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只羊
祁漾做了一晚上梦，梦里不知道摸到了谁的胸，手感太好了以至于他有点上火，第二天睁开眼时头痛欲裂，嗓子干得冒烟。
他半个身子从床上探出来，打着哈欠困顿的嗡嗡道：“秦加一，给瓶水。”
寝室里没什么动静，不过水倒是很快递到了他手里。
床头的人迷迷糊糊，像个没满月的狗崽崽，闭着眼睛嘬水喝，大半天嘬了一点下去，然后就不喝了。
陆京迟顺手又把水接走放到了桌上。
祁漾：“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我断片儿了……没做什么没分寸的事吧……哦…对…”他还在嘟哝：“昨晚谁结的账啊，群里A一下。”
他说了大半天都没动静，祁漾漂亮的眉毛一拧，终于睁眼：“秦加一？”
……
有个鬼的秦加一。
祁漾吓得呛了一口，开始疯狂咳嗽，结果咳得猛了，身体没撑稳，顺着床边就栽下去了。
闭上眼睛那一瞬间祁漾只有一个想法，别给他摔残了。
然而过了大半天都没落到地上，他睁开一只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帅脸，祁漾想，还不如摔残呢！摔残多好啊！
“没事吧？”
陆京迟冷淡的低沉嗓音震着他的耳膜，痒得好像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去了，祁漾腰有点软，大半天才红着脸憋出两个字：“……没逝……”
看起来还活着，实际上没了有一会了。
也没人告诉他寝室里就陆京迟一个人啊。
陆京迟把他放下后，祁漾就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疯狂cue秦加一。
祁漾：你们一大早都去哪了？？
祁漾：一个都不在，寝室里就我和陆京迟！！
祁漾：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去见佛祖了！！！！
秦加一被他的千里索命召回。
秦加一：老幺他们专业课老师大周六抽风，把人叫出去拍东西去了。
他们419寝室六个人三个专业，祁漾和秦加一是动画，陆京迟是天体物理，老幺张臣彦和剩下两个都是新闻的。
秦加一：我吧，我昨晚就没回去，有事。
祁漾：你没回来？那昨晚谁送我回寝室的？？
秦加一：陆京迟啊，哥们够意思吧。
祁漾：“……”
有一种巴掌扇不进手机的无力感。
秦加一还在那嘚瑟，一副八卦样：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比较刺激的故事？
祁漾虽然很想抽他，但还是没忍住先回味了一下：……我昨晚好像摸了他的胸。
秦加一：做梦呢吧，陆大少能让你摸胸？
祁漾沉默。
祁漾：不信算了，反正我也是瞎说的。
他头顶悬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没工夫在这和秦加一胡侃，昨晚他彻底断片儿了，指不定干了什么呢，反正大周六的也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家避避风头吧。
祁漾出去大概收拾了一下，趁着陆京迟在阳台上接电话，背着自己的数位板就撤了。
还儿大不由娘，就秦加一这么个送法，他儿得被直男撅死，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秦加一这王八蛋非招惹陆京迟干什么。
男同的命也是命啊。
祁漾跑得别提多快了，与此同时，阳台上的陆京迟刚挂了电话，推开玻璃门走进宿舍。
别说人，连根毛都没了。
陆京迟坐在椅子上随手翻了本书，片刻后瞥见了桌上的水，他抬手拿来，很自然的旋开瓶盖喝了一口。
另一边的祁漾一回家就钻进了自己的漫画堆里，用书里的猛男和甜美爱情浇灌自己，浇灌了一下午才勉强忘了学校里发生的那些破事。
秦加一这人，兄弟夹菜他转桌，兄弟拿麦他切歌，倒霉孩子一个。
