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回不去的故国
凤玉珠带来的这五百骑兵，不是普通的骑兵。
他们“擅战”的程度，不比这些西州城的守备军们差，但数量却远超他们。
若是铁甲军留下来，大家勉强还能打个平手。
但是！
需要他们保护的老弱与伤兵，他们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证。
军人的使命是守卫国家、守卫百姓。
更不用提，与他们同行的老弱妇孺，本就是他们的家人。
没有任何犹豫，西州城的守备军们，让铁甲军带着老弱妇孺先走。
他们见识过，铁甲军的战斗力，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铁甲军能护得住镇上的老人、妇人与孩子。
他们留下来断后，是最好的选择。
“快走！”西州城的守备军交代完，就掩去眼中的不舍，义无反顾的冲上了最前线。
双方人数和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让他们很清楚，他们这些人活不下来，活不到西州城。
在他们决定留下断后，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不怕死，也不后悔，但他们舍不得。
眼见故国就在眼前，眼见期待了半生，为之努力了半生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可他们却要……
倒在回家前夕。
“儿郎们，跟我冲！”冲在最前方的，是老迈的西州城守备，是当初那一批西州城守备军。
他们已经老了，每一个都白发苍苍，每一个都满脸褶子。
可他们握刀的手，却依旧很稳；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前方的西州城。
“杀！”白发苍苍的老兵，奋不顾身，誓死如归，毫不畏惧地冲向西奉的骑兵。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给后方年轻的一代，做了个好榜样。
他们用自己的刀，告诉了西奉的骑兵，告诉了凤玉珠，谁阻拦他们回家，他们就杀谁！
“杀！”老兵身先士卒，悍勇无畏，让后方年轻一代的将士，士气高涨。
他们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目光坚定地，紧随着老兵的步伐，冲锋向前！
“走！”铁甲军看着，冲向西奉骑兵，为他们断后的西州城守备军，双目通红似血，泪水在眼眶打转。
都是当兵的，他们很清楚，西州城这些守备军冲锋在前，意味着什么。
无论是大是小的战役，先锋军的死亡率都是最高的。
尤其是，一路奔波、身心俱疲的他们，整体的战斗力，远不如以逸待劳，人数众多的西奉军。
西州城的守备军留下来断后，就没有想过活着。
他们也知道，西州城的守备军也清楚，清楚的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可是，铁甲军知道，他们不能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西州城的守备军，留下来断后，他们护着老弱后退，是最好的选择。
西州城的守备军，护不住他们身后的老弱。
凤玉珠能带着五百骑兵，出现在西州城与天乾的交界处，就说明西州城已落到了对方的手上。
凤玉珠有的，不仅仅是这五百骑兵，还有她囤在西州城的兵马。
即使他们留下来断后，让西州城的守备军，带着老弱离去，西州城的守备军，也没办法在源源不断的追兵下，保护身后的老弱。
他们铁甲军的实力，远在西州城守备军之上。
他们不敢保证，一定能护得住这些老弱，但胜算远超西州城这些人。
在战场上，总会有取舍、有权衡，铁甲军虽然痛心，虽然痛恨自己实力不济，却没有颓废。
他们虽然难过，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护着老弱后退。
他们不能浪费，西州城守备军，为他们做的牺牲。
不能白白浪费了，西州城守备军，用生命为他们争取的时间。
铁甲军护着老弱，迅速退去。
离去前，他们高声大喊了一句：“你们放心，从今天起，他们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誓死护送他们回家。若有人想要伤他们，必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
这话，是说给那些，冲锋在前的西州城守备军听的，也是说给他们身后的老人、妇人、孩子们听的。
他们的亲人为他们牺牲，他们可以悲伤、可以悲痛，但不要害怕、不要惶恐。
他们这些铁甲军，会取代他们的亲人，继续保护他们，护送他们回家！
“呜呜呜！”
突然，在震天的喊杀声与战斗声中，一声声压抑的低泣声，在西州城外响起。与西州城外漫天飞舞的黄沙交织在一起，被风吹散、吹得更远……
小镇上，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的林慕七，耳边隐隐听到老人、孩童的哭泣声。
那声音，让她的心一阵阵揪痛，让她无法安宁。
林慕七双目紧闭，却是满脸痛苦。
她陷入了噩梦之中，她想要醒来，却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拖拽，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法醒来。
“啊！”
林慕七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剧烈的动作，让她的伤口再次撕裂。
鲜血混杂着泥土流出，浸湿了她的衣服。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呆滞地坐在那里，双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脸色惨白，眼神散涣没有焦距，双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布满虚汗，身上的衣服早就汗湿了，粘在身上，看上去狼狈极了。
“我，我……”林慕七喘着粗气，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发不出声音。
她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飞快，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
林慕七难受得皱眉，想要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脏，却是怎么也抬不动手。
她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样，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人是清明的，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林慕七知道，她这是被魇住了。
她得想办法，自救。
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来，林慕七哆嗦了一下，眼神渐渐清明，身体终于能动了。
活过来了！
“呼！”林慕七狠狠地呼了口气，捂住狂跳的心脏，放缓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静。
半晌过后，林慕七整个人平静下来。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汗水，满脸庆幸：“是梦，是做梦而已，不是真的！”
她只是梦到了，镇上那些西州城守备军，死在西州城外。
并不是真的发生了。
“幸好，幸好，只是梦而已。”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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