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现在时】转折
“容小姐, 请问是需要上床的那种帮助吗?”洛迷津麻木地重复了这句问题,她以为自己会因此感到羞赧、难为情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但她没有, 有的只是疲倦和麻木,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她早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阳光开朗单纯的少女。
又或许是她早就已经自暴自弃,那些所谓的“课程”也根深蒂固地影响了她, 令她相信自己是不对的, 是罪恶的,是必须改变的。
见识过了世界这个多面体的其他景色, 她终究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虚伪模样。
可能换做七年前的她, 会更为真诚、直白地对容清杳说“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我很痛苦, 你明白吗?”
或是没出息地哭着求容清杳不要和别人结婚, 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但七年后的洛迷津做不到了。
她长大了,学会不让眼泪掉下来。
或许她该更大方一点,毕竟容清杳曾承诺的给她一段美好且永不结束的恋情、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快乐, 这些都实现了。
那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几个月。
她无比笃定, 那种快乐, 以前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
这就是亲手结束“永不结束的恋情”的惩罚。
桌上的水果酸奶里,没有小番茄。洛迷津就这样望着容清杳,清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令人奇怪的是, 听见这个问题的容清杳显而易见地皱紧了眉心, 眼眸中好似闪过痛苦而挣扎的神色。
洛迷津读不懂她的情绪, 也不敢去读懂, 已经没有勇气去揣测别人未婚妻的想法了。
那样只会显得她更像个阴暗角落里的小丑。
终于, 她听见了容清杳的回答,女人的声线一如往昔那般冷静从容。
“我一般不会逼别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容清杳强调了“一般”这两个字,眸色加深,“我只是想提供适当的帮助,你可以放松一点。”
“所以,现在还只是‘一般’状态吗?”洛迷津垂眸喃喃说道。
容清杳轻描淡写,“暂时还是。”
洛迷津的视线从桌上的水果酸奶,转移到屋外。
黑沉沉的天空没有几颗星星,玻璃花房里的蝴蝶翩然飞舞着,像在提醒她那些值得隽永和应该得到惩罚的时刻。
她记得自己亲口提出分手的那一晚,相信容清杳也不会忘记,因为她们的记忆都是那般深刻,连一丝一毫的细节也历历在目。
全程只有“分手吧”这三个字,连多余的解释都吝啬,却足够将曾经的誓言踩踏粉碎,承诺的美好都被变成了怨毒的过期笑话。
连那样的誓言都会被违背,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每个人处于那样的境地,无论拥有多么坚定的信仰,都会被毫无犹豫地摧毁。
容清杳也不例外。
但洛迷津知道自己没什么可以辩驳的,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的,怨不得别人。
“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帮助,”她一字一顿,短短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全部精力,“毕竟我亏欠你许多,我的良心过意不去。对,我的良心。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也是有良知的。”
说着说着,洛迷津笑了起来。
容清杳的脸色毫无预兆地阴沉下去,她并不想提起被分手的那段往事,就像她本能逃避想起生日时妈妈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
几乎每晚睡不着时,她的记忆就会飘回这两个让她最痛苦的瞬间,无论漠然回避,还是冷静分析,都没有作用。
只有积年的困惑与迷茫在心里如孤魂野鬼般游荡。
每一次她都全副武装想要面对命运再次降下的坎坷磨难,可为什么让她丢盔卸甲的都是最在意的人。
她应该怨恨洛迷津的,可以报复可以冷漠可以无视,但恨洛迷津是比爱洛迷津还要痛苦的事情。
她很无能,所以做不到。
女人矜冷面容上含着优雅的笑,像极了谈判桌上的赢家,可她知道如果把她们的感情比作对弈,无论落子与否,她都是输家。
何况,无论输赢都回不到过去。
所以,她不在意输赢。
“欠我的,你可以慢慢还。”欠得越多越好。
洛迷津抬眸固执地说:
“你不用管我,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心脏给知问,这也是我欠她的。”
“用你的命换你妹妹的命,你觉得知问醒过来之后,会开心吗?”
容清杳指尖有一瞬用力到青白,又很快松懈下来,拿出一种公事公办谈判的镇定口吻。
“你欠下的债太多了,一死了之会不会太简单?”
