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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现在时】你受过伤?


容清杳坐在不远处的长桌上,  一身黑色礼服衬得她温文尔雅,她坐姿端方,  无声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就连握住高脚杯的手势都优美得不可思议。

        周围人来人往,她面容慵懒,八风不动,  仿佛女王殿下孤高地端坐在大殿尽头。

        这边的人一般都会准备两类名片,  一种用于商业场合,正经得不得了,  另一种适用于在酒后微醺交换,  私人而富有情调。

        戴着挂链眼镜,  容清杳能清晰看清卫夏霜给洛迷津的名片属于后者,  上面绣着三朵大红玫瑰,  一如卫夏霜这个人张扬明媚,  行动迅速。

        说起来,卫夏霜算是圈里特别爱玩的人,特别喜好音乐,  玩乐队、编曲编舞,  还有自己的工作室,  人又长得漂亮,  肯花钱,玩得开。

        据说男女不忌,只要看对眼了,  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会卯足劲了狂追,  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容清杳在剧组的时候,  就亲眼目睹过她一个月撩过好几个人,  别人进了她的房间,  离开,之后换成另一个人。

        而且没有一个人会再来闹她烦她纠缠她。

        简单总结,卫夏霜是个情场高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热情的时候极致热情,冷漠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样的人不适合洛迷津。

        “清杳,怎么了,你还不过去?”白锦徊在容清杳身边坐下,单手撑着脸神情困惑,“还是说,你这个固执性子改变了,决定放手让初恋幸福,所以带riddle来寻求好归宿?总裁高义,我等佩服。”

        “卫夏霜不适合她,”容清杳垂下眼帘,鲜艳如血的葡萄酒将她的唇染得越发嫣红。

        “那谁适合洛迷津,你吗?再说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合适?”白锦徊可是清楚之前容清杳是怎么把洛迷津“绑”回自己家的。

        那动静闹得之大,搞得她以为是什么现代版的强取豪夺。

        之后还让scott配合演戏,她真是觉得这两人没多合适,还不如各自放手轻松一点。

        自己适合洛迷津吗?

        这是容清杳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在洛迷津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她有给她们的恋情判决死刑,所以在最后关头,连问也没有问一句掉头就走。

        在彻底失去洛迷津的消息后,她有过无数个后悔的日夜,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追上去,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能违背立下的那么多誓言。

        会不会她追上去多问一句,这一切就都不一样?

        但她回神得太晚,大概这就是要想拥有就必须先懂得失去。

        不适合又怎样?

        她已经万事顺遂,独这一件也要凭爱意强求。

        不知道洛迷津说了什么,引得卫夏霜咯咯笑个不停,容清杳默然看着,本就冷淡的脸变得冷如含霜,眉间眼角又带上了一股偏执之气。

        “清杳,你不会真的要搞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吧?虽然你已经搞过一次了。”

        “不会,”容清杳望着洛迷津唇角因为笑容而露出的小梨涡,神情晦暗,“至少现在还不会。”

        白锦徊没能听清容清杳后面的那句话,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幸亏你还是有点理智的,其实我觉得让洛迷津多接触接触人也好,她现在很需要钱,本身又有音乐才华,只需要合适的机遇就能一飞冲天。”

        “她不喜欢接触别人,”容清杳幽幽地说道,心里的焦躁一如往昔,迷惘不知方向。

        “还好吧,我看洛迷津只是有一点内向,说话有点慢,其他都很好啊,非常有个性。”

        “我可以给她合适的机遇……”容清杳话未说完,就沉沉地叹气,眸光黯淡。

        洛迷津大概率不会接受来自于她提供的一切便利。

        “你在哪家酒吧打鼓啊?到时候我叫上几个朋友去给你捧场,”卫夏霜显然十分热情,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

        洛迷津不太适应这样的过分热情,但她一想到这是scott的朋友,如果自己和scott的朋友打好关系,或许能帮到容清杳?

