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冷眼
镜悬山祖师堂，位于山巅云间处。
结一草庐，不显浮华，但古朴厚重，堂间挂有三幅画像。
居中者正是镜悬山开山祖师玄霆道君，二代祖师灵衍道君和三代祖师苍松上人则分列左右。
玄袍长老立于堂前，手中奉有三柱清香，鞠躬作揖，口中念念有词。
“祖师在上，今日我镜悬山开山收徒，不肖弟子赵工临携新进门人前来参拜。”
“今有真传弟子两人，内门弟子九人，外门弟子三十五人。皆是根骨上佳，品行端正之辈，自当砥砺修行，不负祖师厚望，壮我镜悬之威。”
“敬拜祖师。”
随着赵工临一声令下，以宋言奚，战无归为首的四十余弟子皆是双手合十，弯腰参拜。
三息之后，赵工临肃然的神色才渐渐缓和，转过身望了一眼众人，点头笑道。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镜悬山弟子，当恪守门规，潜心修行。”
“外门弟子先自行下山，有外门执事负责接引。”
“真传弟子和内门弟子在此稍候。”
镜悬山有内门外门之分，外门弟子皆在灵运峰，由外门执事负责传道授业，除修行之外，还要承担一些宗门杂事。
唯有在年底的外门考核中脱颖而出者，方可晋升内门。
但一年仅有三个名额，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相比之下，内门弟子的待遇要好上许多，不但能直接拜入内门五峰，有门内长老指点修行，每月还可领取月俸。
也不需承担杂事，一心修行即可。
这也是为何，宁宣哪怕拼着可能根基受损也要拜入内门的原因。
一步慢，步步慢。
在宁宣看来，大道修行就在一个“争”字，他绝不愿一开始就落于人后。
待到外门弟子尽数下山，就见一道人影乘风而来，身着青衫，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
“刘师兄。”
赵工临快步迎了上去，白发老者微微颔首，就听赵工临介绍道。
“这位是苍凛峰刘慕言刘长老，号火云真君，一身火法已入化境。尔等若有幸拜在刘师兄门下，自当是你们的福气。”
真君。
这便是对元婴修士的尊称。
纵观庄楚两地，元婴真君到了哪里都会被奉作上宾，以礼相待。
随着刘慕言的到来，很快又是几道破风声响起，内门五峰皆是派了长老前来，分别是折秀峰陈易如，流翠峰苏婉月，天光峰韩江，以及丹鼎峰孔不言。
不出意外，这四人皆是元婴真君，声名显赫之辈。
宁宣面对他们之时，只觉呼吸都有些凝重，可他很快就发现，几人的目光几乎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两人身上。
宋言奚和战无归。
这次的两名真传。
“我天光峰数年未有真传，战无归天生百战灵体，正好契合我天光峰心法，诸位就不必争了。”
“战无归，你可愿拜本座为师。”
韩江生的魁梧，眉宇间自有一腔豪迈之色，此刻朗声开口，竟给人一种面对千军万马，心头擂鼓之感。
内门五峰，各有所长。
韩江看似蛮横，但他的话却让人挑不出错来，天光峰素来以善战著称，其核心心法又契合战无归的百战灵体，可谓是相得益彰。
其他四峰的长老略微沉吟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出言抢夺。
战无归踏出一步，身上的战意流淌，躬身抱拳道。
“弟子战无归拜见师尊。”
“好！”
韩江大喜，屈指一弹，就见一杆长枪落入战无归手中。
“我知你修行枪法，此枪名为破邪，为上品玄兵，算是为师给你的一点见面礼。”
上品玄兵！
别说宁宣了，其余几人哪个不是世家出身，同样心生羡慕，双眼发红。
世间兵刃，分为利器，玄兵，灵刃，法宝。
堂堂镇国公府世子周朝元，如今用的也不过是一柄下品玄兵，而这已经让他在同龄人面前颇为自傲，屡屡吹嘘了。
战无归一枪在手，身上的战意更显凝实，感激的喊道。
“多谢师尊。”
“无须如此，日后在我天光峰，好生修行，不要辜负了为师一番寄望即可。”
“是。”
第一个真传弟子已有归属。
那么剩下的就是宋言奚了，其余四峰长老下意识的对望一眼，隐隐有几分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甲上根骨！
放眼镜悬山甲子之内，也不过寥寥十数人。
“小妮子。”
刘慕言年岁最大，当仁不让的第一开口道。
“老夫修行一百二十余载，自问道法尚可，正缺一关门弟子，你若愿意，老夫当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话音落下，苏婉月他们都不禁看去。
刘师兄一来就玩的这么大吗。
关门弟子，这可比真传弟子更显贵重。
不过璞玉在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的了。
“刘师兄，据我所知你多年不曾收徒了吧，闲云野鹤惯了，何必被这些俗事所扰。我折秀峰近年来长居五峰之首，不论资源还是名望，都是首屈一指。小丫头你若愿追随本座，一年之内，本座保你筑基，五年之内，可结金丹。”
一年筑基。
五年结丹。
这可不仅仅是只靠宋言奚的天赋，同时需要海量的资源和悉心指点。
陈易如这话便相当于是一个承诺。
“陈师弟，你折秀峰虽是不缺资源，那我丹鼎峰莫非就缺了。”
比财大气粗，孔不言就没怕过谁。
“小妮子，老夫把话放在这，只要你跟随老夫修行，老夫在丹道之上的心得感悟皆可传授于你。不出十年，老夫相信你必能成为六品丹师，结丹真人，当名扬天下，无人不知。”
丹师。
无不是受人尊敬，富得流油的。
丹鼎峰也一度被戏称为镜悬山的钱袋子。
眼见刘慕言，陈易如，孔不言都已开口，流翠峰的苏婉月只是浅浅一笑，柔声道。
“宋丫头，我流翠峰历来只收女子，你若愿意随我上山，自不用担心外面的流言蜚语，也无惧日后的狂蜂浪蝶。本座不能与你保证什么，自当竭力栽培，但想来我们女子相处总是要贴心几分的。”
苏婉月主打的就是一个感情牌。
这世间，还有比女子更懂女子的吗。
何况以宋言奚的天赋，去内门五峰皆是大道可期，但若在都是女子的流翠峰，总归要比其他四峰舒服的多。
宋言奚心中其实早有抉择，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流翠峰的事，朝着刘慕言三人微微一福，随后就走到苏婉月的身旁，俏脸上划过一道明媚喜色。
“弟子宋言奚拜见师尊。”
“好，好徒儿。”
苏婉月笑得花枝乱颤，胸口鼓荡，呼之欲出。和宋言奚并肩而立，不像师徒，却像是并蒂姐妹花。
两位真传已有归属，剩下的便是宁宣九人的安排。
刘慕言依然是率先开口。
“何召，可入我苍凛峰修行。”
“周朝元，就入我折秀峰修行吧。”
……
九人，分配得极快。
苍凛峰，折秀峰，丹鼎峰都各自挑选了两名弟子，天光峰和流翠峰则是只挑选了一名弟子。
而最后剩下的。
赫然就是宁宣。
他是男子，自然是去不得流翠峰的。
但其余四峰长老在看向他时，皆是目光有些迟疑，甚至带着几分漠然嫌弃。
只因他的根骨，仅有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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