“我认为,接受我的帮助,是现阶段对你最有利的方式,不仅是对你,更是对知问来说。意气用事或是由着性子来,都不是明智的做法。”
“退一万步来说,我问过医生了,知问的情况需要最好的医疗设备,否则拖下去的话,她醒过来的概率只会越来越渺茫。你很在意她,就连我这个毫无关系的人都无法置若罔闻。”
“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女人微掀羽睫,轻勾的红唇饱满诱人,“可以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
洛迷津僵硬地笑笑,“事到如今,我想我应该什么都做不了,只可能令你失望。”
“不会的,”容清杳偏过头,也凝望着玻璃花房里破茧的蝴蝶,声若梦呓,“失望与否,由我判定,你只需要做就好了。”
洛迷津有几秒的恍惚,眼角却是红的,便敏锐地垂下头,企图让头发遮住。
视线恍惚中,她甚至以为刚才说“不会的”的女人,是过去的容清杳。
那个穿着普通衣服的清杳学姐,那个说永远陪着她的学姐,只对她展露真实的情绪,让她有机会弥补犯下的过错。
而不是现在这位镇静优雅,好像已经完全放下过去的美丽女人。
那些曾经都变成了一戳即破的气泡,没有回音的空境,除了无济于事之外再无任何可回望的。
最可笑的是,造成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她连哭都没有资格。
“我还是不知道能提供什么,才配得上你的这份好意和慷慨,”沉默良久,洛迷津还是回到了原地。
“可以先和我住在一起,就住在这里,在我身边,我要保证你不会做傻事。”
女人语出惊人,洛迷津猛地抬头,看见容清杳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散漫沉静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要求。
“可是……”洛迷津艰难地闭上眼,思绪混乱。
“我和医生熟识,你在我这里会更方便照顾你妹妹,和医生交流知问的病情。”容清杳收敛情绪的速度很快,已经能摒除私人情绪,游刃有余地劝解洛迷津。
虽然不知道下一次失控会在何时来临。
“那你呢?”洛迷津思绪混乱,只能遵循下意识而提问。
容清杳矜雅淡然地靠着沙发,眼眸微阖,清冽声线有种微妙的变化,“我当然有自己的事做,很多时候会留在国内,偶尔过来时,当然会和你住在一起,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洛迷津低下头,蓬蓬的银发掩住眉眼,却盛满灯光的清辉。
听出容清杳话里似有若无的讥讽,她的呼吸无端端急促了不少,心口仍旧麻木得没有一丝情绪,眼圈却漫上滚烫的酸涩。
“你可以多考虑几天,”女人慵懒地整理着贝母袖扣,漫不经心地笑,“我很有耐心。”
无人看见她的眸光慢慢变得晦暗不明,显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偏执。
以退为进也是她惯常使用的手段,虽然老套,但管用就好。
不管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付出真心,她都要得到想要的一切。
留下这句话后,容清杳轻巧起身,独自上楼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并告知洛迷津随便她留宿或是回去,客房的一切东西都是准备妥当的。
女人上楼后便没有再回来,仿佛真的将选择的权力尽数交给了洛迷津。
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洛迷津神思迟滞,脸色苍白,她不明白容清杳在想什么,好似女人只想做一个对抛弃自己的前任,都仁至义尽的好人。
大度宽容、充满爱心,并且别无所求。
这让她感到某种无法排解的压抑,洛迷津宁愿容清杳对自己冷眼旁观,或是更加冰冷。
而不是这般友善正直,无动于衷。
不,她不该这样想,不该再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妄想这个人会用她的愧疚过错来持续惩罚她。
痛苦和残忍也远比无动于衷要好得多,那样她至少还会有几分觉得容清杳在乎自己。
及时止住了自己的痴心想法,洛迷津再次提醒自己容清杳已经订婚了,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