        这个想法可能又幼稚又愚蠢,洛迷津也知道自己对人情世故、人际交往完全不擅长,但她还是想做一些事情。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她借着喝水的动作,悄悄瞟了一眼容清杳。

        女人端坐在长桌尽头,银色酒杯映衬着她的脸,有一种高智而冷淡的禁欲感。

        这一下她看得很深很清楚,虽然容清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洛迷津清楚地发觉女人现在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她觉得这是属于她的“超能力”,很难读懂世界上其他人的想法和情绪,唯独能与容清杳感同身受。

        记得容清杳开车和她一起来宴会时,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会突然变这么差……

        下一秒洛迷津看见scott和那位金发碧眼的帅哥mike走到长桌旁,跟容清杳聊了起来。

        洛迷津瞬间想到容清杳不开心的原因,应该就是scott邀请了mike吧,大庭广众嚣张至此,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收回继续偷看的视线,洛迷津强迫自己看着杯子里的水,摒除所有坏掉的情绪。

        卫夏霜抿了抿高脚杯的葡萄酒,恰巧发现了洛迷津收回视线的动作,顺便看了眼容清杳那边。

        “scott跟清杳也算是郎才女貌,不,郎貌女才了。不对,这么总结吧,他也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才有资格和清杳订婚。”

        洛迷津抬头望着卫夏霜,轻声发问:“为什么这样说?”

        “本来和清杳订婚的应该是scott的哥哥,但清杳当着两家人的面选了scott,理由是他们之前就认识,有了感情,所以换了人。本来就受宠的scott在家里的地位更是直线上升。”

        [之前就认识,有了感情]

        洛迷津勉强地陪笑,掩藏着自己内心越发强烈的苦涩。

        自从住到容清杳家里,她有时甚至都开始幻想女人对自己还有感情,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关心她。

        但听着这些人无心插柳时所说的真心话,她觉得自己有够自作多情。

        就像当年和容清杳一夜之后,她就笃定别人也喜欢自己,于是有了后来的追求,或者用更贴切的形容叫做死缠烂打。

        她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真心相待就会得到回应。

        上次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而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好下去。

        “这样啊,是挺幸运的,”洛迷津神思疲惫,几乎快没有力气在椅子上坐好,她很想找一个没人的屋顶躺下,一直躺着就好。

        “嗯,大家都说是scott高攀了,”卫夏霜盯着容清杳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叹息,“好好的美人干嘛想不开嫁给男的。”

        后面那句话卫夏霜说得很小声,又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落寞,她是十分可惜,不过世上的美人还有很多,她才不会因此消沉下去。

        “那你和scott也很熟悉吗?”

        “还行,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就一天傻乐的人,对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特别在行。”

        “你说,什么情况下,他们有可能取消订婚呢?”洛迷津低着头,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取消订婚?不太可能吧,这后面涉及了两家的商业版图,而且清杳应该也是真心的,不然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绯闻,独独同意和scott订婚是为什么。”

        洛迷津很想现在就站起来,马上离开这里。

        “听说他们的订婚了请了好多人,有乐队表演,艺术家帮忙布置场地,还有什么海盗船、沙漠寻宝主题。”

        她们还在闲聊时,scott正好风度翩翩地端着杯酒走过来,笑容满面,“riddle,你给我的demo我和qing都听过了,我们一致表示很不错,到时候你在婚礼上打鼓的效果绝对很棒。”

        “是吗?那就好,”洛迷津仍然盯着水杯,不冷不热地回答。

        scott貌似毫不在意,拎上一瓶新的葡萄酒,飞快地逃之夭夭。

        卫夏霜从震惊中醒过神,继续和洛迷津聊天。

        “原来清杳的订婚礼上的乐队鼓手就是你啊,我跟你说哦,清杳这个人特别挑剔的,对什么都要求做到最好,跟她合作电影之类的真的又痛苦又舒畅。”

        洛迷津有点惊讶,她很少听见别人对容清杳的评价,这种新奇的体验给到她弥补某种缺失和空白的渠道。

        于是,她尽力甩掉那种无力感,打起精神说道:“我没有觉得她挑剔,你跟她合作过电影吗?她在片场什么样啊?”

        “我们也不能算合作过吧,只是她电影的主题曲我有操刀过。”卫夏霜边回忆边说道,“你别看她平日里待人接物都很温和,工作起来简直就是暴君,在片场的时候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十足的完美主义者。”

        “不过有一次特别危险,我也是那次才知道学霸容清杳竟然是路痴的。”

        “特别危险?”