晚上祁漾进厨房随便捣鼓了点东西，吃完就回房间了，他不是江城本地人，房子是他自己租的，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偶尔会回来住一两天直个播，也挺方便的。
祁漾回了房间坐到自己桌前，调了调设备就开播了。
他在d站的账号叫“小羊早点睡”，目前两百一十三万粉丝，祁漾对自己的定位是画师，有时候直播画画有时候发点绘画教程，他觉得自己挺正经一博主，结果两百万粉丝里一百九十九万都是互联网色胚。
播得久了耳濡目染，他也逐渐被染黄了。
祁漾刚一开播，直播间里的人数就开始飙升，他调了调板子，随手打了个草稿。
[咩宝，kiss you kiss you]
[已经养成了一进咩咩直播间就立了的习惯]
[咩今天画什么]
[每日一问咩咩为什么不露脸，到底什么时候露脸？]
[谁来救救我这个听声音就能爱上的毛病]
[咩宝的声音一听就像漂亮的宝宝我说真的]
祁漾慢悠悠的笑了声：“今天画室友……我为什么不露脸？我不露脸当然是因为长得丑，记住了，互联网上但凡有点姿色的都露脸了，像我这种藏着掖着的大家就不用抱什么太大的期待了。”
自从祁漾开始直播以后就学会了一个新技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祁漾的声音和长相的风格其实不太统一，以前秦加一说他长得跟妖精一样，一看就是盘丝洞大学进修过的，这点祁漾得承认，因为不止秦加一一个人说过。
他长相随妈，他亲爱的妈年轻那会就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没道理到了亲爱的儿身上就基因突变。
祁漾眼睛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很狭长，眼尾有些勾人的上翘，还在浓密的睫毛后面藏了颗小黑痣，无独有偶，他鼻子嘴巴也都特别标致，没一点偏差的意外，漂亮得像女娲炫技。
秦加一高三那会拽诗形容他：乱花渐欲迷人眼，你就是那朵乱花。
祁漾把语文必修一盖到秦加一头上骂他文盲，说乱花不是指一朵花，然后秦加一很认真的翻了三节课的语文必修一找那首诗，最后又总结：你是乱花里长得最牛逼的那一朵。
祁漾这张脸到哪都有人多看两眼，但声音和长相有时候却很难让人一下子联系到一起，再引用一下秦加一的名言就是：他的脸有时候雌雄莫辨，但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男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给哪个拉了后腿，不过反正他直播不露脸，定位就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只要不露脸他就永远都是阳光开朗大男孩，祁漾很满意。
[今日解锁play新人物＋1：室友]
[宝宝……宝宝……嘿嘿……宝宝……我的宝宝……]
[第一次来直播间不太懂，是关注了就可以恋爱了吗]
[什么？室友！]
[室友室友室友室友室友]
[室友好那个哦]
祁漾直播间的弹幕一天整八百条花活，三年前的他不屑一顾，现在的他逐条学习，学完了再去latest评论区留骚话，原汤化原食。
[可是室友的设定真的好涩，我先立了]
[是室友还是室友x室友，这对我很重要]
祁漾前面画画的步骤比较草率，草稿打得像羊驼，他的粉丝都习惯了，他直接在“羊驼”上面开始细化，瞥了眼弹幕回道：“没有x室友，被直男撅是会死人的。”
[我嘞个奶茶罐罐]
[咩你这人体画得有大问题，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长喉结的]
[被直男撅会死人？我不信，你被撅一下试试]
……
祁漾确实存了心思画陆京迟，不过出于隐私保护的考虑，他也不会太明目张胆，特意隐去了一部分明显的个人特征。
当然，明箭易躲，暗骚难防。
祁漾记得大二那年物院有个伽马射线暴的专题讲座，主讲人就是陆京迟，祁漾正好没课被秦加一拽过去凑热闹，结果陆京迟全程飙专业名词，祁漾愣是一个字没听懂，就注意这位192物院男模的身材了。