就算容清杳没有订婚,她们能再在一起的可能也微乎其微了。
七年时间足够改变一切,足够摧毁一切美好的可能。
洛迷津攥紧手,告诉自己早已死去的心,不要死灰复燃了。
她已经耽误过容清杳一次,怎么能再那么自私。
无论容清杳究竟想做什么,女人的生活都已经步入了新的阶段,身旁有了更相配的人,有那么多优秀健康美好的人围绕女人身边,再和洛迷津这种无聊人员扯上关系实非明智之举。
何况,洛迷津记得重逢时容清杳说过的话“毕竟我都快忘记了”,还有女人面对自己露出近乎冷漠陌生的笑容。
七年前在那座封闭的高塔上,她就已经看过容清杳寄来的明信片,在她说出分手后,所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是她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冰冷现实。
说出分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后果,容清杳是她见过最聪明、最懂得审时度势、野心勃勃的人。
是洛迷津“出卖”了她们的爱情,让容清杳的付出都化为灰烬,好梦清醒。
容清杳自然会对她没有感情了,连一丝留恋也无。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洛迷津本来想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睡一晚上,但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女人的气息,让她眷恋又心痛。
就在这时,别墅的密码门滴滴两声,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在看见洛迷津的时候,惊讶地叫了一声。
白锦徊瞪大双眼,“哎哟,我的天,你……你好,我先上去,有点事情。”
最后还是白锦徊下楼的时候,表示要开车送洛迷津回去,洛迷津本想拒绝,但白锦徊立刻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洛小姐,我是容总的……助理,对,就是助理。她吩咐给我的工作我必须好好完成,否则会被扣工资或者辞退的。”白锦徊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见洛迷津不再拒绝的样子,白锦徊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了个勾,容清杳都再三嘱咐她必须安全送洛迷津回家,作为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她当然要言出必行。
而且除了好友嘱托外,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和小九九,想要探一探洛迷津的情况。
探一探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算不算得上良配,值不值得容清杳等她那么久,而且还想继续等下去,几乎可以算是非洛迷津不可。
坐在兰博基尼驾驶座的白锦徊,提醒了洛迷津好几次系好安全带,见对方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出声问道:
“洛小姐,要不你今天就在容总这儿住一晚?她工作一直都很忙,过四个小时后还要去开一个粉丝见面会,过几天还有一个商业酒会,应该没时间和你说几句话的。”
洛迷津这才缓缓转过头来,问道:“过四个小时?她晚上不睡觉了吗?”
察觉到自己说漏嘴,白锦徊连忙正襟危坐,清清嗓子道:
“也不是,只是偶尔,偶尔不睡觉而已,没有太多。你也知道她之前拍戏一炮而红后,片约不断,但她本人又志不在此,所以现在必须两头忙,自然休息时间会很少。”
“志不在此?”
“嗯,我也不知道容总为什么会同意进娱乐圈,她学历这么高,家境……家境不说也罢,乱糟糟的一摊子事。不过很多导演都夸容总特别能入戏,尤其是演起那种遗憾满满、心有不甘的角色来。”
“她拍过几部电影啊?”
“我想想,”停下来等一个红灯,白锦徊抬头望天,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有六七部,你一部没看过吗?”