        “那个时候她刚拍完一部戏,立马开始拍下一部,之前的电影没播出,她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有次拍完雪景戏,恰好出现了极光,她一个人跑去看了一晚上,差点被冻死。事后问她怎么不回来,她说她认错路了。”

        “她为什么要去看……极光?”洛迷津猛地抬起头,质问道。

        她之前就教会容清杳用星星和指南针分辨方向,虽然容清杳辨认得不算特别好,但肯定也不至于迷路了。

        “我记得不太清了,好像是要和什么过去告别。我猜是受过什么伤,通过这种方法愈合伤口,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和卫夏霜的对话,给洛迷津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里五光十色溢彩非凡,是她错过了毫无参与性的独属于容清杳的人生轨迹。

        她的记忆力和想象力都很好,光是听这些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能想象出那个阶段的容清杳是什么样的。

        “算了,我们别说他们了。来聊聊你和音乐吧,比如我随便起个调,你……”卫夏霜递了根筷子给洛迷津,“你敲这个桌子给我听听。”

        洛迷津接过银筷子当作鼓棒,随意地转了两下,仿佛一道银色的光在指间流连飞泻。

        “你是和哪位大师学的打架子鼓啊?”

        洛迷津摇摇头,“在少年宫报的名,学了两年。”

        “之后呢?”

        “之后就随便自己打打鼓,偶尔练习一下,”洛迷津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周末和容清杳回到废弃酒吧,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打鼓的场景。

        那时候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或许她生命长河的维度太窄太短,有意义的片段全都和容清杳有关。

        “别的乐器你会吗?钢琴、小提琴、吉他之类的。”

        “学过一点,只学过一点。”

        在确证自闭症后,妈妈和爸爸一开始觉得她还有救,于是让她学轮滑、学高尔夫、学赛马、学钢琴、学大提琴,想用运动和音乐以及各种高雅艺术来拯救她这颗濒临堕落的心。

        直到彻底失败,所有人的心血都被熬干。

        “你想不想上台表演?我是说独立编词编曲出摇滚专辑或者单曲之类的。”

        “我?我不行的。”

        洛迷津一想到会有更多的人来看她的表演,认识她,她的神情立刻变得古怪而苍白,光洁的额角微微沁出薄薄的细汗。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卫夏霜诧异地看着洛迷津起身,姿态机械地离开宴会厅,让人摸不着头脑。

        洛迷津站在镜子前,打开冷水龙头,手捧着冰水不断把脸浸在里面,直到鬓角的头发打湿。

        不想回忆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机场、人群,喧闹的欢呼声将她的声音掩盖,那个纤薄高挑的身影穿过安检口,融入白日明媚的光里,一刻也没有回头。

        宴会厅里,scott东张西望,生怕洛迷津是去抄家伙准备过来暴打自己。

        “我真是搞不懂qing有钱有颜,怎么在感情上这么被动。”

        “当你不害怕失去的时候,就能随便玩转了。”白锦徊故意在容清杳身边喋喋不休,“要我说一份过期的感情,能有多值得?洛迷津要是能被卫夏霜勾引走,不就证明更不值得了吗?”

        “我算算,我们联姻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公司股价翻了五倍,qing你的身价暴涨,从经济利益来说你赢麻了,感情上值不值得我就不知道了。”

        容清杳显然没有听进去这两个人的话,只是沉默看着重新回来的洛迷津,径直起身走了过去。

        卫夏霜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小洛,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一个独立音乐人,玩玩摇滚。”

        洛迷津攥紧袖口,维持着平静的状态,只是唇瓣没有血色,显得人格外苍白。

        “清杳,你过来了啊,你真是会寻宝,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又幽默又有趣,而且音乐天赋很不错哦。”卫夏霜以一种你挖到宝了的眼神看着容清杳。

        在白锦徊看来,这不亚于表示“你的人很好,现在是我的了”,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不得把已经快疯了的容清杳逼得更疯。

        “嗯,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容清杳重点强调“我的”。

        “清杳,之前我给你推荐的好几个少男少女你都不喜欢,这次我又搜罗了新的来。他们个个都超粉你的,一听说能和圈里人搭上线,好几个都来悄悄问我,能不能见到你一面。”

        容清杳就是太过古板正经,一副出家修道、没有凡尘俗世欲望的出尘模样,让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都望而却步。

        久而久之,圈里传她性冷淡的谣言愈演愈烈,前段时间还有容清杳这才是真的两眼空空的热搜。

        热搜里面配的视频是,容清杳在公司年会上独坐高台,意兴阑珊看着舞台上演出的俊男美女,那眼神完全跟看花草石头没什么区别。

        还有人特地把舞台上的表演换成骷髅架子跳舞,顺便评论说:你们不懂,要上点露骨的才行。

        容清杳对那些毫无兴趣,面色阴郁地看向洛迷津,“我们该回去了,要准时上床睡觉。”

        “这么早啊,”显然卫夏霜很有风度也很耐心,并不勉强留人,只是妩媚贴心地笑着说,“那我们的事就说定了哦?”

