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现在时】纵情
酒店房间的加湿器, 似乎感应到有人进了卧室,尽职尽责地亮起暖灯, 喷出一股一股带有橘子香气的水雾。
女人漆黑双眼如雾似蔼, 洇着熏染酒意的水汽,她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鼻音黏软, 更像是被强迫的那个。
今晚的月色很淡, 阳台的菱形窗没有关好,有温热的夜风涌入。
只不过是轻轻一吻, 女人全身迅速发红, 衬着瓷白的肤色, 如同早春生发嫩芽的渐变玉兰花。
一想到被洛迷津进入, 就好像服用没有副作用的止痛药。
因为容清杳身软神迷, 站也站不稳, 洛迷津推开她的力道并不没有太大,于是显得毫无作用,更像是在摩挲女人娇软细腻的身体。
“容清杳, ”推不开容清杳, 洛迷津不由得低声喊道, 她是见识过这位“醉鬼”的威力的, 丝毫不敢大意,“你喝醉了,别这样。”
果然只有喝醉了的人会说自己是装醉, 或者根本没醉。
“我怎样?”容清杳湿漉漉的眼睛抬起, 轻轻与洛迷津拉开几厘米的距离, 又再吻了上去, 贴着对方的唇角轻笑, “这样是哪样?”
醉鬼是不可理喻的,也是完全不知道害羞的,洛迷津呼吸着女人馨香洁净的气息,咬牙说道:
“我不是你未婚夫,请你分清楚。”
容清杳攀缘着洛迷津的肩,朦胧狭长的眼认真而专注地凝视她,尔后折腰跪进她怀里,吟声气喘,嫣红的唇与她若即若离,软软呢喃道:
“我知道,我分得很清楚。”
“你是洛迷津。”
“你知道?”洛迷津语带疑惑,被迫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嗯。”
“那你应该马上站起来,不要……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想起重遇那天的吻,容清杳就解释为醉后的玩笑,现在又要怎样?
旧事重演,故技重施,等到第二天再一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半真半假地生活。
到时候容清杳或许去订婚,结婚,还能重回正轨好好生活,可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
接受容清杳要订婚的事实,看着日期一天比一天接近,就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了。
可能这都怪她自己不坚定吧,说好远离容清杳,只用远远见证女人的幸福就可以了。
可自己就是不知足,太过贪心,偶尔还敢生出几丝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没有在开玩笑,”容清杳轻轻捧起洛迷津的脸,意外看见对方眼里的湿润,“怎么哭了?”
明白跟一个半醉不醉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的,洛迷津偏过头去,神情冷淡,紧皱着眉说:
“没事,太困了而已,我没哭。”
如果上天眷顾令时光流转,回到过去,她的委屈她的不开心她的任性,她全都会说给容清杳听。
她知道容清杳会理解自己,会包容自己,会……爱着自己。
但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
其实她了解容清杳,这个女人就是很心软的,见不得别人痛苦,会下意识散发一些美好的温暖,但她必须清醒地拒绝。
“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容清杳看上去比洛迷津还要委屈,双手紧紧拽着洛迷津的衣角,清冷的面容倔强又悲伤。
一如分手的那一天,容清杳也这样无声哀求过她,她不曾理会。
因为懦弱,因为瞻前顾后,因为害怕,因为恐惧于失去,于是后退了,选择错误,后悔一生。
她以为自己很拉风很厉害,其实只是自以为是的小丑罢了。
洛迷津想要要放声大哭,又想迎上去紧紧地拥抱女人,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缺乏勇气因而错失一切的人。
凭什么为容清杳的喜怒哀乐而感同身受,又凭什么拥抱女人呢?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总在关键的时候畏惧退缩,有时候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见洛迷津不愿说话,容清杳倒也不逼迫她,只是轻轻将她抱住,像给猫猫顺毛一样,抚摸着洛迷津那头质感极好的白毛。
“不想说就不说了,以后再说好不好,我不逼你。”
又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温声软语温暖怀抱,洛迷津恨不得永远沉溺,她好想把容清杳藏起来,就像藏那些心爱的、只属于她的东西一样。
可是她心爱的游戏机还是被发现了,被砸烂踩碎。
从此她悟得一个道理,无法保护就不要奢求拥有。
“容清杳,谢谢你,”洛迷津闻着女人柔软发丝儿上熟悉的香味,感到一阵满足,“但我要走了,放开我吧。”
原本心绪平静许多的容清杳,在听到洛迷津说她要走了,要求放开她时,心里的防御机制即刻启动。
清明不再,随恨意与恐慌上涌的是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女人垂下的眼眸不透光,脸色逐渐苍白,嘴唇却被咬得血红如玫瑰花瓣。
病态的失控在所难免,她贴着洛迷津的耳廓,一心一意清晰地问:“你很想走?走去哪里,是不是再失踪七年?”