洛迷津摇摇头,轻轻地回答:“没有看过。”
事实上,在来l城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手机,更别说上网或是去电影院看电影。
白锦徊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话一样惊讶,她都快怀疑洛迷津是山顶洞人了。
这几年容清杳红透半边天,虽说很少上综艺节目,但电影太火,粉丝又多,周边、签名、生日会这些全都弄得声势浩大。
洛迷津竟然完全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不看,特意避开吗?”白锦徊眼睛微眯,妆似不经意地问。
洛迷津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她过了一两年完全封闭的日子,就算想看也没有办法看。
到了现在,的确是有回避看见容清杳的嫌疑。
“我……勉强算是吧。”
白锦徊在心里为容清杳感到一丝不值得,于是懒洋洋地说:
“嗯,车上好像有影方送的几张纪念版的实体光碟,我一会儿找找,拿给你几张,可以回去的时候看看。”
迟疑了片刻,洛迷津还是说了声好。
“洛小姐,你以前从不追星的吗?都过得什么生活啊?”白锦徊边开车边友好地笑,“你别紧张,我就是开车无聊,随便和你聊聊。”
“我的生活?”洛迷津顺着白锦徊的话开始回忆。
得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无声的高塔,与世隔绝的上课声是过去几年的背景,再往前一点是未能完成的大学时代,之后的青春期和童年虽然谈不上空白,却也是灰色的。
她活了二十几年,能够回忆珍藏的东西少得可怜,甚至连值得珍惜的人也很少。
唯一彩色的记忆也变成痛与快乐并存的苦涩。
发现洛迷津神情恍惚,白锦徊觉得自己好像问到了什么难言之隐,连忙打开车载音响,询问洛迷津想听什么歌。
“这里好多都是动漫歌,还有摇滚乐队eve的专辑,有时候容总会听,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洛迷津一下怔忪不已,在同居的几个月里,容清杳也爱上了看动漫和听eve的摇滚歌。
这样的爱好习惯竟然保留了这么久,或许这是她在容清杳身上发现的唯一与过去有联系的地方了。
“我喜欢听,很喜欢听,”她闭上眼,眼眶酸涩到了极点。
“那你们的爱好还挺一致,”白锦徊有心无心地说了这句话,还悄悄瞄了瞄洛迷津的神情,“也算是挺有缘份。”
“是啊。”洛迷津笑得自然,能看见唇角的笑涡。
白锦徊观察了一路,也没看出什么来,越发好奇这两人过去的故事。
究竟是谁更对不起谁一点?
夜晚l城的市中心堵得不行,车辆走走停停,一个急刹之下,副驾驶的储物盒突然掉出来几个瓶瓶罐罐。
洛迷津正要伸手去捡,就被白锦徊抢先一步。
见洛迷津面带不解,白锦徊想起容清杳的嘱咐,连忙找了个借口解释:
“这是我的维生素和保健药品,像我们这样的打工人嘛,亚健康状态很平常。”
洛迷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咖啡厅里的同事基本都有点这这那那的小毛病,吃药也成了家常便饭。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为什么不直接住在容总家呢?”白锦徊看着越来越堵的道路,双手搁在方向盘上,“真的很方便,离医院还近。”
无法说出真实的原因,洛迷津强颜欢笑地扯了个借口,“我不想太麻烦她。”
“但她不怕麻烦,”白锦徊咳咳两声,想要帮容清杳说话,“我也觉得你该住在那儿,比如现在堵车就挺累的,你说是不是?”
洛迷津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洛小姐现在有没有要好的朋友,像清……容总都要订婚了。”白锦徊继续试探。
洛迷津面无表情,“我的朋友很少的。”
“为什么呢,是不想恋爱吗?”
洛迷津惊讶于白锦徊的直接,于是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古怪地沉默。
白锦徊耸耸肩,心里觉得容清杳真够可以的,痴情痴到这个份上,奈何别人一点都不买账。
四十分钟后,白锦徊终于把洛迷津送回了家,连忙连上蓝牙耳机给容清杳打去电话。
“清杳,我已经把你的初恋安全送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容清杳戴着银边眼镜,桌上的文件依旧停在第一页,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面带倦色。
“你今天按时吃药没有?医生说过你今年要去复查的,我帮你预约了下周的时间。”
“我一会儿吃。”
“那个,”白锦徊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自作主张说的话告诉了容清杳,“我刚才劝了你初恋直接住下来。”
女人游移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她怎么说?”
“委婉拒绝了,表示怕麻烦到你。”
容清杳冷冷一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像一下从温暖的室内瞬移到了荒芜的雪地。
想到洛迷津对兰明雨的拒绝,她心绪起伏,但洛迷津对她有着同样的拒绝和封闭。
不,甚至对她的抗拒比对兰明雨的更甚……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席卷全身,很多时候这种无力感又会转化成浓浓的怨恨。
怨恨洛迷津轻易说了分手,怨恨洛迷津消失得无影无踪,怨恨洛迷津又这样轻易地出现在她面前。
可她不恨自己还爱着洛迷津,想恨也恨不起来。
毕竟是自己爱着的人,又能够怪她什么?
只是疼痛并没有随时间变好一点。
其实,在洛迷津问出需不需要上床的问题时,她有过回答需要的冲动,既然洛迷津和兰明雨没有关系,那她为什么不能?