        “说定了什么事?”容清杳眼睫微垂,似笑非笑地发问。

        卫夏霜瞟了一眼容清杳,声线娇软,“是我和小洛之间的小秘密,清杳你就不要多问了嘛。”

        洛迷津微微一笑,还是婉拒道:“不了,夏霜,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恐怕无法胜任的。”

        “这也太可惜了,”卫夏霜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着洛迷津,“我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还是可以约你出来玩吧?”

        临走前,卫夏霜又对洛迷津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表示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容清杳立刻拽着洛迷津走得更快,坐上车后声音沉冷地发问:

        “你今天和卫夏霜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吗?”

        不能让容清杳知道自己都打听了什么,洛迷津笑了笑,“还好。”

        这样的笑容落在容清杳眼里,演变成了洛迷津很满意卫夏霜,和对方聊得十分投机。

        “卫夏霜在圈里是个有名的玩咖,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太近。”

        “嗯,我知道,我长大了有分辨能力的,她不是个坏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容清杳握紧方向盘,声线冷得能把人冻死。

        洛迷津转过头望着容清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怒气。

        “就感觉啊,我又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她要使坏又能使到哪里去?”

        快被洛迷津的天真单纯给气死,容清杳失控地冷笑起来,车速也比来之前快了不少。

        回家后,容清杳一言不发直接上楼回房休息,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了持续长达一天的冷战。

        第二天下午,容清杳也没有主动和洛迷津说话,破天荒地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着闷气。

        大门的门铃响了半天,都没有人去开门,洛迷津只好从二楼下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时提着一大袋零食和酒的白锦徊,她看见洛迷津也不废话,直白地问:

        “小洛洛,清杳人呢?”

        洛迷津本想回答不知道,但刚才她在二楼阳台有看见容清杳在花园里,于是怎么也做不到违心撒谎。

        “她好像在花园里,你可以过去找她。”

        白锦徊点点头道谢,正准备亲自过去,忽然转念一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故作矫揉造作。

        “哎哟,过来的路上太累了,我得好好歇一歇,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拿给她吧,再告诉她一声我过来了。晚点我休息会儿再去花园找你们。”

        “要不还是你自己去拿给……”洛迷津接过白锦徊递来的一堆白色药瓶,上面写的是主治偏头痛的药,还有一堆她看不懂的成分和专有名词。

        “请问这些药都是她要服用的吗?”

        “嗯,是啊,她总头疼嘛,遵循医嘱按时服药,一般都没什么大问题。”

        洛迷津皱眉,一双清稚的眼睛布满深深的疑虑,“一般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需要吃这么多药?”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白锦徊直接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我又不是医生,你问这么多我也不懂啊。”

        洛迷津等了一会儿,实在拗不过白锦徊,只好拿上药瓶,到花园里去找容清杳。

        花园里的一角,能看见雕有山水花鸟的灰岩影壁,洛迷津穿过花火般绚烂的碎石步汀,看见许多只有在晚上才开的花。

        昙花、葫芦、月见草、海洲常山,有种无声无息的盛大明媚。

        她在蓝雪花和牵牛花丛中找到容清杳。

        容清杳穿着超短裤和黑色吊带,正弯腰修剪花枝,形容慵懒苍白却风情万种。

        薄纱般的阳光下,女人的肌肤白皙透亮,在黑色衣物的映衬下,如白玉泼墨。

        白嫩的肌肤让人很容易发现她肘侧的淤青。

        听见衣物拂过花丛的动静,容清杳直起身,在看见来人是洛迷津时,心脏快跳了一拍。

        “洛迷津,你有事找我?”

        “你的朋友白锦徊,”洛迷津想了想应该是这个名字,“要我把这些药瓶给你,她正坐在沙发上,晚点会来找你。”

        “嗯,谢谢你,“容清杳接过药瓶,神情异常冷淡,再配上略微苍白的脸色竟显得有几分病态。

        自从那天从scott举行的宴会上回来,她们在车上不欢而散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古怪,冷淡但事事有回应。

        专属于她们两个的冷战特点。

        洛迷津看见容清杳接过药瓶后,立刻把药放好,一点不想多谈的样子。

        “那个,你怎么会需要长期吃药?”