“没有……你别闹了,”洛迷津收回被容清杳反复把玩的手指,却不想女人遽然起身,细软的腰肢轻折,勾了一瓶樱桃味的朗姆酒过来。
容清杳身上的浴袍在拉拉扯扯中,早已松垮不堪,顶峰嫣红一点的雪团时隐时现,偏偏她自己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拨开酒盖,饮下一大口。
本来想灌给洛迷津的酒,被容清杳自己不小心全喝了下去,她的眼神只余一秒清明,又依上去要洛迷津吻。
容清杳被洛迷津咬破嘴唇,疼得泪眼汪汪,却还不顾一切地迎上去,怨恨又仰望她,
相爱太短,遗憾太长。
“喜欢我吗?”虽然她知道洛迷津现在不太清醒,但能得到一句不清不楚的爱慕,有足够她愉悦开怀。
“不说话?”见洛迷津缄口不言,女人拍掉她的手,“不准碰。”
发现洛迷津很“听话”地收回手,一点都不碰她,女人又发出有些委屈的呜咽,半真半假地拍了洛迷津几下。
“你没一点良心。”
“嗯,”洛迷津不敢太用力,房间里的瓷器、玻璃制品很多,她生怕容清杳会受伤,“所以你更应该远离我。”
“还喜欢我吗?”女人唇角口腔满是酒液,双眸间风雨如晦,葱白的掌尖毫不示弱地捏着洛迷津的下巴。
她想通了,人是会变的,人怎么会不变呢?
生活的锉磨,名利场的媚上欺下,岁月的变迁,分离、重逢,都会让人面目全非。
但没关系。
樱桃味的烈酒被迫灌入喉咙,洛迷津条件反射地吞咽,从口腔到胃升起一路的灼烧感。
她酒量不好,晕眩几乎一触即发,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女人娇软又凛然地反复质问“还爱不爱我?”
容清杳攀援着洛迷津的肩膀,她反过来搂住女人的腰,分不清是谁更急切,更主动。
黑裙紧紧贴在身上,容清杳眼见着酒液浸透,几乎透明了。
这样的亲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索,可谁都顾不了了。
趁着洛迷津酒醉,她心底的幽暗和欲望无限生发,忍不住想要进行“奖罚问答”。
她推倒洛迷津,跨坐在人家身上,俯身而下,时不时轻轻描绘对方的唇形,惹得洛迷津想要翻身而起,又被她镇压。
“你别动,”醉酒的音色附上喘息喑哑惑人,女人好似发出充满掌控欲的命令,“我要这样。”
“可是,你,我们现在?”
酒精的作用令洛迷津大脑昏聩,只能依靠本能行动,她想要贴近如雪般冷冽清香的女人,却在得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后又被推开。
“我问你答,懂吗?能不能做到?”
洛迷津双眼迷蒙,反应了很久也没理解过来,只是见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容清杳,便自然地放松点点头。
这种来源于深处的、天然的信任,令容清杳灼热沸腾的心绪稍稍降温。
“洛迷津,你这七年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洛迷津像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睁着一双明显醉意上涌的绯红眼睛,脸上的梨涡随着笑容渐渐扩大。
每次喝过酒,洛迷津就会变得话唠起来,平常闷声不吭的人,也能侃侃而谈,就是睡得很快,所以容清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给人任何休息机会。
“有没有喜欢或者暗恋过别人,”女人俯下身,声线清晰凛冽,太有种主场性的掌控感,“除了我之外的。”
“你之外的?绝对没有,十几年前没有,几十年后也没有……”
“真乖,“容清杳捏着洛迷津的下巴,奖励似的细细吻过对方唇角,声线微哑,透着一股慵懒的餍足之感,像是坏事做绝后的欢愉心情。
前面的问题其实都无关紧要,洛迷津没有喜欢过别人最好,就算喜欢了……抢回来就好了。
然而下面的问题藏了太多的情绪,不甘、愤怒、伤心、刺痛、迷惑不解……
“那天和我说分手,是迫不得己的,对不对?”
