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洞窟
亲眼看到篱笆树以后，西维再次折服于奥斯汀的取名方式。
这种树比低矮的灌木要高很多，枝条横着延伸，和隔壁的篱笆树长在一起，交错的枝条和椭圆形的大片叶片组成了一道结实的篱笆。
不过这还不是这种树叫篱笆树的最重要理由。
“你不要碰到它们。”奥斯汀特地叮嘱西维，“它们会打人，得我来。”
西维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回去，两只手交叠揣在一起，他要好好保护他差点遭受厄运的手指们。
奥斯汀很熟练地直接粗暴扒开篱笆树的叶子，树叶啪的一下抽了他手背一巴掌，龙皮糙肉厚，根本没有感觉。
树叶后面是黄澄澄的果实，比拳头小一点，圆溜溜的，看起来果皮很硬。
抽人的树叶急起来，连着再扇了几巴掌，扇得噼啪作响，但仍然阻止不了奥斯汀摘取果实的动作。
摘下来的果实被随意抛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得到处都是，西维忙蹲在地上捡起来，东一个西一个，全部都堆在一起。
奥斯汀一连摘了十几个才停手，篱笆树叶扇巴掌都把自己抽裂开都没能阻止他，只能气哼哼地让这条龙摘走了它们的果实。
西维将这堆果实抛在一边，先去检查了一下奥斯汀的手，手背，手心，一点红肿的痕迹都没有。
他很怀疑这条龙究竟是不是花岗岩打造的，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坚硬。
“果壳怎么打开呢，好硬，感觉像石头。”西维放开奥斯汀的手，捡起一个篱笆果放在眼前端详。
“掰开它就好了呀，给我吧。”奥斯汀拿过他手里的果实，两只手一掰，坚硬的果壳立刻裂开，露出里面的深色果肉来。
篱笆果散发着一股甜美的果香，果肉看起沙沙的，有点像芒果，西维接过去啃了一口。
咔，硌到牙了。
果肉是香甜的味道，糖分有点高，像尝了一口软质冰淇淋，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果核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比拳头小一点的篱笆果果肉只能吃大概3口。
西维舔舔嘴唇，没吃够。
奥斯汀又掰了一个篱笆果递过来，他们两个并排坐在篱笆树前，周围吃完的果皮和果壳落了一地。
篱笆树气得哗哗作响，但是又不能连根拔起自己抡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吃得很开心。
西维的农场主思想虽迟但到，篱笆树的种子完全可以带回去围着农场种上一圈，不仅可以防范魔物森林里的溜出来的一些低等魔物，还能阻止小动物们偷跑进来乱啃蔬菜。
对于菜园来说，兔子和小鹿都是特别需要防范的对象，更别提还有飞来飞去的鸟儿和各种害虫。
“再摘一点儿吧，我想把它们带回去种到农场试试，篱笆果的味道很好吃，种在农场就能随时吃到啦。”他熟练地怂恿起奥斯汀。
“我知道还有更多好吃的东西，今天可以全都带回去，还有咕唧花和斑点鸡，还有还有……”奥斯汀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举一反三，并且表现出了3个西维都拉不住的冲劲。
要是不阻止这条龙，他们今晚可能得把半个魔物森林的特产都搬回农场里去。
“今天就先带走篱笆果怎么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到森林里来，不过要等忙碌的春耕过去，我还有120亩闲置的荒地需要耕种呢。”西维拉扯着奥斯汀的缰绳，希望能把他给掰扯回来。
“好吧，今天就只摘篱笆果。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的荒地，我要早点把它们都撒上种子，解决完就可以天天进森林了。”奥斯汀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篱笆树抖着树叶，但还是无能为力地被奥斯汀薅走了几十颗果实，这下好了，一整片篱笆树全部都陷入自闭。
“走了，我还会再回来的。”奥斯汀很有礼貌，走之前还会和篱笆树们打声招呼。
这片树林是他6岁的时候发现的，从树祖宗吃到树孙子，没有哪棵树没被他嚯嚯过。
面对老仇人的招呼，自闭的篱笆树彻底爆发，亮出唯一大型杀伤力武器——自己的果实，如同暴雨般直接击打西维和奥斯汀。
有人要倒霉了。
西维拔腿就跑，篱笆果和裤腿擦肩而过，奥斯汀才不跑，砸多少捡多少，也不怕篱笆树站起来抡他。
玩够了以后他们才重新出发，奥斯汀飞起来，带西维回他的家。
龙的家是一个又深又黑的洞窟，看起来冷冰冰的，伸手会被黑暗吞没一整条手臂。
西维不是夜视动物，进到洞窟以后眼前像是被迷雾笼罩起来，能看清一点面前的轮廓，但是不多。
他不得不拉着奥斯汀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个步伐。
奥斯汀很快将魔法符文打到洞窟的岩壁上，紫色的光芒将洞窟内部变得明亮了一点，现在西维可以看清他的脸了。
洞窟里面的地面还算平坦，和西维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满洞窟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只有一大堆像小山一样的碎石子。
