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长眠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在吗？梁二公子。”最后的几个字，孟朝言说的有些重。
梁风眠是谁啊，一下子就抓住了孟朝言说话的重点。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被你发现了？”
“二表哥才不会像你这么咄咄逼人。”孟朝言拍了拍手站起来。
灵儿扶着她出来的时候都吞吞吐吐的说些关于二公子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再加上她本来对梁风眠招呼都没打就离开的事情有疑惑。
不过也只是刚刚才确定下来而已。
“好玩吗？骗我好玩吗？”
“我。”梁风眠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孟朝言居然会为了这件事同她生气。
虽说没说什么重话，不过那抿着唇，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梁风眠哪里看不出来。
“等到明日我父亲下葬之后，还请三公子早日回京罢。”梁风眠这个人，孟朝言不想再多接触。
每一次碰到他没什么好事儿不说，而且总感觉很奇怪，自己的情绪，总是三言两语的就被他挑动。
有些控制不住，超出了她的范围。
“那你呢？”梁风眠追问。
“等到父亲葬礼之后，延城的孟家商铺都还要我支撑着。”说到这儿，孟朝言顿了顿，孟家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女子了，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更别说还带着万贯家财，怕也只有嫁给梁敬亭这一个法子，才能真正的让她安身立命了。
她从来都没得选择。
“我等你一起。”梁风眠回去这么早能有什么事儿，再则说了，他现在还怀疑着一件事情，只不过，没有结果之前，他不便告诉孟朝言。
“不用。”孟朝言摇了摇头，“不想耽误三公子太多的时间。”
梁风眠毕竟不是梁敬亭，梁敬亭好歹在她身边是未来夫婿的身份，梁风眠一直在她身边待着算什么。
“你错了。”梁风眠得意的笑了笑，“在延城，陪在你身边的可不是梁三公子，而是梁二公子，不是吗？”
眼见说不通，孟朝言也就不再言语。
昏睡的这两日，确实也是梁风眠应付过来的，再赶，就不太好了。
第二日就是孟迟下葬的日子，前一天晚上，孟朝言怎么都睡不着。
她坐在书房里，看着父亲从小到大给她搜罗来的奇珍异宝，还有小时候最喜欢的娃娃，想着现如今躺在棺材里的父亲，泪流不止。
小时候母亲本就因她去世得早，现如今父亲也去了，如果不是孟家的商铺维持着各地掌柜和下人们的生计，她也想下去陪着父母。
可惜她不能。
父亲努力为她打拼下来的这些产业，就是为了她能过上平常人享受不到的生活，锦衣玉食。
为了父亲给她留下来的产业，为了孟家商铺里打工的伙计们，她也要活着。
努力的当好一个孟家的掌舵人。
第二日一早，孟朝言就穿好素衣，披麻戴孝，捧着孟迟的令牌，敲锣打鼓的抬着棺材朝着延城外面走去。
延城是个靠海的城市，一般埋葬的地方，不管贫穷，都差不多都在一处。
只不过孟迟的墓，要修建的更好一些。
当然了，这些都是梁风眠和周管事操办的。
送葬的队伍到了墓碑之后就停了下来，几个和尚自动走到墓碑前坐了下来，开始诵经。
孟迟的棺材也慢慢的落入到早就挖好的坑里面。
现场氛围沉重，没人说话，只有几个孟家的老人在一旁哭泣。
孟朝言瞎了眼，这一切都看不见，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浑浑噩噩，仿佛灵魂已然出窍。
就在要把棺材填起来的时候，听着周围的哭声，孟朝言这时才意识到。
原来，她回来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父亲是真的去世了！
“不！”
孟朝言向着棺材扑去，棺材正在被土一点点的掩埋。
“小姐！”
周管事和灵儿惊呼。
特别是灵儿，虽说就在她的旁边，但是孟朝言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哪知道还会有这通变故。
“爹！”
“孟朝言！”这一幕也把梁风眠给吓住了。
好在其他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只有梁风眠，对于孟迟的死感触不大，一直都在看着孟朝言。
所以当孟朝言朝着坑里扑过去的时候，梁风眠能够立马上前，一把拦腰把孟朝言给抱了回来。
两人身高差在那里，梁风眠抱着孟朝言，她的脚连地都触碰不到。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爹！我爹没死！放开我！”
孟朝言就算是脚落不到地上，在梁风眠的怀中，她还是手舞足蹈的挣扎着。
“小姐。”看到孟朝言的这幅模样，本来一直没哭的灵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从早上起来，就觉得自家小姐安静的过头了，还以为是伤心透了，结果并不是，只是小姐根本就接受不了老爷死去的事实。
周管事也只有在一旁重重的叹息着，虽说没有哭的灵儿那般狼狈，也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孟朝言！姑父已经死了！”梁风眠一只手固定住孟朝言，另一只手还要防止她的指甲抓伤自己。
刚才没注意，那指甲已经在他俊俏的脸庞留下了两道血痕。
“不！他没死！你骗我的！他没死！”见着挣扎不开，孟朝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没爹了！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爹！你怎么舍得抛下我！”
这般伤心欲绝的孟朝言，看的梁风眠心里隐隐作痛，“没事，你以后还有我呢，还有我哥，祖母，我们都会疼你的。”
他温柔的在孟朝言耳边说道，安抚着怀中失去至亲的小兽。
孟朝言心中难受，除了哭无处发泄，原本擒住她的手，被她抬到嘴边一口咬下。
梁风眠闷哼一声，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撕咬出血，忍了下来。
轻轻的把孟朝言放到地上，拥她入怀，“乖，发泄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没事。”
最终，孟迟的棺材一点点被回填，泥土掩盖，长眠于地下。
人生在世，死后最后留于世上的，不过是一座坟墓，和一块令后人供奉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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