“哪一天?”
“七年前的那天。”
醉得比刚才深了些,洛迷津定定看了容清杳许久,意识有些迷蒙。
“那天啊,雪好大。”
“嗯,距离现在2642天前,1月1号下午6:17,那天正好下着大雪,你用一通电话对我说了分手,”容清杳冷静地点明时间地点,“当时我正在我们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我们说好要一起过周末。”
洛迷津听见“用一通电话对我说了分手”,眼里出现几秒沉痛的情绪,不知怎么地,忽然主动拉过容清杳,试探性地吻了吻,又发狠压了上去。
她们同居的时日不算很长,因为被断掉经济来源,过得非常拮据,也非常快乐。
吻过对方太多次,每次都抱着有今朝无明日的抵死心态去厮磨去贴合去相迎。
那对于热恋中的人是一笔甜蜜过头的经历,却在日后分开的巨大空洞中,绞得人心发紧,绞得人在日久年深的日子里,难以呼吸。
今天得以重温旧梦,看着对方潮热的脸、朦胧的眼,认真地、固执地看着,失而复得好似近在眼前,像是重新找到自己的锚。
容清杳眼底盈满涣散与舒服,嫣红的唇开开合合,似引诱丝邀请,“像以前那样,掐着我做。”
这一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恋痛,眷恋疼痛带来的真实和存在。
像是入魔一般,洛迷津握住了女人细长如玉的脖颈,轻轻按压着,感受到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肌肤下跳动。
容清杳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来电显示是经纪人,大概又是有关今天红毯的那些事情,要不就是商谈下一部电影的进展情况。
“你不接电话吗?”洛迷津疑惑地问,“打电话的人很急的样子。”
容清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凶洛迷津一句,谁料到说出口的声线软绵绵,毫无威慑力,“你这样,我要怎么接?“
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过四遍,终于歇了下来,最后垂死挣扎地显示两条短信,就再无声息。
被容清杳这样充满冷然控制感的身体反应,所取悦,洛迷津慢了下来,大脑亢奋高昂。
容清杳正处于不上不下的点,茫然地睁眼看向洛迷津漂亮野性的侧脸。
“唔,这样难受,求你……不要,动一下。”
对方不为所动,女人被难受得逼出了眼泪,眼尾湿红一片,声线也越发喑哑,雪白薄弱的身体自己小幅度动起来。
能看见洛迷津骨感偏长的手指,一时尽数隐没,一时重见天日。
见洛迷津还是呆呆的样子,容清杳气鼓鼓地说道:
“不准动了,我的奖罚问答还没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洛迷津乖乖住手,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容清杳。
“什么问题,”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容清杳问了什么来着?
“你别想逃避或者打哈哈,我的情报来自于知问,她说你是迫不得已和我分手的,你承不承认这一点?”
洛迷津怔怔地看着容清杳,点点头又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不想告诉我?”
“没有啊,”洛迷津看见容清杳眼睫上坠着剔透的泪,习惯性地低头抚去。
“不准看我,”容清杳拿手挡住洛迷津的眼睛,不曾想这一动又被撞到最深处的某个点,热流涌动,“拿出来啊。”
喝了酒的洛迷津反应很慢,完全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还有,洛迷津,你的手腕怎么会有伤疤?”
“伤疤?”洛迷津抽出手仔细端详了很久,皱着眉细细思索,给出了让容清杳无语的答案,“只是不小心伤到了。”
“你……你认真一点,怎么会……唔……被伤到的?”
“就不小心的啊,”洛迷津睁着无辜的眼睛,觉得自己回答还挺认真的。
容清杳突然有点后悔给洛迷津喂那么多酒了,可是不喂酒这人又会逃跑,喂了酒这人又变得呆呆傻傻的。
无解了还。
“是别人弄伤你了吗?”
