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日子
季明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从没在谁的面前这样示过弱，将自己最可悲最不愿被他人得知的伤口露出来，卑微地用来博取同情和怜悯。
哪怕是这样，依旧没有用。
游昕昕对他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看了游昕昕很久，绷紧着下颚，额间青筋爆出，最终咬着牙，收拢自己敞开的衣领，摔门而去。
游昕昕慢慢在床边坐下，长长地叹息一声。
她确实在很多事情上都很随意洒脱，很少过于固执地钻牛角尖。只有在感情上，她有着清晰的底线，不肯迁就。
听到季明煦从小被父亲虐待，被母亲PUA的经历，心中也不是不同情怜悯的。只是对她而言同情和爱情不是一回事。
背叛就是背叛，背叛过感情的男人，她心中再也无法升起和从前的情绪。
游昕昕回头看躺在床上季楼，未婚夫和从前一样，听不见，动不了，不会给出任何反应。
因为听不见，所以她什么话都能和季楼说。
“季楼，你知道吗？我以前挺喜欢季明煦的。”
“但那一天，那天看见他的手搂着黎采薇的腰的同时，我对他的那种感情一下就全没了。”
“不论他现在做任何事，说任何话，我对他再也不会有那种喜欢的情感了。”
季楼静静地在她身边躺着，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游昕昕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体温已经恢复了，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凉。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是背叛了我妈妈。本来就患病中的妈妈，知道了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很快就撒手走了。”
“父亲的背叛，让我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
“我特别不能接受这种事，一次都不行。”
她轻轻地摸着季楼微微有些长的头发，“你也不能背叛我，知道吗？被我发现一次，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说完这话，游昕昕又笑了起来，“你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永远不会背叛我。”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又噙着泪，不得不抬起头，眨眨眼，让眼泪干在眼眶里。
到了现在，她都长这么大了，依旧还清晰地记得童年那段日子。苍白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还有父母没完没了的争吵。
很快，母亲变成了挂在墙壁上的照片。父亲有了新的妻子和新的孩子，再也不要她了。
她失去了原来的家，只能搬去乡下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经常会有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嘲笑她是没人要的娃。那时候的她总会疯了一下，冲过去和别人打在一块。为此还特意咬牙每天早早起来，在院子里和爷爷练古武。直到她长大，把整条巷子的小孩都揍趴下，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一茬为止。
在游昕昕抬头看窗外的时候，病床上季楼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次，又一次。
像是很想努力睁开来，安抚她的情绪。
遗憾的是，游昕昕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见这一幕。
天气很快变得炎热，恐怖的期末考试阶段来临。
学校里关于游昕昕嫁入豪门的流言蜚语在紧张的考场氛围下，冲淡了很多。倒是最终考试的成绩出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个传说中一心嫁入豪门，又每天忙碌于兼职打工的穷女游昕昕竟然考了年段前三的成绩。拿到了特等奖学金。
游昕昕的老师找到了她，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听说了你最近遇到不少事。没想到成绩倒没有落下。不错，不错。”
游昕昕的专业过硬，加上吃苦耐劳的性格，让老师很高兴。正好老师手里有一个项目，就把楼梯和梁板这些图纸中比较简单的单项交给了游昕昕负责。
“暑假里好好做。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老师这样说。
游昕昕学的是建筑设计专业。老师把设计项目的一小部分交给她，不仅能锻炼到专业技术，还能挣到外快。是在校学生里最求之不得的兼职。游昕昕把数据拷贝走，非常高兴地冲老师鞠了好几个躬。
兴冲冲离开的时候，险些和刚进门的另外一个老师撞个满怀。
“这不是那个游昕昕吗？”刚刚进门的老师扭头看去，少女脚步轻盈，已经远远走到走廊的转角处了。
“最近学生里都在传她，说她就要嫁入季家。”那位老师这样说，“季家，老傅你知道吧，就是我们市那个荣兴集团。”
游昕昕的老师姓傅，是个研究生导师，他顶了顶厚厚的眼镜，埋头翻桌面上的蓝图，态度冷淡。
“我管她季家黎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个好孩子。读书认真，肯吃苦，我愿意带带她。”
走在校园中的游昕昕觉得今日的校园格外美丽，连天空似乎都开阔了。
拿到了特等奖学金，有五千元呢。这可不是别人施舍的零花钱。是自己日日早起，见缝插针，埋头苦读换来的。
老师还正式将设计的项目让自己参与，虽然她只分到了最简单的一小块，但是代表着老师对自己能力的认可和培养。如果她能够慢慢开始画设计图，也就意味着将来能有源源不断的稳定收入。将来毕业的时候找工作，有参与过大量项目设计实践的资历，也会得到设计院的青睐。
对游昕昕来说，这可是比中了彩票还令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她一路露着笑颜，好几位同年级的女同学也怯怯地和她打招呼。游昕昕都笑盈盈地回应了。
前段时间，走在校园中的时候，身边来来往往总是异样的眼神和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今天不知怎么了，连同学们似乎都对自己友善。
游昕昕不知道的是，不管怎么样的流言蜚语，总有渐渐淡化的一日。
这里毕竟是校园，在大部分同学眼中还是用成绩来说话。建筑系是瓦赫兰学校里的大系，人数众多，人才济济，能在期末考到年段前三，是非常惹人艳羡的成绩。
不少人为此都对她有所改观。再加上季家集团的建筑产业是本土巨头开发商。建筑专业的学生将来的工作或多或少都会和季家的荣兴建筑扯上关系。普通学生没事为什么要平白得罪一个要加入季家的人呢？
因此也有不少同学小心翼翼朝着游昕昕示好，看见游昕昕不像往日那样冰冷，热情给了回应，好几个同学也高兴起来。
有两个女孩凑过来，拉着游昕昕的手，“昕昕你真棒，特等奖学金呢。”
“下学期的时候，能不能把你的笔记借给我抄一抄？”
“你真的要在暑假结婚吗？恭……恭喜你。”
游昕昕点头都答应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遇到的全都是好事，连同学都突然对自己友善了。
回去的时候，好好和季楼说说，让他听着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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