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垃圾
从五年前开始，龙渊城对金家的恶意就越来越深。
以前不敢对金家不利的人，动作明显加大，不再像以前那么偷偷摸摸。
金家随之迅速败落。
金仁对所有的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就像他对龙渊城这座城市一无所知一样。
他扛着黑木棒，走在龙渊城的大街上。
他整体风格与这座城市很不搭调，像一个刚进城找工作的外乡人。
这个时代给类似于他这个群体，起了一个特定的称呼：农民工。
“喂，那个扛木棒的小子，要不要上工地？包吃包住，两百一天，干不干？”
金仁站住脚，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一个戴着安全帽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在朝他招手。
金仁扬起黑木棒，晃了晃，特意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笑着回答道：“不用，现在我有活干！”
在去往林家的沿途，金仁竟然神奇的引到了三波招他干活的人。
搞的金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专门吸引工地的特殊体质了。
另一边，爷爷和朱雪晴走到半道停住；
爷爷用布满老茧的宽厚手掌拍了拍朱雪晴的手背：“丫头。你先回吧。”
朱雪晴浑身一颤，有点急促的问：“爷爷，你是不是也想去林家？”
爷爷叹了口气道：“不去又能怎么办呢？”
“王兴和林家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仁才从外面回来，根本不了解龙渊城，不了解林家。”
朱雪晴的神色一片黯然，但扶着爷爷的手却没有松开。
爷爷笑道：“丫头，我们家大孙能遇到像你这样实心眼的孩子，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像我这样的老家伙，现在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了。”
“在有难的时候，尽量往前顶。”
“能替那臭小子挡多少风雨，就挡多少吧。”
朱雪晴几乎带着哭腔道：“爷爷，咱们不去，好不好？”
“我马上打电话将小仁哥喊回来，让他也别去林家。”
“只要别人不再来欺负我们，我们就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好不好，爷爷？”
爷爷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丫头，你不了解金家人的性格。”
“在小仁的身上，我看到了他的爸爸！”
“这父子俩太像了。”
“今天就算能将小仁喊回来，他一定还会偷摸去找林家的。”
“金家人都是这个臭脾气，没法改了。”
“我今天不去林家低这个头，将来可能就是小仁一辈子站不起来啊。”
龙渊城林家弄死弄残的人，不止一个两个，爷爷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而是肉眼可见的将来。
朱雪晴的手脚冰冷，但扶着爷爷胳膊的手却抓的更紧。
她眼眶含泪的看着爷爷，不断摇着头。
她知道爷爷这一去林家，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被打伤都是轻的，严重点人就回不来了。
可她却没有任何能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
爷爷不再说话，就那么坦然的看着朱雪晴，眼神里透着坚定以及决绝。
和爷爷对视着，朱雪晴的手慢慢的，一点点的松开。
每松开一寸，朱雪晴的心如同被刀片割了一刀。
“呵呵。没事的。那臭小子不是学了点医术吗？就算我受了点伤，回来被他灸两针就好了。”
爷爷笑着安慰朱雪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朱雪晴猛的松开双手，抱着头，蹲在爷爷身边大声的哭了起来。
“爷爷，为什么啊？”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啊？”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连一条活路都不留啊？”
朱雪晴哭的很大声。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放肆的哭过。
以前，再大的委屈，再深的苦难，她最多只是眼眶含泪，咬牙硬挺。
朱雪晴的哭声，引得路人纷纷诧异的看了过来。
爷爷俯下身，手掌在朱雪晴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爷爷的手掌很宽厚，也很温暖。
“丫头，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的世道。”
“我们怨不得别人，也怪不了老天。”
“要怨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太弱。”
“我走了。”
收回手掌，爷爷脸色坚毅，步伐坚定的转身向林家的方向走。
才走两步，前面的公路上，一辆白色面包车直冲着他飞奔而来。
面包车在爷爷的面前紧急刹停。
只差一点点，爷爷和一个随行的路人就被撞飞了。
“你踏玛怎么开车的？”路人怒火冲天的大骂。
面包车的中门打开，从里面接连蹦出五个壮实的汉子。
路人一看面包车里出来的这些人，像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
他半句话不敢多说，缩着头慌忙的跑了。
爷爷停住，看着五个大汉，没说话。
领头的大汉眼神不善的斜了爷爷一眼，嘴角挂上讥讽的笑容，让了一个身位。
紧跟着面包车的后面，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缓缓停住。
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爷爷看到下车的人后，瞳孔剧烈一缩：“林原？！”
林原下车，跺了跺脚，仿佛他雪亮的皮鞋上沾了灰类似的。
再扯了扯他的小西服后，才冲着爷爷呲牙一笑：“老东西，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
爷爷顿感不妙，大喊一声：“丫头！快跑！”
朱雪晴还沉浸在巨大的悲愤中，听到爷爷的喊声，茫然的抬起头。
早有两个大汉向朱雪晴跑来，不由分说，将朱雪晴架起来就走。
朱雪晴的挣扎对两个大汉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没怎么费力直接扔进了面包车里。
林原昂头哈哈一笑，再陡然收住笑容，冲着爷爷阴森的说道：“现在想跑？迟了！”
“今天你俩一个也跑不了！”
“你那个大孙子不是很能打吗？”
“今天他把老子打成了重伤。”
林原全身一尘不染，人也活蹦乱跳，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空口白牙这种事，林原干的不是一件两件了。
他往前走两步，手掌不轻不重的拍着爷爷的脸，压着声音道：“老东西，跟我玩？”
“信不信老子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说完，林原嫌弃的甩了甩手，好像手掌沾着脏东西似的。
他摆了摆头。
领头大汉会意，带着一个兄弟冲到爷爷身边，将爷爷的两支胳膊拉直反背过去，像押犯人一样的将爷爷押到林原面前。
不能动弹的爷爷，怒容满面，拼命挣扎着，吼道：“有什么手段，你们冲我来！”
“别害雪晴那丫头。她什么也没做，今天的事跟她无关。”
“雪晴丫头是朱家人，你就不怕朱家人找你麻烦？”
“哈哈……”林原指着面包车里被控制着的朱雪晴，冲爷爷笑道：“就那个丑八怪，也能算朱家人？”
“我看她更像是你们金家人！”
“因为你们在我眼里，都是……”
“垃圾！”
爷爷气的双眼猩红，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林原摆了摆手，爷爷如朱雪晴一样被架着扔进了面包车里。
车门“呯”的一声关上。
没熄火的面包车嗡一声，非常狂野的向前冲去，转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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