下一秒洛迷津整个人都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学姐,就令女人瞬间软了身子,缜密的思绪不复存在。
她像是破碎的、奢靡的,无药可救,堕入深渊,于酒色情欲中浸透的雪夜玫瑰,同时又仿佛清冷出尘不染尘埃的雪莲。
纤薄分明的锁骨染上潋滟的色彩,她背后红得妖冶,没有人能拒绝情欲的遐想。
“洛迷津,不可以。”
当然之后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可怜求饶,容清杳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女人纤细的腰在冲撞下微微颤抖,好像轻易会黑折断,白皙的蝴蝶骨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翩翩起舞。
到了最后,天已经微微亮了,容清杳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想要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是她的失策。
清晨雾气漫漫,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能看见阳光在其间穿梭,四下都静默而安宁,让人想要把一整天都挥霍在此。
“清杳,你醒来没有,我有事找你,”经纪人敲门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浅眠的容清杳彻底清醒过来。
女人给还在熟睡的洛迷津盖好被子,匆匆披上睡袍下床,到客厅给经纪人开门。
“清杳,你昨天怎么回事不接我……”经纪人话还没说完,人就彻底呆住了。
只见容清杳睡袍领子微敞,露出如玉的脖子和锁骨,遍布薄樱色的痕迹。
几处小小的淤青更是有几分凌虐的脆弱美感,在女人似雪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作为成年人的经纪人,一眼就看出,这是经过了何等刺激剧烈的情事后才会留下的。
怪不得不接电话,换成谁都接不了吧。
“昨天怎么了?”容清杳略显困倦,声音也轻飘飘的。
“清杳,你……那个……注意一点,”经纪人面色惊讶,一双手在脖子和锁骨之间指来指去。
又连忙示意容清杳进门去,别被暗处的狗仔拍到了,到时候就是惊天丑闻,三金影后婚前偷吃,谁承受得了。
容清杳倒是神色淡然,甚至有种不知疲惫的餍足,眼角眉梢尽是妖冶风情,她拢了拢衣襟,轻描淡写地问:
“这么早,有事吗?”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哪里早?”
容清杳这才看了一眼正确时间,昨晚她被洛迷津折腾,不眠不休了一夜,心脏发紧,荷尔蒙和多巴胺第一次慷慨分泌,让她身心愉悦。
七年过去,对于这种事情的记忆已经久远到只能在回忆里找寻,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也不觉得自己会上瘾。
可不过就这么一夜,她骤然沉沦,食髓知味,从禁欲到纵欲,都不需要任何过渡就转变。
从大学时代后,她孤身一人远走他国,进入名利场,踏入娱乐圈,不断向上爬,左右逢源,不曾有一日懈怠。
身处那样乌烟瘴气的圈子,男男女女投怀送抱的绝不会少,温柔小意的、精英优秀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她不是没见过更好的皮囊,或是更优秀的人,多得是极尽手段勾引她的人。
但她还是无法动心。
长达七年空窗期的前提条件下,在昨晚酒精推动不管不顾,极尽缠绵时,她于那些浓郁的感受中,有过几息分神。
那几息里,大脑清楚地传达着信号,并不是高潮有多快乐,而是“和这个人才如此快乐”。
但话说回来,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已经七年了,洛迷津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生疏,在醉醺醺的状态下,竟然还更加无师自通。
她的腰,她的腿,每寸肌肤,脆弱的脖颈仿佛都成了那人掌下的玩物。
“没注意到时间,昨天太累了。”
经纪人干巴巴地回答:“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年轻人挺厉害,你招架不住吧。”
“我只比她大两岁。”
“重点不是这个吧?”经纪人微笑。
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维持了半分钟,经纪人才重整旗鼓,以专业的口吻说道:
“你之后还有几个活动,不要被拍,不要被发现,最后不要太不知节制,你想怎么玩我都无所谓。制片人和导演今天想约你见面,你看你腾得出时间吗?”