银边镜片后的眸光流转,跳荡着潮热阴郁的光,容清杳忽然发现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循规蹈矩,甚至可以抛下那些过高的自尊心。
如果一直只站在高高的窗台,用望远镜观察她在月球种的玫瑰,能看多久?
能保证玫瑰不被别人摘走吗?
“锦徊,再多派几个人看着洛迷津,”容清杳花瓣似的唇勾出淡淡的弧度,眼角的泪痣配上女人苍白孱弱的面容,显得病态极了。
“你都派了十个人了,还不够吗?”
“不够,”容清杳叹息一声,“我害怕她做傻事。”
挂掉电话,容清杳细长的手指轻敲桌案,又给scott打去了语音通话,细细聊了近一个小时。
“你这是拿我的名誉开玩笑,人家会怎么看我?我虽然是gay,但很有原则的好不。”
“你之前看中的古董汽车,我从锦徊手上重新买下来了,可以送给你。”
“我的天,你动作这么快,是谋算多久了?”scott总觉得容清杳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他不寒而栗。
怪不得白锦徊一直跟他说容清杳是那种誓不罢休的偏执性格,他以前没看出来,原来是被女人清冷寡欲的外表给骗了。
“不久。”
“我才不信,你好可怕,你那些排着队的追求者,要是知道你这么疯,怕是都不敢再迷恋你。”
容清杳扶了扶眼镜,“挺好。”
scott:“……”
疯了疯了。
洛迷津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阁楼,潦草地泡了个澡,双目无神地回到床上躺下。
期间有接到兰明雨嘘寒问暖的电话,她思前想后还是提出了辞职的想法。
电话里的兰明雨沉默许久,故作笑容地说:
“不能当作我没表白过吗?”
“明雨,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想这样可能对你比较好,你应该去认识新的人,不要困在原地。”
兰明雨下意识就想反驳,但直觉多说无益,只淡淡笑道:“好,听你的,这个周末总有空出来喝杯咖啡,吃个小蛋糕吧?”
“嗯,当然是有的,我们还是朋友。”
“好,这周六我来找你。”
辞掉咖啡厅的工作后,洛迷津这几天除了去医院探望妹妹,就是在寻找新的工作,但她的处境已经不能用碰壁来简单描述了。
没有大学文凭,又是亚裔面孔,与人交流还会出现问题,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
因为要经常照顾妹妹,她不能找时间过长的工作,只好先催促乐队增加在酒吧的演出频率。
于是这周六和兰明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显得十分心不在焉,惹得兰明雨频频侧目。
在用餐结束后,因为担心洛迷津,兰明雨坚持要送洛迷津回家,两人便沿着有些喧闹的街道,慢慢往洛迷津那个小阁楼走。
路上洛迷津为了表示感谢,还买了香草味道的甜筒冰淇淋分给兰明雨。
殊不知,这两人在街道上散步谈话的身影全都被坐在宾利车上的女人尽收眼底。
容清杳刚参加完一个商业酒会,因为庆功的缘故,喝了不少酒,素白明净的脸庞洇染着令人心醉的绯红。
见容清杳神情凝重沉晦,言思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小心地问道:
“容总,我们还要去和洛小姐见面吗?要不先打给电话给她?”
容清杳长长的羽睫垂下,眼底缀着几许薄雾,她盯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心里好似聚起一池池的幽深春水,亟待沸腾。
等了一会儿,容清杳也没任何指示,言思又建议道:
“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早点回去休息会更好,洛小姐这边我帮你盯着,她和兰小姐肯定没什么事的。”
容清杳的侧脸藏在冷然的阴影中,月光如薄纱般笼罩着她,凄清幽冷。
看见洛迷津和兰明雨相谈甚欢的场景,容清杳摘下眼镜又重新戴上,心里的焦躁无法压抑。
她的确说过自己一般不会逼迫洛迷津,但现在显然超过了她所界定的“一般”情况。
几位保镖在她的示意下,缓缓朝那两人走去。
“请问洛小姐吗?”
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拦在了兰明雨和洛迷津身前,彬彬有礼地问好。
“是我,你有事情吗?”