当时他就在想，这么牛逼的胸，要是戴上胸链该有多好看，今天终于功德圆满了。
祁漾画得很高兴，毫不吝啬的称赞陆京迟：“我室友这种人完全就是男菩萨，功德无量配享太庙，一般人比不了。”
要是陆京迟平时不把扣子系那么高，兴许祁漾能更爱他一点。
他今天效率实在是高，很快就开始铺色了，他一副小羊课堂开课了的语气：“看了那么多男人总结出来的道理，敲黑板了，赶紧做笔记，要显胸就选白色，显臀就选黑色，显大记得选灰色。”
[看一遍觉得激励，看两遍觉得激激励了]
[什么显大？显什么大？显大什么？]
[看得出来室友有翘臀了，咩咩衣服选的都是黑色]
祁漾：“不，我选黑色是因为室友适合黑色，身材好就要选黑色，大道至简好吧，翘臀只是他身材众多闪光点之一。”
[无图无真相]
[咩宝你不会是和室友谈了吧？你今天骚得春心荡漾]
祁漾：“不是，我才说了几句话，怎么看出我春心荡漾了？”
[你画室友胸的时候笑了十六次]
[今晚被窝里自己看回放]
[总结出咩哥理想型：宽肩窄腰翘臀大*]
祁漾：“没谈，真没谈，祖国的花朵潜心学业，两耳不闻窗外事。”
[故事的小黄花是吧]
[一心只读18x小□□]
祁漾挺乐的：“宽肩窄腰翘臀大*谁不喜欢啊，这理想型重合率有点高吧？”
他正乐颠颠的给“喉结”画阴影，突然桌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一看备注，三个大字：陆京迟。
祁漾差点把电容笔扔了，吓得他赶紧正襟危坐暂停直播。
陆京迟给他转钱，祁漾敲了个问号过去。
问：给我转钱干什么？
还转了132。
他正打算打开浏览器查一下转账转132代表什么意思，陆京迟就又来了消息。
陆京迟：今天早上你不是问谁结的账吗？
陆京迟：你结的。
看这条消息之前祁漾的小脑：。
看这条消息之后祁漾的小脑：.
他怎么不记得他结了账，他还有这种乐善好施的美好品德？
祁漾：哦，我结的啊，我喝醉了以后结的吗？有点记不清了。
陆京迟：嗯，喝醉以后挺热心的。
祁漾突然被夸了这么一句，还有点不好意思，假客气了几句。
祁漾：应该的，都是室友嘛。
这之后陆京迟没再回消息了，不过祁漾还挺高兴的，后面直播又夸了陆京迟好多遍，搞得他直播间的粉丝以为他和陆京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满屏刷要看室友x室友。
下播后秦加一给他打电话喊他出去吃宵夜，祁漾婉拒了，不过他没忘在电话又双叒叕夸了一遍陆京迟。
秦加一啧啧啧：“陆大少给你灌迷魂汤了？”
祁漾转着椅子慢悠悠道：“迷魂汤倒不至于，就是觉得他这人挺有礼貌的，又给我A钱又夸我热心，这人能处。”
秦加一笑成了傻逼：“那可不是，谁见了不夸你啊。”
祁漾：“？”
秦加一：“昨晚本来是陆京迟要结账的，结果你死抱着人不放，到了收银台前还在嚷嚷，说什么让帅哥花钱你心疼，愣是抢了陆大少的账单，我寻思陆京迟缺你这仨瓜俩枣的，人桌上放的那瓶salve矿泉水都快抵得上咱这顿酒了，我说羊，咱要不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祁漾：“……”
合着陆京迟说他热心不是夸他是阴阳他。
好啊！好一个阴阳大师！
祁漾一怒之下打算把陆京迟转过来的132收了，手指都落到屏幕上了，突然想起来秦加一说的salve，不会是他早上喝的那瓶吧。
祁漾顺手去网上搜了一下，然后在屏幕上看到了眼熟的瓶装水包装，祁漾沉默了。
秦加一笑疯了，祁漾反手挂了他的电话，拉到陆京迟的聊天界面后，合计了一下自己早上抿的那两口水，有点肉疼。
陆京迟真是个王八蛋，净知道给人挖坑。
他闭着眼睛把转账退回去了。
过了一秒钟。
陆京迟：？
祁漾的心在滴血：早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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