“第一我不是在玩,第二今天应该可以。”
经纪人咽下了“你都要订婚了,这还不是在玩”的话,转而平静地嘱咐:
“那过两个小时后,我让司机开车来接你过去,我也会去的。你在车上应该还能休息一会儿,保持好状态。”
“嗯好。”
“你最好换一件高领的衣服,全身都遮严实点。算了,一会儿我亲自帮你选。还有我得告诉化妆师,给你化得冷艳点的,别被人看出你一脸春心荡漾、差点儿被人干死在床上的样子。”
容清杳:“……”
“看不出那位平时不声不响的,还挺能干大事的,”经纪人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见容清杳脸色发沉,她倒是快乐了一点。
和经纪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她再回到卧室看见洛迷津已经起床,衣冠不整地在不大的房间里忙来忙去。
“你在做什么?”
洛迷津心虚地顿了顿,“我点外卖。”
“你缺什么东西吗?”
“你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我想起来昨天晚上你喊了很多次……疼,”洛迷津垂着头,乱蓬蓬的银发盈着淡淡的光影,“所以想给你买点药。”
容清杳乜了洛迷津一眼,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身下隐隐的酸疼和痛楚都冒了出来。
“等一下,床单呢?”
“床单……床单我拿去洗了。”
“为什么要现在洗?”
洛迷津:“……”
这还用说吗?
刚才一醒来,她就发现那张床单上有多斑驳、狼藉,简直是湿透了又湿。
房间里郁塞着淡淡的令人耳热的情色之气,更使得洗床单这一举动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她们像是初尝禁果的学生,昨晚有过一次后就无休无止地继续。
容清杳低下头,稍显苍白的脸上有种静思的迟钝,眼睫上仿佛还染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是不是该请个中医调理一下?”洛迷津缩在角落,弱弱地发问。
“调理什么?”容清杳盯着洛迷津。
她又不是失忆,只是借酒发疯罢了,本来想全力压制洛迷津,让她乖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哪里会想到自己最后累得神智不清,屡屡昏睡过去。
“也没什么。”
“你昨天晚上……”容清杳冷哼一声,因为羞耻,身体泛起一股空潮似的痒,“说了很多糟糕的话,你还记得吗?”
虽然那些算得上dirty talk的话,令她羞耻不已,但现在说出来好像更让洛迷津承受不住。
算是她扳回一成。
显然洛迷津残存了些许记忆,正想支支吾吾地解释,苦于找不到好理由,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容清杳暂时不想为难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先吃午餐再说。”
今天是雨过天晴的好天气,天空被水洗得干干净净,像苍郁的宝蓝色长绒毯,风吹远处的草野吹来,浩荡又温柔。
她们订的餐送过来之后,洛迷津就坐在餐桌上,埋头苦吃,不敢和容清杳对视。
“吃慢一点,还是小孩子吗?弄得到处都是……”
讲完这句话,容清杳自己先愣了,尔后脸颊的颈侧都烧了起来,泛着胭脂色的薄红。
昨晚洛迷津也说过同样的话,就在这人一路流连而下,任由自己怎么求饶都不肯罢休的时候。
最后洛迷津被喷得脸上到处都是,唇瓣、鼻尖、手指都微微往下滴水,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还非要说是她容清杳弄得到处都是。
她气不过反了句嘴,就被迫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洛迷津往后靠着椅背,目光游移。
女人半咬着唇,脸上染着薄绯,幽幽地瞪着洛迷津,“你做什么?”
“不……不做什么,就是看一下时间,”洛迷津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给容清杳看了一眼。
女人的长发在清风中漫卷,“怎么,昨天晚上那么勇敢,今天就敢做不敢当了?”
“我哪有,明明是你先亲……”
“嗯,你还狡辩,”容清杳惯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昨天晚上后来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洛迷津:“……”
“洛迷津,你这么会,是不是这七年都有在别人身上练习?”
容清杳得理不饶人,刻意在“别人身上”加重了语气,表情也沉冷不善。
“没有,我昨晚……”洛迷津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别扭和委屈到了极点。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偷情,但如果能把容清杳偷走就好了……
容清杳慢慢地给洛迷津剥虾,有一种匀缓、不紧不慢的耐心,赏心悦目令人移不开眼。
睡袍松垮到肩下,露出黑色的小吊带,黑色细带摇摇欲坠,肌肤白得耀眼。
她肌肤莹润,有如上好的青白釉瓷,反复烧制,呈现出被疼爱后的最美色泽。
看出洛迷津的不安和惶恐,容清杳软下声线,“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聊一下。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不过我要先处理很多事情,处理干净了再过来找你。”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你会乖乖等我的,对不对?”