        在她印象里,容清杳整个大学都过得规律而辛苦,所以常常运动保持充沛的精力和健康。

        以前容清杳的身体很好的,比较像病秧子的应该是自己。

        但这些天,她经常在家里看见各种药,也发现容清杳常常面色发白,神情痛苦。

        “没什么大事,就有时候会头疼,吃药缓解。”

        “那你有看过医生吗?”

        “嗯,有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同时语塞,不知道还能聊些什么,明明以前能够无话不谈,现在连说一句心里话都难于登天。

        洛迷津绞缠着手,深呼吸了好几次,目光游移到天空各处。

        天空很蓝,下午的日光减弱了很多,阳台上映着日落的八角窗很漂亮,像一副随时变换色彩的瑰丽油画。

        “为什么有时候会头疼,你生病还是受伤了?”洛迷津直觉这里面有很大问题,便一直追问。

        容清杳并不想多作纠缠,于是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继续下棋了?我以为你会一直下棋,把所有比赛都赢过一遍,然后再赢一遍又一遍。”

        一提到下棋这两个字,洛迷津原本明亮的双眼,渐渐回避视线,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后来觉得下棋不好玩,就没有再下了,真的很没意思,我不喜欢了。”

        “你说的真话?”容清杳不相信这样的说辞,洛迷津的生命里围棋几乎一直陪伴着她,怎么可能说不下就不下了。

        洛迷津不知道该怎么撒谎,眉心也越皱越紧,就是开不了口。

        容清杳也不解围,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等待她的答案,颇有一种不得到实话不罢休的气势。

        直到有一只青色花纹的小蝴蝶从洛迷津眼前飞过。

        “你怎么养这么多蝴蝶?”

        “因为习惯了,“容清杳漫不经心地回答,让人摸不准究竟在暗指什么,“每年养一些,然后再把它们放回大自然。”

        洛迷津沉默了,想起她们曾经花掉一半积蓄,就为了坐飞机去热带雨林,将化茧成蝶的蓝摩尔福蝶放回热带雨林。

        日光、雨水、星子、雪野,贫困但自由,

        女人把洛迷津从“看不见未来是因为看见了未来”的境地里彻底拯救而出。

        “今天要拿出放归的两只蝴蝶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它们。”

        洛迷津感觉这一瞬间,她们好像回到了曾经一无所有的大学时代。

        但梦总会碎的。

        “那我们分头在花园里找找吧。”洛迷津垂下眼,眼里的恍惚还未散尽。

        “嗯,“容清杳把手机里两只蝴蝶的照片拿给洛迷津再次确认了一遍。

        洛迷津随意选了个方向,一边寻找蝴蝶,一边想要拿手机查一查容清杳那些药的具体作用。

        她记得自己依稀在妹妹洛知问的用药里,看过几项熟悉的成分,都是用来化脑内淤血之类的处方用药。

        不严重是不会随意使用的。

        还有那次白锦徊开车送她回家,车上也洒落过药瓶,白锦徊说是自己的,现在看来那些药应该也属于容清杳。

        “找到了。”

        “找到了。”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看见了站在一米远处的对方。

        那两只小蝴蝶正躲在一株高大的南天竹下,那儿花草密集繁茂。

        “它们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它们好像在交配。”

        洛迷津话音刚落,转头几乎撞上同样蹲下身子的容清杳。

        两人的呼吸离得极近,容清杳一边肩上的吊带不知何时滑落,诱人的柔软曲线若隐若现,倒比这花丛还要香艳几分。

        她的唇饱满嫣红,认真看你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索吻感,媚骨天成,欲说还休。

        “你们躲到这里做什么?”就在这时,白锦徊拿着洛迷津放在客厅的手机也走了过来。

        “看蝴蝶交配。”洛迷津诚实地回答道。

        “小洛洛啊,卫夏霜发消息给你,连发了好多条,要约你出去呢。没想到你们两个关系发展得这么迅速,看来你们两个很投缘哦。”

        白锦徊故意添油加醋,她既想这两个人重归于好,也想她们一刀两断,就是不要再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

        这不是瞎胡闹嘛,容清杳以前为此付出了七年,甚至是健康和前途的代价,就不该再继续投入沉没成本。

        这两人之间原本缓和许多的气氛,顿时凝固至冰点,白锦徊搅合完这一圈浑水,立刻识趣地迅速离开,任由气氛在尴尬和暧昧中无限生发攀缘。

        “怎么这么开心?昨天你还拒绝了卫夏霜,今天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容清杳语气冷清地说道。

        洛迷津却答非所问,“我想起来了,那些药是给脑内有淤血症状的人用的,你究竟为什么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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