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衡量和尺度
居民跟工人冲突的事，很快小范围内散播开来。不过传着传着演变成为开发商利用权力，卑鄙强拆。
文正拆迁居民群，私底下到处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没，柳冠云这次麻烦大了，警方查到了他以前的犯罪证据。”
“我早料到会是这样，仗着自己儿子是名人，平时眼睛就在头顶上。接着横啊，上次因几句口头纠纷，牛哄哄的要动手打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要不是他儿子有出息，这种人早该进去了。”
“好像是找开发商狮子大开口。蠢货，人家做局，他闭着眼睛往里跳。估计要价太高，把人给惹急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恬不知耻的利用集体中饱私囊。”
“要多冒出来几个柳冠云这种人，谁敢拆……不是这种垃圾，几年前文正就该拆了。结果开发商一打听咱这不好办，拆了附近的文茂小区，如今人拆迁房都下来了……”
“这开发商也是真牛，说抓人就抓人。”
“那可不，听说大老板是秦兴泉。那么大公司来宛城这小城市搞开发，谁会不配合。”
网上舆论氛围相反。
热度即便不高，架不住视频出现的多。
尤其柳冠云儿子出面发帖讲述事情经过后，关注隐隐有爆开的趋势。
其子发文卖惨，控诉强拆，轻而易举引发了许多共情。
他评论底下，百分之九十是骂开发商的。
专业文案。
以回忆文正生活的点点温馨为引子，以法律跟自由为基石，以对立群体为目的。
洋洋洒洒数千字。
人们仿佛从文中看到一个连自己生活几十年的家庭都保护不了的小人物。
许多网红转发了文章。
这种压力局里感受的最直观，王志强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在放人跟不放人之间来回斟酌。
他倒想放人，主要碍于刘思远盯着，柳冠云又确实有违法前科。
刘思远电话也快被打爆了。
包括注意到苗头的秦兴泉都亲自打过来询问具体情况。
舆论的力量，刚开始就有如此威力。
多半都要求他换一种方式，先让柳冠云出来，暂时平息事态。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份上了，不强硬下去还拆什么。
他这会在拆迁办开会。
办公室坐的除了市里面的人之外，还有公司的主要员工。
刘思远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坐在最显眼的主位。
听着嘈杂讨论声不断，他不急不躁的全部听着。
等稍微安静些道：“王经理，危机公关你应该经手过。跟秦氏那边联系联系，对文正居民做个采访……大家的事让大家说话，谣言不攻自破。”
“另外投诉并起诉柳冠云儿子，把那些谣言钉在谣言上。”
王桐一一答应记录着，有片刻犹豫。
“那工人要不要想办法先保释出来……”
刘思远打断：“不用急，他们参与打架斗殴无非是多拘几天少拘几天，如常发工资安抚一下，会理解咱们。况且跟你说过，会上别讨论这些事，完全相信警方就行。”
他目光转向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黄主任，让拆迁人员进场。围挡不是单独把十五号楼空出来了嘛，先拆其它三栋，务必绝对保证工人跟居民的安全。”
“安全范围再扩大一些，人员你不用担心，我会多安排一些把好各个出入口。”
黄永超工作是配合刘思远，要拆的三栋楼居民全部签了字。安全，手续，各种方面没问题。不想拆，今儿也得熬夜完成。
心里琢磨，嘴上还是顾虑：“万一有阻挠的……”
刘思远轻轻摇头：“没万一，拆的既然是都签过字的居民楼，跟其它人有何关系。抓紧进场，我人员都布置好了，争取在晚上九点之前解决，免得过度扰民。”
……
文正小区。
刚要准备开始晚饭的居民发现了异常。
谁都想不到平台上闹到沸沸扬扬的情况下，拆迁人员还敢进场。
一时许多还没搬走或者在搬家的居民放下碗筷，站在窗前往外看。有偷着在录，有的发圈发视频，有的怕惹事保存起来留着。
刘思远没进场，在外围车边。
楼里居民提前疏散了，六七层的老楼，拆起来会很快。何况没真的打算一晚上将三栋楼夷为平地，做做样子，让人看到态度便可。
身后刚下班的刘裕走到了刘思远身边。
“吃了没？我给你带点饭去。”
“不饿。”
刘裕顺着他目光去看，有些感慨：“住那么多年的地儿，乍然这么一拆，还挺不舍。远儿，帮你姐夫做事可以。这都是老邻居，多听听他们需求……”
刘思远声音缓了些：“接这差事很大原因是不想你以后在一些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让人说三道四。我做，肯定会比那些只会说空话的人做合适些。”
刘裕笑了笑：“啥时候打算要孩子？”
“过几年再说。”
“过几年是几年？”
“顺其自然。”
随口聊着，机器轰鸣声响了起来。视线内加长的机械臂，已开始工作。
轰鸣声四起，烟尘飞扬。
刘思远没再继续看，坐回了车里。
他是个很念家的人。
最珍贵的记忆多半在这个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单调，却温馨。
母亲去世前，他连上学都煎熬，每天只想着回家……父母恩爱，姐姐学钢琴，他迅速的写完作业后故意闹出点动静影响刘思瑶练琴。这会老爸老妈就会赶他去玩，找上一群小伙伴，小区玩腻就偷跑出去。骑着大人的自行车，有时能骑到郊外……
挨过的揍，想来毫无趣味的幼稚言行，很真实很真实。
他从记事儿，父母没吵过架。
看似凶巴巴的老爸，老妈眼睛一瞪就会从狮子变成绵羊。看似温婉的老妈，强势的很有底线，智商碾压。每每慢条斯理的讲道理，老爸总是毫无道理，恼的一边嘴上抗议一边叮叮当当的收拾家务。
轰隆！
一栋楼倒了下来，接着是第二栋，第三栋。
预计九点，八点四十分便拆了个大概。
刘思远看一切顺利，把老爸送回住所，自个开车去接加班的于薇。
他新家弄好了，东西置办好了。
万事俱备，只差住人。今晚想带她在新家住，明天把卧室里剩下的东西一收拾就彻底搬过去。
而且这么多天都挺忙，除晚上基本没见过面。
关系嘛，冷战几天后，他看出来于薇有点扛不住。今晚估计稍稍说点好话哄哄，该是能破冰。
伤势痊愈，工作告一段落，感情需求便来的自然而然。
到于薇公司门口，他正准备打电话问她多久工作结束。几天没联系过的邱婷电话先打了进来：“思远，你老师给我的那帮人没办法长期留在这，明儿就要走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明儿记得去换班。”
“我不让你深入案件中来。就一个要求，把司徒荣的后顾之忧解决好，让他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了结这案子。”
刘思远闻声点了点头：“阿姨，我有点不懂……”
邱婷笑道：“我也不懂司徒静为何非点名道姓要你当保镖。但她眼光不错，能看出来你比任何人都要靠得住。俊男美女在一块，记着别扯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刘思远观察着于薇还灯火通明的公司：“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接媳妇下班呢。”
邱婷应了一声：“有时间记着带你媳妇一块陪阿姨吃顿饭，还没见过她本人。阿姨想看看，到底她比周婵好在哪，把你给迷成这样。话说你跟周家那丫头，实在是……我俩有微信，偶尔闲聊，她还会找我打听你。”
“阿姨你还跟我说这些干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走进一个世界。谁都喜欢权利，想一步登天，结婚确实是个捷径。主要是自身衡量，哪方面会比较重要。对我来说，想结婚，想过现在这样子的生活比较重要。”
他说着，瞥到公司门口一个走出来的熟悉身影。
刘思远挂断电话，车停好。把于薇刚开出来的车子拦住，蹭上了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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