“我们容总请您到她的车上详谈,有要紧的事情。”
“麻烦转告她,我不想过去和她住在一起,”洛迷津回答道。
一旁的兰明雨顿时震惊了,“洛洛,你说什么,容清杳要你过去和她一起住?”
“嗯。”
得到肯定答案,兰明雨出离愤怒了,“我没记错的话,容清杳已经要订婚了,就算她取消订婚,只要洛洛不想跟她一起,她就无权这样要求。”
兰明雨认为容清杳这就是想脚踏两条船,一边舍不下联姻带来的利益,一边又想追回洛迷津。
想搞个两全其美,想美事呢,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保镖像个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不回答不否认,只执行命令。
“洛小姐,容总就在车里等着和你谈一谈,恳请您赏光?”
这几个保镖有种洛迷津不过去就不罢休的姿态,洛迷津无奈地对兰明雨说道:
“明雨,你先回家休息,我去和她谈一谈。”
“别去了,她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没关系,这离我家很近,谈完我就会直接回去。”
兰明雨还想再劝,然而洛迷津已经跟着这几位保镖往那辆车身流畅优美的宾利走去。
车后门打开,洛迷津弯腰进入,看见乌发高挽面容清冷的女人,正兴致缺缺地把玩着什么。
“容小姐,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银丝镜片微微泛光,斜倚在真皮后座的女人身段曼妙妖娆。
被这件贴身的深红色真丝吊带裙衬得凹凸有致,雪色肌肤因为酒精的缘故,泛着诱人的樱色。
洛迷津想,这可能就是容清杳的性格,不容许自己的目标出现丝毫的差错,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想做的也必须完成。
从s大的普通学生,到国外读研,进入娱乐圈做到最好,在商场上也一样所向披靡。
无论是学习、工作、生活,每一样都力求百分百的完美。
因此,容清杳的确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穷学生,走到今天功成名就的地步。
而她,洛迷津,是这份完美上的唯一缺失,把她也加载进去,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条,就能如愿地达到百分百。
女人就是完美主义的独裁者,需要所有人的衷心臣服。
可能这才是容清杳对她的惩罚吧,把她捆住、压制在最近的距离,一眼不眨地观看女人如今所得到的幸福。
“你的钥匙呢?”
洛迷津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来,哪里知道女人下一刻抢走了小小的黄铜钥匙,放在手心,上面还残留着洛迷津的体温。
女人生得一双桃花眼,内勾外翘,还染着妖冶妩媚的樱红,本该勾人心弦,此刻却凌厉淡然得很。
“没钥匙,你回不去。”
“还我。”洛迷津哪里想得到容清杳现在还会这么幼稚,“电子密码门,没钥匙也能进去。”
闻言,半醉的女人勾唇一笑,眼眸间流转着失控的水光,极为嚣张地把车门锁住了。
“现在呢?”
“你也喝酒了?”洛迷津脑中警铃作响,上次也是这样的状态,她和容清杳有了不该有的亲密接触。
今晚她也喝了一点果酒,虽然度数很低,但架不住她酒量差,对身体的控制力已经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不等她有所反应,女人就拽住了她演出服的领带,令她动弹不得。
酒吧里的演出服一向都是修身板正的制服,很好解开也很好被控制。
“你不是说想和我上床吗?”
女人纤薄脊背折出脆弱诱人的弧度,深红色长裙垂坠曳地,露出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
洛迷津大感冤枉,“我不是这个意思。”
香软湿润的唇已经贴了过来,一时间,升起了挡板的车后空间,满是纠缠的水声和女人压抑在嫣红唇齿间的细弱娇呼。
“容清杳,你要订婚了,”洛迷津不得不扶住女人纤纤一握的软腰,脑海中突然浮现当初哄着容清杳用这样的方式,全部吃下去的感觉。
每次都不过一点点,女人就会软了身子。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容清杳的声线娇气而喑哑,回答的内容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洛迷津此刻同样混乱,密闭的空间充斥着潮热,仿佛催促着人类放下应有的理智。
“我不明白……我们分手了,你要订婚了。”
听见分手两个字,容清杳更加难以控制情绪,她冷冷地跨坐过来,像是要重现此时洛迷津脑子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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