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日头快要落山，今天忙碌了这么久，往常这个点，苍染早该呼呼大睡，现在却在这里和小刺猬聊上了。
不过临睡之前，她还需要再吃些东西，不然晚上修炼时很容易饿。
苍染瞥见小刺猬的脏爪子，忽然问道：“你带来的那些野果子洗过了吗？”
小刺猬呆了一秒，吸了吸鼻子：“要洗吗？”
这山上的小妖怪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太讲卫生，有时候还茹毛饮血。
谁家大王像她这般每天都要自己开火做饭的啊。
苍染严肃道：“当然要洗，像你这种不讲卫生的小妖怪，到时候虫子会爬进你的肚子里，把你的肠子心肝一块块吃掉。”
小刺猬妖被她吓到了，白着一张小脸，捂起肚子，像是真害怕有虫子从那里钻出来。
小动物真的很好骗，她看起来真是个坏大王。
苍染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就算有虫子，大王会法术，也能给你妙手回春。”
“大王，什么是妙手回春啊？”
“……就是形容别人医术很强。”
“大王威武！”
苍染的脑袋划过一排黑线，不要搞盲目的个妖崇拜啊。
不过算了，她也早已经习惯了。
苍染去洞府内提了装野果的篮子，就带着小刺猬一起下了山。
这个时节的溪水有些冰凉，清洗过的樱桃红艳艳的，散发着一股熟透甜美的果香。
流水潺潺，深林幽谷，这么好的景色，配上她这么好的狐狸，要是没有那个该死的原书男主就好了。
苍染朝着小刺猬妖说道：“你最近找几只小妖，帮我盯着沧澜山脉的出入口附近，暗中找个名字叫叶泽的人族修士，打探一下他的动向。”
小刺猬妖不明白：“大王，人族修士在我们这里几个月都不会出现一只，只有离这百里外的洛枫城偶尔会出现一些人修，要不要我找妖去落枫城也打听一下？”
苍染仔细交代：“好，出入口那里还要留一只小妖，以防万一，不要惊动别人。”
“我会小心的，大王。”小刺猬妖对苍染的话一向很听从，好奇道：“大王，你找这个人修是要做什么，也要一起养着用来梳毛吗？”
养着梳毛？她恨不得把原书男主叶泽宰了，也好过这种天天等着定时炸弹的日子。
苍染轻呵一声：“他欠我钱了，我是债主，懂吗？”
小刺猬妖立刻同仇敌忾：“大王放心，敢欠大王债的人，活不过明天。”
苍染笑了起来，轻拍了下小刺猬妖的脑壳：“他有点厉害，不好对付，你找人盯着，有动静回来告诉我一声就行，别受伤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不可能每天等着坐以待毙的，只要叶泽出现，她有了防备也能提前准备一下。
小刺猬妖听了她的话，便照着吩咐去做了。
苍染坐在小溪边，试吃了小半筐子野果，酸溜溜的都扔了，留了一些她觉得很甜的，带回去给檀清玄吃。
回到洞府内，她才发现留给檀清玄的烤鸡竟然一点都没动过。
再去往床上一瞧，檀清玄换好了洁净素衣，闭目静静靠在冰凉玉枕上，她的肌肤冷若白瓷，乌发落了满肩，看起来很是柔弱。
苍染心底咯噔一声，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突然死掉了吧。
她连忙靠近，用鼻尖感受着檀清玄的呼吸。
幸好，还有气在，应该没死。
脸颊肌肤传来一阵极轻微摩挲的触感，她抬起眼睑，发现檀清玄竟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
檀清玄的眼睫浓密纤长，根根分明，鼻梁挺翘，红唇丰润，美得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没有任何瑕疵。
檀清玄早在苍染过来时就已经察觉，这小妖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是想轻薄于她。
若是小妖胆敢冒犯，她定不会让她如意。
她身体仍是虚弱，偏过侧脸，藏着袖子的手紧握成拳，眸间掩去几分冰冷：“何事？”
正对着檀清玄那双皎然如月的眼眸，苍染本来还挺紧张的。
当她发现檀清玄比她先移开目光，不由得翘起唇角，眼瞳里染上了温柔笑意。
原来清清还是有点怕她，真的好像一只刚被捡回家的小猫咪啊。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檀清玄，檀清玄有着秀美清晰的下颚线条，漂亮精致的肩颈，莹白肌肤似软玉一般泛着淡淡光泽，那抹动人的暖白一直滑到衣领深处。
看上去很好吃，只要她咬在檀清玄的纤细脖颈上，尖锐的兽齿刺破薄嫩的肌肤，就能喝到好喝的鲜血了。
不过她不能为了提升修为吃人，至少不能吃掉清清，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类。
苍染的心思千回百转，支着脑袋，歪头朝着檀清玄问道：“清清，我给你带了一些甜甜的野果子，你要不要吃？”
檀清玄自从幼年辟谷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些凡尘之物，于她而言，这些东西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檀清玄怔愣了一下，看向她，摇头拒绝道：“不必，我不吃。”
苍染有点担忧：“要吃一些，人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你是凡人，和我们妖不同，若是饿坏了，伤也好不了。”
她的伤是受天道降下的雷劫所伤，重新恢复需要很多灵气，和苍染说的需要吃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
檀清玄以为苍染能用灵气修补她的经脉，自然会能看出来她是人族修士。
可未曾想，狐妖竟然以为她是凡人之身，这样也好，如此狐妖便更难察觉到她的身份。
檀清玄见狐妖毛茸茸的大尾巴又要缠上来，松口允了她：“好。”
苍染见檀清玄同意，顺着杆子往上爬道：“你受伤了，不太方便，我来喂你吧。”