他不好意思问奥斯汀龙的财富都在哪儿，他有点想目睹那样壮观的场景，但那样开口可不是什么礼貌行为，所以他没有说。
奥斯汀拉着西维向前走，长有荧光蘑菇的隧道在这座石子山后面，西维走得有些吃力，由他带着可以轻松一点。
他们翻过这座石子山，往洞窟内部走了一段距离，岩壁上开了一个小洞。
“就是这里了，荧光蘑菇都在这条通道后面，小心一点，别碰到头。”奥斯汀和西维比划了一下这条通道的高度，他在这里碰过好多次头。
西维比了一下，发现这个高度比他自己的身高要高上那么一点儿，只要他不往上蹦跶，碰头风险很小。
挤进狭窄的隧道里，前脚挨着后脚跟，奥斯汀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条狭窄的通道不能同时并排走两个人有这么讨厌过。
西维的肩膀一重，奥斯汀变成一条小龙，稳稳地攀在他的肩膀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并排了。
“好好休息一会，你今天一定很累吧。”西维摸了摸奥斯汀的头，语气带了点轻缓的爱怜。
“嗯。”奥斯汀蹭了一下他的指尖，含糊地嘟囔过去。
这条隧道并不算太长，很快西维眼前出现一道光。
柔和的光亮比日光要微弱得多，无数灿烂的光点漂浮在空气中，钻出隧道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蘑菇丛林。
西维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小很小，小得像只钻进蘑菇丛里的老鼠。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蘑菇，最小的蘑菇也有一口汤锅那样大，最大的蘑菇大得像村子里碾玉米粒的磨盘。
荧光蘑菇们的颜色是透着光的浅色，一会像蓝一会像紫，看起来矮墩墩的，好像有毒，只要摸一下就能让人倒地不起。
奥斯汀从西维的肩膀上飞起，在空中变大了一点，然后挨个重重地落在那些西维脚边汤锅大小的蘑菇的伞盖上，像是在有节奏地敲响着高低不一的音阶。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被敲了头的荧光蘑菇发出一串叽咕声，噗的一下将自己的蘑菇腿从泥土里拔出来，往前跑出好几步找个块新的空地将自己扎进去。
西维看呆了，回过神来奥斯汀已经飞回来趴上了他的肩膀：“很好玩的，你也试试看。”
圆滚滚的蘑菇伞盖现在看上去充满了诱惑力，西维伸出手，用力拍了一下。
蘑菇伞盖的手感很厚实，他的掌心甚至被弹了一下，荧光蘑菇发出叽咕声，拔腿从他身边跑开，他甚至好像看见蘑菇伸出短手扶了一下它的伞盖。
西维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小朋友。
龙重新飞起来，将周围一圈蘑菇都敲了个遍，一群胖蘑菇发出此起彼伏的叽咕声，哗啦啦像潮水一样飞快跑掉。
只剩下那些像小树一样的高大蘑菇还沉稳地停留在原地，西维踮起脚，也伸手拍了拍高蘑菇。
只拍出了一堆荧光孢子。
“它们已经是成熟的老蘑菇了，那样高的都不会跑，得找小的才行。”奥斯汀对西维说。
原来他们现在真的在欺负小朋友，那一串叽咕声说不定是小蘑菇们被敲疼了的嘤嘤声。
西维戳了一下奥斯汀，挂在肩膀上的银龙被戳歪倒到一遍去。
“我们回家吧。”
“不去找响尾鼠了吗？我们还没去呢。”奥斯汀身体歪回来，甩了甩落在后面的尾巴。
“已经很晚啦，再不回家就要错过晚饭了，做烤肋排之前需要先用香料腌渍起来。”西维说道。
“我们现在就回家！”
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魔物森林的上空，一轮圆日悬浮在山脉的尽头，日暮将沉，银色的龙鳞和西维的柔软发丝都染上了暖调的橘色。
贝利村里已经陆续冒起了炊烟，只有末尾的农场烟囱还冷冰冰。
龙直接降落在农场上空，翅膀掀起的一阵风暴席卷西维修整好的小花园，鲜艳的花朵在狂风中疯狂摇摆，刚埋进土里的根系几乎要被连根拔起。
风止树歇，奥斯汀带着西维落在地面上，开得正鲜艳的花朵们落下许多花瓣，西维的花园一瞬入秋。
沉默了半晌，西维决定不看，眼不见为净，钻进厨房里开始做晚饭。
奥斯汀留在外面，将今天从魔物森林俘获的所有战利品都掏出来，银鱼，篱笆果，还有两棵扒光了叶子的大树。
银鱼送进厨房，篱笆果放进箩筐和木桶里，粗壮的树干就放在花园里，在晚饭做好之前用锯子将它变成柴火和木板。
西维将厨房的窗户打开，把腌渍肋排的调料和装有排骨的大陶碗都放到窗前的柜台上，在这里干活可以看见奥斯汀。
有了人陪伴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害怕寂寞，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孤单一人。
现在他可以开始专心致志地做饭了。
那么就从腌渍肋排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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