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隔树有耳
“奴才、卑职见过贤妃娘娘！”
见宋贤妃走来，赵怀洲和魏玄二人赶忙拱手行礼。
宋贤妃是天子爱妃，她的身份在这里最是尊贵。
但这位贤妃不负贤淑之名，见得二人行礼，赶忙抬手回礼：
“二位平身，不必多礼！”
她又走到赵怀洲身前，温声道：
“赵公公是否要一道进去？”
赵怀洲是天子宠臣，这些后妃们不敢在他面前拿大。
相较之下，还是乔儿散漫得多。
乔儿走了上来，直拍着赵怀洲的肩头：
“小怀子也一道进去，陪我说话解闷！”
乔儿虽没有正式名分封号，但她有太后宠爱，地位比那皇后都高。
但赵怀洲可不愿鸟她：
“我就不进去了，里面都是妇人，我这副男人相貌，进去了怕要招人非议的。”
这当然只是幌子。
赵怀洲对那些贵妇们家长里短的谈天逗乐，实在没什么兴趣。
与其进去面对那些人，倒不如守在晨曦苑外，对着魏玄这根木头。
听赵怀洲拒绝，乔儿当即不满，想要强拉赵怀洲进去陪同。
好在有那宋贤妃识得大体，好说歹说，才将乔儿劝了进去。
那苑门口早有贵妇人等候，见得宋贤妃和乔儿两人，已是笑得嘴歪眼斜，好不谄媚。
赵怀洲对这些欺下媚上的妇人没什么好感，懒得再理会。
朝魏玄摆摆手，他叮嘱道：
“你在这里盯着些，注意听苑里动静，我去寻个僻静地方补个觉去！”
转身便要离开，却又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这芙蓉园内，晨曦苑大门旁，早已停靠了数辆马车，此时又不停有贵妇人乘车而来。
此时出现马车，本不算稀奇。
但这辆马车，却与寻常官宦人家的马车大有不同。
马车不大，装点得十分朴素，车上既不挂幡，又不标牌，看上去就像是寻常富户的车驾。
就连城中稍有些钱财的富贾们所乘的车驾，都比之豪华得多。
赵怀洲暗自好奇，这是哪家清苦官眷，这般特立独行。
那马车驶到苑门前，便即停了下来。
依着规矩，车中人要徒步下车，接受魏玄的检查。
赵怀洲留心观望，却见那马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女子。
那矮个丫头，梳着丫鬟发饰，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
高个女子的服饰要考究一些，发饰装扮也更精致些。
虽只能看到背影，但赵怀洲已能分辨出，这是一对主仆。
赵怀洲正在猜测，这主仆的身份，那高个女子已然开口，自报家门。
“奴家是教坊司清楼的如烟姑娘，受礼部周尚书的夫人所邀，前来献艺。”
“望侍卫大哥允我进去。”
那女人的声音软糯袅娜，听来真叫人浑身一酥，不由自主软了下去。
赵怀洲抻了抻发软的腿，暗自称奇。
原来这就是魏玄先前说的教坊司艺伎。
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呢！
赵怀洲原以为，这种卖艺营生的女子，定是妖冶艳丽的。
但这如烟姑娘的背影形象，却极是素净。
她一身米黄纱裙，挽个素白罗披，此刻款款而立，格外婉约动人。
这般姿态打扮，倒更像是家风良好的大家闺秀，而非教坊司的官伎。
若说她身上哪一点符合其身份的话，那就是她那一口好嗓子了。
方才说话时，那软糯声音，实在惹人怜爱。
赵怀洲差点就走回苑门前，拨回那如烟的身子，仔细看一看她的脸。
倒并非是贪恋女色，纯粹只是好奇。
好奇这素净女子，究竟是靠什么名动京城的。
但他忍住了。
无端无由地，跑过去对着人家脸上猛看……
这种事，赵怀洲自问做不出来。
咱也是要脸的人。
虽说不能走过去细看，但赵怀洲也能猜到，这女子的长相，定是超凡脱俗的。
因为方才还说出“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速度”的魏玄，此刻也怔怔望着她愣了两秒。
别小看这片刻愣神，能让魏玄这呆子看傻眼的人，定是貌若天仙的。
但魏玄显然定力足够，只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朝这女子身上来回打量。
他扫了几眼，确定这女子身上并无凶器之后，便抬手放行。
在魏玄忙完回头之前，赵怀洲已然转身，溜达而去。
走在这空旷的芙蓉园里，享受着春日照拂，他的困意早已爬上心头。
找个地方补个觉，这是他当前唯一的念头。
在附近转了一圈，终于寻得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找到个树后石凳。
靠在石凳上，调整好角度，刚好让那日光照遍全身，而又独独留下头部一片树荫。
身子暖和了，又不致叫日光晃了眼睛，这是最好的睡眠角度。
闭上眼，悠悠召唤起周公来，准备好好补个觉。
“哎呀，这园子空旷时，最是好逛！”
“巴不得每日都能得这般空闲，能好生在园子里走一走。”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接着又是个稍显尖厉的女子说话声。
赵怀洲听得刺耳，不由睁开眼，扭头四顾。
却是没瞧见身边有人，想是被脑后那一排大树给挡了住。
这时又听个稍低沉慵懒些的声音开口：
“你若想逛这园子，哪日来不得？”
这声音稍远了些，显然说话之人在树后小道间走动，已越走越远。
赵怀洲懒得再理会，又倒头闭眼睡下。
但另一女子的尖厉声音实在刺耳：
“哼，平日哪得这般安静？那些个平头百姓吵扰个不休，最是招人烦的。”
“与他们同逛芙蓉园，岂不跌了身份？”
这人的声音，听来就够倒胃口。
但她的话，更惹人厌恶。
最恶心的，是这人喋喋不休个没完：
“那些泥腿子一身酸苦气味，闻了就叫人倒胃口……”
“还有他们那抠抠巴巴的样儿，实在上不得台面。”
“早就该向朝廷建言，将这芙蓉园子彻底封了，不与那些平头百姓开放。”
这妇人吵扰不停，闹得赵怀洲实在头疼。
他已忍不住，想要起身咳嗽两声，提点说话之人赶紧滚开。
却在这时，又听得那低沉声音又忽地开口：
“听说了没……”
这声音听来，带着几分警慎：
“教坊司那狐媚子，今日也受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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