洛迷津勉强点了下头,心思早已漂得很远,思索着怎么减少和容清杳的见面时间。
“一会儿会有车送你去机场,你可以先回去照顾知问,最多不超过一天我就回来了。”
“能不能让我先冷静一下?”
“不能,“容清杳冷声拒绝,再冷静下去,估计人又跑没影了。
被容清杳安排的人送回l城,洛迷津立刻就去私人医院见洛知问。
“你怎么了?一副纵欲过度的颓废样子?”
被妹妹看出端倪,洛迷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样,瞬间挺直身体,反驳道:
“你别乱说话,我只是没睡好而已。”
“我本来只是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这么紧张,不打自招,说说吧,你这几天晚上都和谁在一起鬼混?”
虽然不想承认,但鬼混这个词的确十分精准地形容了她和容清杳现在的关系。
“别说这些,”洛迷津开始转移话题,“我是来和你说,过几天我准备从她家里搬出来。”
“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嗯,有小院子的那种,两室一厅,有厨房,到时候添置一点餐具和电器,就能自己做饭了。”
“你自己做饭?”洛知问深表怀疑,以洛迷津的自理能力来说,她担心自己会食物中毒。
“我能烤面包、煮泡面、熬粥,炒西红柿鸡蛋还有青椒肉丝。”
“可我记得你没煮熟过一次饭,”洛知问毫不留情地拆台。
“你可以吃泡面。”洛迷津垂着眼又问,“知问,你想回国吗?我是说等你的身体彻底好了以后。”
她想自己总不能待在这里,最后和容清杳演变成见不得光的偷情关系吧。
“好啊,这个国家我早就待烦了,东西又难吃,天天都是黄油抹面包,吃得人都不想活了。
“行了行了,那你把要搬家和想回国的事情提前告知清杳姐了吗?”
闻言,洛迷津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那种被湿软包裹,收紧的感觉有如实质,耳边也断断续续响起女人受不住时的求饶低吟……
“喂,你这么心虚做什么?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洛迷津低着头,没有否认,换做是七年前,她一定充满勇气,可是现在她只有无尽的矛盾,每次遇到事情,就像只蜗牛一样躲在自己小小的壳里。
“我会找个时间告诉她的。在这之前,我得再挣点钱才行。”
一天后,容清杳刚回到家,发现只有言思坐在客厅里。
“容总,”言思的声音小小的,有种心虚的感觉,“那个,洛小姐不接我的电话。”
“什么叫不接你的电话?”
“我送她回来后,她突然说想吃那家不送外卖的私房菜,然后我就出门帮她买,回来之后就没看到她的人。”
见容清杳脸色沉了下去,言思试探性问道:“洛小姐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没有。”
“难怪你回来的时候心情还很好。”言思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容清杳看见桌上用旧报纸包着一束青葱翠绿的花草,有金银花、夏枯草和几枝桔梗花,还配艳红色的野浆果,有种随性自然的清新气息。
“这是什么?“
“洛小姐回来后去花园摘了之后,亲自配的花,送给你,说是能帮你降火。”
“降火?”容清杳怒极反笑,显得凌厉冷艳至极。
言思锁在沙发角落,感觉洛迷津这次只能自求多福了,她从没见过容清杳这么生气的样子。
此刻,正在卫夏霜工作室的洛迷津,收到了容清杳的短信,通篇只有三个字。
[接电话。]
下一刻,女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里?”容清杳的声线压抑着某种危险的怒意。
洛迷津没回答,卫夏霜就在不远处喊道:
“小洛,快来试音了。”
电话里,容清杳沉默片刻,尔后笑了出来,尾音娇媚。
“我还当你是做什么去了,原来是交朋友啊。”
属于容清杳的那一点不悦如此刻暮色下的薄雾一般,若隐若现,但洛迷津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气息微沉,那种身居高位的气势不自觉散发,虽然有所收敛,但仍旧足够让人噤声。
“容清杳,我……”
“洛迷津,我生气了。”
“没这么简单,”容清杳冷冷又平静地说,“洛迷津,明白吗,没那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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