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浮夸造作
“哎呀，你这旗袍，当真是好看哪！”
“快，再取几件，叫我瞧一瞧！”
前院里，娇啼赞叹声不断。
乔儿的嗓门格外高亢，一路传至门外，又一路飘向后院。
后院里，赵怀洲捂着耳朵，一脸嫌弃道：
“这死丫头，演得也太假了吧！”
“正常人有这么说话的吗？”
乔儿平日里，嗓门虽也清透，但绝没有这般洪亮。
此刻她几乎是扯着嗓门，奋力在呼嚷叫喊。
这显然是刻意嚷给院外的百姓们听的。
“噗嗤，督公这般编排贵人，小心叫乔儿姑娘听去了。”
“再者说来，院外的人隔得院，听着不觉得刺耳哩！”
“想来，他们也听不出乔儿姑娘是在刻意喊嚷。”
一旁的如烟也捂着耳朵，温声笑道。
听惯了乔儿的喊嚷，再听如烟这柔声细语，当真是种享受。
赵怀洲先冲如烟笑了笑，又没好气望向前院：
“可你见过世间有人这么买东西的么？”
他朝前院一指，那乔儿大咧咧站在院子正中，正展着旗袍，对着日头比划张望着。
“咳咳，是……是有些怪异的……”
如烟吃吃一笑，吐了吐舌头道。
“何止怪异，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赵怀洲啼笑皆非。
那旗袍分明陈列在店铺里，乔儿大可以走进店铺观望。
可她倒好，非得让周掌柜将之取到前院里，当众展览显摆。
这世上，有像她这样买东西的吗？
这当托儿的，总得有点演技吧！
像她这种浮夸造作的表演，放到后世是要扣钱的！
“哎呀，督公莫要再恼了。”
“乔儿姑娘若是走进店铺里去，看客们如何能瞧见她这般爱不释手的模样？”
如烟仍吃吃笑着，温声替乔儿辩解着。
远处，乔儿的喊嚷仍在继续。
“哎呀，当真是极好的料子，我瞧姑母那件旗袍，也不过如此了！”
“将这件买回去赠予姑母，她定会欢喜的！”
“掌柜的，你这店铺可当真好啊，竟有如此宝贝！”
“姑母还说，日后要亲自光顾哩！”
她这表演做作无比，赵怀洲终于忍不住了。
“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
赵怀洲捂着额头转过身去，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
像她这么浮夸的表演，是个人都无法忍受。
得亏是看客们离得远，瞧不真切，否则定要痛斥这托儿演技太差。
如烟也走了过来，在赵怀洲身边坐下，她望着赵怀洲幽幽轻笑：
“乔儿姑娘想出这一招，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有她亲自前来，那流言不攻自破。而且，她与那七里香也有莫大关联，正赶上过两日香水开售，定能掀起另一股风潮。”
届时香水上市，乔儿与香水之间的关联，定会被重挖出来。这既增添了香水的神秘色彩，又让那流言之说，更显得荒谬无稽。
赵怀洲却连连摆手：
“你以为这主意是她想出来的？”
“她那脑袋瓜子，顶天也只能想出些嗖主意，譬如让陛下发道明旨，怒斥流言之类……”
如烟噗嗤一笑，抬手轻轻拍打了赵怀洲手背一下，嗔怨道：
“你这人，怎这般没良心的。”
“乔儿姑娘如此帮扶，还要编排她！”
她不以“督公”相称，语气举止有颇有些埋怨，倒尤显得亲昵。
赵怀洲笑着解释：
“这主意，多半是陛下想出来的。”
“你忘了上一回，陛下是怎么消解你那脱籍流言的？”
如烟一愣，美眸眨了一眨，旋即恍然道：
“原来如此！”
“这乔儿此刻的行为，竟与上回陛下去我清楼时如出一辙！”
同样是公然现身，躬身驾临，同样是刻意显出亲近赞许，乔儿当下的行为，正如女帝上回一般。
显然，乔儿是受了女帝指使，重将上回的计策再使一回。
赵怀洲优哉游哉点起头来，一面赞许如烟的判断，一面肯定女帝的计谋：
“有这位太后亲侄女前来主持公道，想那流言不攻自破，百姓们自不会因忌惮而疏远我如烟坊了。”
一切都进展得恰到好处，除了……
赵怀洲侧目远望过去，看了眼高声喊嚷的乔儿，忙又扭过头去，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
……
乔儿的表演虽烂，但总归是起到了作用的。
打她来如烟坊那日起，京里的流言，似就慢慢消退了。
又有顾客前来光临如烟坊了。
初始两天，客人们倒并不算多，大家多还在观望。
但两日之后，如烟坊又爆出个大消息。
七里香露上市了！
说起这七里香，京中百姓早有耳闻。
据说是那乔儿姑娘献给太后的贺礼，当时香露一揭开盖，整个寿宁宫香飘四溢，惊诧众人。
要问乔儿姑娘是谁，不正是前几天光顾如烟坊的太后侄女，宫中贵人么？
这两个消息一结合，立时引发热议。
先前还说太后震怒，结果人家亲侄女前去光顾。
没过两天，那如烟坊竟又开售七里香露了，那可是乔儿送给太后的贺礼。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太后震怒的消息，绝对是荒谬绝伦！
还说明，乔儿姑娘对这如烟坊极是满意。
否则她怎会同意如烟坊贩售七里香？
甚至有人猜测，这七里香多半是乔儿姑娘与如烟坊合作制出的——否则这香露配方是如何被如烟坊获知的？
不少人又联想到，先前传言如烟坊是当红舞伎如烟的产业，又说其与锦衣卫指挥使赵怀洲关系匪浅。
现在看来，这消息多半是真的。
那赵怀洲是天子近侍，他与陛下、太后，还有那乔儿姑娘，可不都认识嘛！
有赵怀洲牵线搭桥，又有宫里几位贵人幕后帮扶，这如烟坊岂能不红火？
谁还敢找如烟坊的麻烦，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流言一传开来，众人全都放下戒备，光明正大去光顾那如烟坊。
借着七里香露上市的春风，如烟坊又恢复了热闹红火。
如烟坊大门外，重又聚满了各色宾客车马。
如此盛况，自也引得周遭百姓围观顾望。
“嚯，好热闹啊！”
“看来满洛京的有钱人，全都来这如烟坊光顾了吧？”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歆羡渴盼。
也有人，正躲在街头拐角咬牙切齿，一脸愤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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