农忙季节、税收规定日、特殊天气或者突发状况的时候来小住几日。主人打发了几个管家、仆妇负责看管田庄。偶尔有小商队以及旅人路过临近几个小村落,往往也会由这个田庄接待。

  所以,当祁封钰和秦挽到达田庄的时候,他们的先行护卫已经在等候了。

  田庄的几个管家仆妇迎着风雪候在门房外,见他们从马车上下来,马上恭敬地笑着走上前来,还颇周到的把手里拿着的伞举过来。

  秦挽刚抬手,却被祁封钰抢先一步把伞接在手中,他对那管家仆妇点了点头,自己一手举伞,一手则护起了秦挽的肩膀。他低头看向秦挽受冷而有些红晕的脸颊,轻笑道:“你只管护住那小手炉便好,举伞的事情本就应当由男人来做的。”

  护卫们只管微微低头默不作声。田庄里的管家仆妇依然面带微笑,但笑中除了恭敬还多了几分心领神会,看着他俩,说道:“外面风大雪大,还请两位先到屋里休息吧。”然后,便缓行在前方带路。

  秦挽瞥了眼祁封钰,余光却看到他尽量用伞遮住她,而他自己裸露在伞外的肩头只这一小会儿功夫已经开始堆积起一小堆雪花。她道:“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说完,抬腿就往里走,也不管祁封钰的手是不是还在半空中。

  祁封钰知她约摸是害羞了,倒也不着急,笑着大步跟上前,仍然紧密的将伞护在秦挽一边,厚着脸皮将手重新护上秦挽的肩膀。

  田庄有一个正院和两个偏院,比起附近其他田庄大了不少,每个院子里都有种植几株长青的花树,在雪景的衬托下,说不上富丽堂皇,倒也算雅致。

  管家仆妇将他俩领到偏院的一间正房,笑着说了句“若有事情尽管吩咐我们便是”,便轻轻带上门退下了。护卫们自然由其他人领着去了其他下房,值班护卫则住进了更加靠近正方的偏房。

  特意为祁封钰和秦挽收拾清扫出来的正房因为提前烧上的火盆,早已有了温暖气息,他俩一入房间顿时浑身舒坦起来。祁封钰收起手中的伞,立在墙边。秦挽卸下自己的绒毛披肩后,又帮祁封钰解下他的玄色斗篷,放在屏风旁的坐榻上。

  他俩便环顾房间。房间不大,他俩进门正站着的位置是一间小厅,右手边是卧房。屋里的家具不多,均是浅色胡桃木打造,厅里的两个花架上各摆着一盆松树老桩盆景,想来平时也是有人细致打理,给原本冷清的屋里多了些生机盎然。而花架中间的条案上方挂着一幅提名《仲秋锦屏山初露图》,没有署名,端看笔触倒很是有大家风范。画中风景与那两盆松树老桩相辅相成,别有一番意趣。

  小厅的圆桌上的青花瓷小花瓶里插着一支含苞的红梅花,还放着冒着热气的一壶茶,茶具也是配套的青花瓷。可以看出这里的管家仆妇不仅细心周到,还颇有教养。

  祁封钰和秦挽深夜出行,至此尚无困意,倒确实有些渴了,二人卸下外衣,在桌旁坐下。

  秦挽先放下手中的小手炉,又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祁封钰。手指触到祁封钰的,果然凉意满满。这一路,他总是自持自己体温高,将暖炉塞在她的怀里,可他到底还是个人,怎么可能不会感觉寒冷,她心里升起一些怜惜,怜惜他对自己的怜惜。说话时的语气也就放缓了不少。

  “你怎的当着外人的面就那样?”

  “我们本来就恩爱,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祁封钰歪着头,眨巴着眼睛,一副不耻下问的无辜表情。

  秦挽又好气又好笑,她虽然自觉喜欢了祁封钰却无意说出口让自己彻底失去自由,但见他老是用一副英俊脸孔摆出这种孩子气表情,却总也无法把更冷酷的话说出口。他是不是察觉了这些,才总是这样呢?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略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她意有所指的说道:“这座田庄看上去毫无异常,但到底还是左城的属地。”

  祁封钰并没有在意秦挽有意的转移话题,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开始慢慢知道,到底该如何试探挽挽的心理了。不急于一时。听了秦挽的话,祁封钰原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道:“我知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搞不好还能找到此行的突破口。就像上次在左城之前的那个小镇上,那店小二毒杀我们不成,倒是也让我们明白东方凯的眼线到底布置到了什么地步。”又道,“这么一想,反而还真希望会发生些什么了。发生的事情越厉害,反而能让我们知道越多的线索。”

  秦挽嗔道:“别说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话。”又有些赞同意味的道,“不过,我们现在身处敌对国,凡事处处谨慎,倒确实没有多少可以先下手为强的机会。无论如何,眼下都只能只能等。”

  祁封钰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实在是太对了。”然后,又正色道,“而且,我们虽然很小心的出城来,到底也不可能瞒过左邵的眼睛。实际上,在我们走出城主府的时候,左邵的人就开始跟着了,一直跟着到我们入住田庄。她应该也知道我们能察觉到。”

  秦挽道:“就算如此,就算这个田庄真的和左邵有关系,眼下的情况是,我们之间的僵持暂时出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我们必须等,她也一样。我们都在等待明天,等待有可能会在明天到来的东方凯的使者。”

  祁封钰笑了笑,道:“没错,就是这样了。”

  他伸手过来握住秦挽的手,屈指轻轻抚着秦挽的细腻的小手心,朗朗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开始徐徐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转移视线的温柔气息。

  这种气息包围在秦挽周围,秦挽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样。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然后,她听见祁封钰那动听的声音传来。

  “幸好有你。”

  类似的话,祁封钰并不是没说过。

  但此时,仍然是秦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那声音里忽的多了一些陌生感,或者也可以说,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秦挽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自己有些陌生的情感。

  她沉默的盯着坛中的酒,在此时的灯火照耀下,原本清亮无色的酒摇晃着琥珀色的光,温暖明亮的颜色,如同和他在一起时,最快乐的时光。

  她颤巍巍地举起酒坛,凑近仿佛在诉说迷茫的微张的粉唇。一仰头,全部灌了下去。

  无法完全吞下的酒顺着左邵那纤细的脖颈不断流淌,可她毫不介意,直喝到酒坛全空。

  她轻轻地把酒坛放在桌上,又用手指轻轻地抚了抚白玉坛身。她正在抚摸的不是一个酒坛,而是盛装了她最宝贵最美丽的宝物的宝箱。

  左邵觉得自己的眼睛干涩,抬手抹了抹。什么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有眼泪。

  可是,什么都没有。

  在转身的时候,她的脸上平静无波。

  站立着,站立着,犹如厅外的那株红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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