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陪我喝一杯
好不容易倒完一车的橘子，陈阿平累得跌坐在地上。
看着空了的车，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要不然怎么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去救什么所谓的古人。
这下好了，橘子没了，他就连给批发商的钱都给不了。
还债之路，走得越来越艰难了。
曾经他也是个斗志昂扬的少年，有自己的梦想，也有想去的诗和远方。
曾经他一度认为，赚钱这种事情，只要够努力，还不是信手拈来。
转眼八年过去，才知道屎难吃，钱难挣。
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间，坐在铜镜前。
镜子里倒映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狼狈不堪，和狗有什么区别。
手机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催：“陈阿平，别不识好歹，不配合我搞钱，我也不让你好过。”
“今天让你做不成生意，信不信明天我就来烧了你的房子。”
“我让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有本事让老东西滚回来，他不在，我们就找你要债。”
还有太多的未读消息，陈阿平懒得继续去看。
烦躁地将手机丢在一边，从空旷的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
一人独饮，难免孤寂。
看着镜子，忽然也很想，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朋友逐渐离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阿平再不敢去联系所谓的朋友。
虚情假意的怕你借钱，真心实意的又怕拖累别人。
最怕突然的关心和问候，更怕接听任何人的电话。
“真的小了。”镜子那头忽然传来宸萱的声音。
声音很动听，虽不是柔柔弱弱的声音，却很令人安心。
看来她还在镜子那头。
陈阿平靠近了些许，想听听那女人又在埋怨什么。
“感谢仙人馈赠，宸萱无以为报。只是一时不解，随着柑橘投入，为何镜中青芒逐渐缩小。”
宸萱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只有恭敬跪在镜子面前说话。
青光缩小了？
宸萱不说陈阿平还没有注意到，急忙去看，果不其然，之前还有五十厘米的光，这会儿最多三十厘米。
陈阿平心中惊讶不已。
镜子那头又传来声音：“莫不是仙人责备宸萱贪婪你，馈赠到一定数量，便会彻底断掉和宸萱的联系？”
听着絮叨的声音，陈阿平有点慌。
为了证明是不是宸萱说的，随手将一个空瓶子丢了进去。
奈何家徒四壁，能丢的东西不多。
喝光了的啤酒瓶，统统丢过去。
果不其然，虽然很不起眼，但随着东西往里面投入得越多，光圈就会缩小一点。
看来不能随便往里面丢东西了。
“这是何物？”
“绿如翡翠，太通透了，感觉又不像是翡翠，更像是琉璃杯。”
“不，是翠绿色的水晶杯吧！”
宸萱苦涩极了，对着镜子说：“仙人厚爱，宸萱感激涕零。可如今被困海上，您给我如此多的水晶，也无济于事啊！”
陈阿平听着声音苦笑，解释不清楚了。
这就是绿色的啤酒瓶，哪有那么稀罕。
以前还能一毛钱一个回收，如今瓶子不回收了，只能堆在家里。
看着桌子上的两瓶啤酒，陈阿平拿了一瓶丢进去。
用纸条写着：“陪我喝一杯。”
“想不到这般精致的水晶瓶，竟然是装酒用的。这酒的味道好奇怪，有一丝甜味，还有丰富的泡沫。”
“不愧是仙人，过的生活定是堪比帝王。”
宸萱说得很真诚，毕竟就连她的父皇，也只有一个水晶杯而已。
至于这种颜色的水晶瓶，别说一堆，哪怕是一片都没有见过。
虽然这样说着，宸萱还是倒上了一杯。
镜子里面再次传来宸萱的声音：“仙人，宸萱举杯了，请。”
听到这声音，陈阿平似乎能想到一个女人举杯的样子，当即闷了一口。
紧接着又听着镜子里说：“仙人，宸萱曾许诺，若仙人肯帮我们，我定以身相许。”
“如今，宸萱怕是要食言了。”
听到这话，陈阿平心中一声冷笑。
两人中间隔着两千多年，还以身相许，怎么许？
况且对方是美是丑，是胖是瘦一概不知。别看电视上公主都美若天仙，现实中丑到爆。
陈阿平喝着酒，就当是AI对话了。
“初次遇余孽时，我方共有一千五百精锐。对方贼人五千有余。”
“我方战斗力虽强，可抵不过对方粮草充足。真要打下去，对方讨不了好。”
“我估计他们也不想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便开始消耗我们。”
“二十天过去了，看样子对方食物剩的不多，要和我们殊死一战。之前我们的胜利为零，有了仙人橘子果腹，兴许会有两分胜率。”
宸萱声音非常平静，似乎即将面临的不是生死之战，而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喝酒的声音传来。
陈阿平听得好笑，忍不住在纸上写了一句：“傻帽，不知道跑吗？”
“你是公主，你要跑，他们就算是死也会护住你。”
镜子里再次传来宸萱的笑声，笑声轻盈动人：“将领因我而来，宸萱若是那贪生怕死之人，仙人也不会一再帮助宸萱。”
“正是因为身为公主，享受着人民的爱戴和敬仰，就更应该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这是责任。”
“若是仙人，会逃吗？”
陈阿平看着满满一墙的荣誉证书和各种奖牌，要是没有破产，他该是个周游世界的画家，艺术家。
可是艺术成分的高度需要大量金钱支撑，因为债主的骚扰，他就连当个老师的资格都没有。
逃离这个地方，一定会有全新的生活，兴许不会太富裕，至少不会太落魄。
可他走了，所有的矛头和重担就会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或许会是母亲，或许会是父亲，甚至连累到年迈的爷爷奶奶。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惺惺相惜的感觉有一次出现。
在纸上快速地写到：“活下来。”
明明也是可怜之人，却最见不得别人的泪水。
兴许是酒精的怂恿，陈阿平不知道还能不能听见宸萱的声音，甚至他都不知道第二天是否还能安稳的走出大门。
家里还有半袋米，两把面，冰箱里有去年的腊肉，虽然不多，也一股脑全丢进去。
吃饱了就有力气打仗，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对了！
水！
食物需要花钱买，水还能少吗？
陈阿平快速写了字条：“准备容器，我给你水。”
陈阿平很清楚，一旦开始帮助，两个人的羁绊也就此开始。
都是穷途末路，管它会不会又一村，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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