白皙纤长的手指捏着一枚红润樱桃，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将要坠落下去。
她的眼眸晶亮，瞧着似乎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有些过于热忱了。
檀清玄伸手去接樱桃，两人的指尖不经意间相触到一起。
檀清玄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抬眸看向苍染。
苍染赤着脸缩回指尖，去拿果篮：“那你先吃吧，我还有好多樱桃呢，我去给你拿。”
檀清玄垂眸应了一声，轻启红唇，含住了那颗漂亮的红樱桃，洁白贝齿咬了一口。
樱桃的水泽沾在檀清玄的唇上，唇瓣如嫣红的花瓣一般，有着淡淡的水光，看起来很诱人。
苍染不由得屏住呼吸，单手托腮看了一会儿，才笑着问道：“味道还可以吧？这里别的不多，什么野果都有。你爱不爱吃枇杷，我知道山上有五六棵很大的枇杷树，等你再好一点，我就让妖摘枇杷来给你吃好不好？”
樱桃的清甜味入口即化，是檀清玄之前从未尝过的滋味，不算难以入口。
只是她与狐妖终究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与谋。
檀清玄微微摇头，有几分疏离：“不必为我这般费心。”
苍染可不听她的，她好不容易捡到的大美人，怎么都不会把人放走的。
“那怎么能行，我既然救下你，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苍染说出这句话时，夕阳的余晖恰好洒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渡上了一层金光。
她看起来阳光又明媚，好似这是一种义不容辞的事情一般。
她如今相当于凡人之身，没有任何值得狐妖谋取之处，狐妖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本性温柔纯善。
檀清玄看着面前的狐妖，由衷说道：“多谢你了，苍染。”
檀清玄的音色如碎玉一般，有些矜贵，这般念出她的名字，仿佛带着一种古韵的吟咏。
苍染听得耳朵烫烫的，摆了摆手：“这没什么，应该的。”
她随即想到一些事情，关心问道：“清清，我捡到你时，发现你受了很重的伤，是家里遇到什么变故了吗？”
檀清玄早料到苍染会如此问，缓缓答道：“我在拜访故交的路上，遇到了凶兽，那凶兽伤了我众多护卫，将我衔了去，我醒来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里。”
“不知现在是何处，也幸好在此处遇到了你，护我周全，不然我可能早已殒命。”
苍染很是怜惜，放软了声音：“原来是这样，这里是妖界位于沧澜山脉的狐狐山，周围都是妖怪，不过你不用怕，你呆在我这里，就没妖能伤得了你。”
“你还有家人亲朋吗，亦或者是未婚夫婿，若是以后伤好了，我可以送你过去。”
檀清玄眼眸划过一抹低落，轻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与师尊那里学艺，与亲族联络不多，后来师尊闭关，便无人过问我的婚事，至今孤身无依。”
没有和别人订过婚约，这不就是老天奶冥冥之中特意送给她的娘子！
呜呜呜，狐狐一定会好好抓住机会的！
正当苍染兀自开心时，忽然听到檀清玄发出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她连忙扶着檀清玄，帮檀清玄盖上被子：“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再多想这些耗费心神，晚上我若是修炼好了，就再给你治疗一下。”
檀清玄阖上眼眸：“嗯。”
她确实有些劳神，需要更多时间来修补经脉，补充灵气 。
和寻常修士修炼盘腿入定不同，檀清玄本就是神尊转世，天生剑骨，修炼对她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只需心神合一便可。
别人顿悟天道，可能数千百年都不得开悟，而她很容易便窥得天地之间那玄之又玄的奥秘，可以说是修道圣体。
苍染忙了一天了，也想睡一会儿，她不想打地铺，就变成了小红狐狸，轻巧地跳到了床上。
她在被角边缘一点的位置，很乖巧地蹲在上面，两只狐狸爪子安分地揣在蓬松的绒毛里。
“清清，我也有点困了，能不能在你旁边睡？”
檀清玄垂眸看着她，像是在考量怎么拒绝她这种无理要求。
苍染就用琥珀色宝石般的眼瞳盯着她，一脸清纯无辜，三条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着，打在被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大尾巴轮流拍了好一会儿，檀清玄再不同意她就要睡着了。
终于听到檀清玄轻启红唇，淡淡地说：“只在此处，不可妄动。”
苍染顿时眼睛弯成月牙，两只狐狸爪子搭在檀清玄的纤细手臂上，毛茸茸的脑袋也贴了上去。
“嗯，我知道了，我不乱动。”
她好久没有和人一起睡了，抱着人类柔软有力的胳膊，可比那冷冰冰的柱子舒服多了。
檀清玄微微拧眉，本欲挣开小狐狸胡作非为的爪子，但身体很虚弱，挣了几下没挣动。
苍染睡得很快，呼吸渐沉，三条火红色的大尾巴很安静地团在身边。
小狐狸睡着睡着，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动了一下，蹭了一下檀清玄的手臂。
檀清玄从入定之中垂眸看去。
小狐狸仰着脑袋睡熟了，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正挤压在宽大衣袖上，不经意间弯折出了柔软的小角。
很是纯真的小兽，也很容易轻信她人，也不怕她暗中出手，趁她睡熟伤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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